许义的家属房里。谈话地点已经从厨房转移到客厅。
    蒋村中学学校家属房和乡政府家属房格局完全相同，院子小小的，客厅也是小小的。
    “垂范，还有许老师，”薛瑞喝了口茶道，“蒋廉忠找罗佳华报案，罗佳华估计会做表面文章。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到不动声色，否则就会惊动他。”
    “我和你想到一块了，”程垂范道，“前面我本来想打电话去派出所找你的，我怕接电话的是罗佳华，便让许兄辛苦一趟去找你。这样，罗佳华即使看见了也不会多想。”
    “我去所里的时候罗佳华恰好不在。”许义道。
    “谨慎很有必要。并且调查工作只能我们三个悄悄地进行，其他人，包括豹哥那些兄弟们暂时都不要惊动。”
    “我懂你的意思，”程垂范道，“因为像罗佳华这种变态杀人狂，一旦让他感知到了一点风吹草动，他会有什么反应是我们预料不到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能做什么，薛教？”许义问道。
    “作伴。”薛瑞道。
    “作伴？”程垂范和许义都诧异地看着薛瑞。
    “我是这么推测的，如果方秋荣就是上个星期四出的事，方秋荣被罗佳华祸害的点就不会太远。说不定就在学校附近。许老师你晚上陪我和垂范去找这个点。”
    “薛瑞你推测点就在学校附近那怎么可能？”程垂范质疑道，“罗佳华再怎么疯狂也不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垂范你听我分析。”薛瑞很有耐心地道，“按那个叫小燕子的女同学的说法，方秋荣离开学校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五点，而罗佳华到志虎代销店买烟是几点？也就七点多吧？”
    “咔，我都忘了，星期四晚上罗佳华还在店里出现过。那他去买烟岂不是有目的的？”
    “他是为自己开脱。哪天方秋荣失踪被发现，他可以借此转移大家的视线。是吧，薛教？”许义提出自己的猜想。
    “差不多就是这个目的。”薛瑞接着道，“你们想想，前后也就两个多小时，那他作案的整个过程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样子。”
    “问题是一个半小时已经很长了。”程垂范道。
    “这我知道，但你们想想，谋害一个人，还要销毁他的尸体，这不很花时间吗？”
    “销毁尸体？你的意思是方秋荣已经像徐金山的女儿一样被罗佳华碎尸了？”
    “你不会觉得方秋荣还活着吧？”薛瑞反问道。
    “我都不敢这么想。”
    “那这家伙也太残忍了。”许义插话道。
    “按我的办案经验，这种惯犯，作案的手法和思维都会形成定势。他把徐银山的姑娘和孟小春的二姑娘侵害之后埋在山上，那他侵害方秋荣就也会这么做。”薛瑞道。
    “徐银山的姑娘和孟小春的二姑娘都被挖出来了，他还会这么做？”程垂范问道。
    “徐银山的姑娘和孟小春的姑娘之所以被挖出来是因为植树造林，如果不是植树造林，又怎么会被发现？”薛瑞反驳道，“所以我料定，罗佳华还会这么处理方秋荣的尸体。”
    “那为什么要晚上行动？”许义不解地道。
    “自然是为了避耳目。”程垂范道，“白天我们这些人去山上找，很有可能引起人家的主意。”
    “这是其一，其二是这几个晚上都是晴天，有很大的月亮。非常利于我们的行动。”薛瑞补充道。
    “不错。”
    “那我们说好，晚上六点半行动，每个人都备一个手电筒。你们还要备一把锄头和铁锹。”
    “到哪里集中？”许义问道。
    “小树林。”
    ……
    傍晚放学时分，初三（2）教室里。班长王宝强，纪律委员郑佳亮，以及蒋灿，卢胜利拦住了程垂范。连童昱也很难得的加入了这个团队。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程垂范故作严肃地道。
    “我们都想知道程老师您是怎么跟枪匪搏斗的？看您今天比较闲，我们就出手了。”王宝强道。
    “我们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每次您都来去匆匆。”郑佳亮道。
    “郑佳亮，来去匆匆用在这个语境里可不是褒义词，”程垂范笑道，“这不显得我对教学工作不负责吗？”
    “不不，老师，”郑佳亮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带伤都给我们上课？谁还会觉得您对工作不负责？”
    “我就这么觉得。”蒋灿噘着嘴道。
    “蒋灿，你别口是心非好不？”卢胜利怼道。“如果程老师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天下还有负责任的老师吗？”
    童昱不说话，但狐疑地看着蒋灿。
    “听蒋灿讲讲其中的道理。”程垂范道。
    “因为程老师陪我们太少。”蒋灿道。
    “这也是理由？”卢胜利反问道。
    王宝强嘿嘿一笑，“这好像说不过去。”
    “怎么就说不过去了？”蒋灿扬声道，“程老师不落我们的课，有事换了课也一定会换回来，作业批改也很勤快，但是，他有陪过我们吗？我们思想上有疙瘩，我们情绪上有变化，他关注过吗？想找他聊天的时候，他在学校吗？”
    “你这么说也太过了。”郑佳亮道，“老师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是一种苛求。”卢胜利道。
    “我根本就不允许你这么说老师，”一直不吭声的童昱终于开口了，“程老师单单为了我家里的事情就花了多少时间蒋灿你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蒋灿争锋相对道，“你住院的时候程老师多次去医院，你爸爸住院，程老师也几次去医院，也正因为他忙所以才没有时间陪我们啊。哪一个负责任的老师不是以校为家的？学生有困惑了还会找不到老师？”
    “你简直就是吹毛求疵。”童昱声音里有了怒气。
    “还不是你蒋家被程老师整得没声音了，你才这么说话？”郑佳亮道。
    “佳亮你怎么这么说话？”王宝强道。
    “你胡说八道，”蒋灿气得小脸通红，“你们不知道我蒋灿是什么人吗？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蒋灿背着书包往外冲，眼泪已经溢出来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