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说话里便往山上崆峒派根本重地莲花宫飞去,一行人都是多年经历打熬的出身,除红莲一人天生性强不怕事其余都是心思甚细,又为在崆峒派门下对方高手如云,不愿预前惊扰敌人,一时俱都敛气潜身小心戒备过了良久才都俏无声息行近莲花宫前。
正当他四人还在为入宫内怎生做法才不为崆峒长老们查觉时,却不料忽听得身前大殿一个惊雷便是一片海样的金光泛出。再展眼时,就见诺大的宫中如奔马也似飞出数十道彩云,一时分了三处与殿外栖了身,其中人数最少的正是玉音师太一面,只她与毒龙师太弟子在内一共六人。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可让张入云奇怪的却是玉音身旁一对着了麻衣的两个怪人,惧是死气沉沉的一副面孔,纵是以少年人此刻功力一时驻目也觉心烦意燥,偏两怪人中有一人手里擎了一片金光,看光华那莲花宫中方才一声惊雷倒是他捣的鬼。
艳娘自也看出这两个怪人来历不同,可为防张入云初遇仇敌便乱了方寸,却在一旁故意打趣道:“看不出便是这班堪称前辈仙人的长老们相斗起来也是和个市井汉子一般的习气,俱知要在殿外打斗,舍不得伤它崆峒那点子破砖烂瓦!”张入云闻言一笑,确是如艳娘预料的稍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待他回眸再看时却又是一惊,原来另两拔人马,其中数十人由崆峒掌雨惊雷率领自不必说,剩下一拔却也只有五人,其中有老有少,正是峨嵋汪剑秋与伽难师太领了叶秋儿、竺十八、东方文宇三个二代弟子独不见沈绮霞。
惊张入云惊异,艳娘三人自是也将峨嵋派一众留上了意,艳娘虽从来未遇叶秋儿打过照面,但当日也风闻的一些口信,又是女儿家心细,稍一分辨就见叶秋儿长身玉立,生就一副好相貌,腰间配的两把长剑古朴稚拙精光流溢,更是称得佳人风姿绰跃俊雅不凡,纵是眼前一班神仙人物中也是艳压群伦,招人耳目。可当张入云见她腰挂双剑,心思不由便是一沉,想着沈绮霞当日与自己在罗浮宫外一番话今日终究应验了,心上翻动好生愧疚。
正在少年人心思沉重时分,就听得玉音师太开口朗声说道:“掌门师兄,今日都是我崆峒派家事,你怎地却邀峨嵋派诸位相扰,如此行举与情与理只怕都说不过去吧!”玉音师太为日前服得蓝田玉实不只将当日容貌伤损复原,更是变的如少年时一般青春美丽,从此后再不好以貌示人,终日都戴了一顶青罗帽将头脸遮掩,可是她嗓音特别,众人闻音尽皆知道是她本人。
雨惊雷见她开口,寻思半晌方沉声说道:“玉音师妹,今日峨嵋道友只为两派义气方才前来相助,倒是你!你为何引来昔日二代教祖严令重返中原的劣徒,如此祸乱我崆峒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肠!”
玉音闻声讪笑道:“掌门师兄差矣,如何峨嵋派弟子前来便是义助,反是我崆峒派师叔祖归山便是扰乱门庭?再说当日若不是峨嵋派作梗,两位师叔祖又何至于被二代教祖赶出中原,究其原由都是峨嵋派做下的手脚,如今已然百年了,我二派都是当世名门,他峨嵋也不再是当日的峨嵋了,难不成我崆峒还要看他人的脸色行事不成?”
玉音一番话虽是有些狡辩,但到底一干前辈长老们最重脸面,当年峨嵋派势隆,又得有不世出十数位前辈长老,恩威并施之下才将崆峒如野马似的教祖归顺导正,如今百年过后峨嵋已显得人才凋零,反是崆峒广收门徒丝毫不见势弱。即有了势,自也想着名,而今玉音一番话倒是说到崆峒派好些人心里去了。
雨惊雷见玉音一句话头,倒让身后弟子暗暗点首,正待开口指其不尊二代教祖训令,不想玉音又得开口道:“倒是掌门师兄你今日来行的有些不是!”
雨惊雷不料她有此一说,心上着恼,不由就口道:“我有什么不是?”
玉音师太轻笑道:“四年前雨师侄下嫁昆仑陈静松,本是两派极大的好事,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虬龙子结拜义弟张入云,当日天矶道人有心放纵才让这恶徒逃走这是他昆仑派的事,师妹我自不好去说他。可当日掌门师兄你也在人前施展法术送了一阵神风为张入云解了围,逃下山去,要说事关雨师侄,父女情深自是人伦当有的事。可是师兄乃是修道人家,又是我崆峒一派数百位弟子的统领如此大伤崆峒昆仑的举动,只怕着实有些欠妥。
而最要紧的却又不是这些,那虬龙子狼子野心平日就是横行不法,自赚得雨师侄后更是胆大妄为,接连的为恶脱累雨师侄,当日在江南将宝树院智远大师打伤后想是为避祸再不见其影迹,可他却令自己义弟张入云收揽一干妖邪,开山立柜为祸一方,数日前我还与武当金石道长一会,只说那贼子在鄂州二云观行法积聚群妖想是在炼什么害人的邪物,又不知那张入云小贼今日又得了什么本事,仗自己阴险狡诈竟将武当上代长鸥鹭子打成重伤,算来他还是峨嵋宗下弟子,可如此不尊长辈竟还行暗算将前辈真人打伤,当真罪在不赦。若不是当日师兄放纵,只怕那小贼今日还在昆仑山中囚禁,师兄护犊一念却养来他兄弟这两个妖邪,虽说不是本意,但我修道人向重因果,到底与我崆峒脱不得干系!”
说话间老师太躬下身子与崆峒众弟子施得一礼又欲开口,不想远处一条火龙忽得凭空蹿出,直打玉音要害,正在她将袖底金光抛动欲抵挡火龙之际,一旁站了多时的麻衣怪人却突然将手底金光甩出,正与电射而至的火龙做了个迎头相撞。就见当头一个惊雷炸响,金红两色雷雨深长了个遮天避日,夺目非常。一时里麻衣怪人一张黄脸也不禁得红了一红,而远处突施暗算的红莲当时也是娇躯一抖,倒身便往后仰,幸有百草将她拉住。可就此一来已将红莲激怒,一声娇叱,也不顾眼前这多人便是自藏身处跃出,将手一指,缠身红云便又往那麻衣人飞去合了空中被激荡回的火链双双又向敌人杀到。
那一对麻衣人乃是当年崆峒开山弟子,虽说与峨嵋七矮一众弟子算是个平辈,但若论资历却要比七矮长的多,其后为恩师驱逐在南海蛰伏数百年,如今峨嵋一班老人俱都移往海外神山,二人自负于中原境内已是无敌,不想才来到崆峒门下刚做威不久,却与一人异教少女斗了个难解难分,一时心中惊骇,脸上也是早挂不住,当时那人也未与自己师兄交待,双手一合一搓便是又添了青白两色光华合了先前金光与红莲斗在了一处。
而这边厢艳娘三人见红莲为玉音背后中伤张入云激动义气,突施暗算,露了众人行迹,无奈之下也只得从隐身处跳出。玉音见了来人,当时脸色一面可随后面泛冷笑,又与崆峒众弟子道:“众位且看,这为首的便是虬龙子兄弟张入云,他一干人私上我崆峒山于一旁匿迹厮伏良久显是欲图谋不舅,而手下妖女又是突使暗算真个卑鄙无耻,诸多劣迹尽显其歹毒心肠,若再容这虬龙子一党猖狂,怕是用不了几年便成巨奸,涂伤无数生灵,如此狂徒还请掌门师兄出手除患!”她一番话总说张入云一干人是虬龙子一党,只想将雨嫣然也拖带进来,如此崆峒掌门不能不理,一番心思不可为不毒。
可张入云今番明着就是来闹事的,见玉音挑拔并不曾见惧,正待还以颜色,却闻一旁艳娘娇声笑道:“这就是你做下来的对头吗?不怪你吃了她这多亏,光只这般不要脸的话就让我听了肉痛,也难为你能活到现在!”说话间假意抚了抚张入云额头,口中又是一番啧啧叹息,艳娘生的俏丽,语音更是柔媚,虽说众人并不曾将其话听在心里,但闻其声却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了过去,反倒暂时没有为其辱及自家长老而生怒发作。
再说张入云闻言一笑,目注玉音师太良久,方平声直气道:“玉音!我此一番前来就是与你算账,你也不用将我兄长虬龙子与雨姐姐一事在你门人面前唠叨,好拉雨掌门落水。我张入云是不是巨奸巨恶也不是你这一张口说得的,今日前来,我便是要从你身上讨回赤炼、浊漏四双宝角,还有香丘灵胆再加上你自己一条性命。我这多日不曾来与你讨账,本是想在你治炼绝阴丹时至你功败垂成,可是今日我又为事忙,实在不愿再见你留在世上害人,你有伸量就准备好与我一番决斗,至于想再逞动你这一双巧嘴,再害得旁人替你丢了性命,我看还是免了。到底你要是不怕造孽,我也不再在乎多伤几条无知人物的性命,你可站在原地听仔细了!”他一番话说的目中无人,狂妄无比,只激得崆峒门下一众义愤,正在众弟子欲开口相骂时,却见少年已是举动脚步向玉音师太身前走去,一步一踱真好似泰山般稳重,眉首更是一片张厉,双目生赤真好似要喷出火来,偏是没有一丝晦色,一身正气凌人,众修道人家都是明眼人,见张入云一身道气正而不邪,实该是正经人物,当时思量本要说出口的话,却不作言收了回去。
而百草与艳娘见两人已将动手,随即也跟了上去,只是艳娘见张入云鲁莽,秀眉笼处终是多了一丝烦恼,正在她心中谋度时分,忽觉一道目光有异正打量自己,取眼看时却见峨嵋派中叶秋儿正面犯嗔疑的望着自己,一时上艳娘回味觉得有趣,不作主便是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