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将个老道人说的羞愧无地,只恨不得寻条地缝钻了进去,张入云不愿见兄长被艳娘过多斥责,忙从旁劝说道:“如今事即已出了,难得你二人都在,还是从快计较才好,红莲那边厢也少不得你二人携助!”
艳娘见张入云为浮云子担待,冷笑道:“依我看,这猴子不救也罢,等过个三年五载我哪天心情好时,再前往寻它!”
张入云听得艳娘气话,只得陪笑道:“如此就怕时日太长久了,超尘纵是为心贪故才至陷身,但到底这多日来也为我众人效得不少力气,何况兄长才过些日子便要开炉炼丹,也少不得它再做一番奔走。”
艳娘气声道:“你以为我是在和你玩笑吗?这猴子野性,不趁此一事治一治它,日后恐惹出更大的乱子来!”说着回首又看了一眼浮云子,哼声道:“当然,还不只那猴子一个!”又道:“幸是老道士卦里显示它只有陷身之忧,并无杀身之祸,如此一番纵时间久些也不妨大碍,若是你二人心疑它日久变了心,投靠别的主人门下,哼!这般不知死活,眼里没有主子的牲畜,留了它也是祸害!”
艳娘一作气嗔恼,即时便将张入云兄弟二人吓了一跳,少年人思忖良久,终皱了眉开口道:“我一番寻思,反正艳娘你四人此时分不开身,不由就先让我一人前去一番探望,真若是如你说的仙人难犯不讲情理,我且暂退,待我五兄弟聚在一处再作计较。若是有相机处,便将超尘救回,它到底此一番劫难也是一心为主,真有什么过责,也该收回山来惩教才是!”
闻得张入云言语,艳娘冷笑道:“说是它一心为主,以我看便做不得真,这猴子有连梦里都想着修身证果,此一行怕有一多半是为了它日后修行打算才是!当然了,还有一个和它一样贪心的,只想着窥伺人家宝贝,一意让它便宜行事的靠山!”说到这里,一旁老道人好一阵干咳。
可张入云主意已然打定,即时道:“不必了,我已想好了,还是一人先往北海一探,到底我一先去,纵不济也好为日后有些准备!”
艳娘知张入云心性,即是打定主意便不能再改心思的,无奈皱眉道:“即便是要去,也该再耐心个二十几日,等谢丫头宝甲治好了,我四人一同前去才得万全!”
哪知张入云果断地摇首道:“不要了,我就是怕去的人多,反不好动作,你知道的,红莲一身火性只怕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便是喊打喊杀的,至于你?呵呵,也是心气高受不得委屈的,到时我四人做了一路,遇些小事多半又是一场争闹,不如我一人去简洁些,寻机将人救走就完,倒不生事!”
见张入云说到这个地步,艳娘也是无语,她被浮云子强唤了出来,离不得丹房时久,当时蹙了眉几番思量,最后只得庄重道:“即如此,你且走一趟,就盼你到时也不要动些无名火,自己反陷了进去!”张入云闻言忙笑了连道不会,浮云子见艳娘对自己与自家兄弟语气不同,完全两个待遇,嘴角一动正欲说些俏皮话儿,不想早为艳娘发觉,一个横眉便将他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张入云久在外奔走随性惯了,即说要走,当时也不再做多准备,便与艳娘浮云子辞行,一时平步青云,便径往北方去了。
张入云脚程迅速,不过一个时辰便已到了北方寒地,他此时已是半仙之体又是多年打熬的一副精铁般的身躯,可与寒风中逆风而行,也是不沉身上有些凉意,当时一个皱眉,只道:“这才不过是到了北地而已,若到了极北的苦海之地,怕这天风就有些经受不起!”当下激起少年人意气,运功戒备,立时脸上作了红润,身体轻快,这才又再上路。
少年人起身后不止不休,一意飞纵,待过了极圈,正逢极昼纵是再过的多久头顶日轮也是再不见落下,茫茫天地尽是白浪涛天,冰风刺骨,再行的远些,却又是无止无尽的冰山,往往只一块便有数十里深远,鸟兽罕见,人迹更是不到,可往往却能见得海面上常有巨鲸欢跃嬉戏,喷吐着十数丈长的水柱,一丝也不惧当地寒冷。张入云从未曾见过这极北所在的异景,初次涉猎也觉甚是有趣,但往往飞纵数个时辰也不见一二活物,久而久之,心头不免有些烦恼起来。
再说张入云奔行多日,不见人物,又不知过得多久,忽见远处金光一显,势比雷电只在空中急驰,少年人心性多时不见人迹,正在烦闷,他眼力又好,见那金光内蕴了一人,当时心喜,心道能与来人攀谈几句,便是问得浮心岛确切位置也是好的。当时有些不警醒,立时改了方向,便往来人身形所在迎了上去。
不想对方好似不欲和自己相会,见张入云飞纵,却是在空中一个转折,便错了方向,加意奔走,张入云有心向来人请教,见对方加速,少不得也加快脚步追赶。那金光纵的好快,初还未张入云追近了一些,但其后一声清啸便是陡然绝迹于天宇之间。少年见状,撩起他争胜心思,一面将玄功运转,一面将身体十万八千根毛根尽皆放开,就听得身外一阵摩搓着空气的尖锐细啸声,张入云已是流光一般向对方追去。可到底他也是个警醒的,一时好胜心起才得这般作法,只追出不过百十里远近,便忽然省悟自己这般好没来由,来人即不愿相见,自己这般好不省事,当时将云头按落,重又掉转了身子,分辨方向往原路上飞去。
不料世间事总有些蹊跷,张入云先时那般急着追赶,不见来人愿意往见,如今弃了那金光,反倒引逗的对方一点兴趣,一时间心上有些不忿,却似金虹垂过天幕,竟得无声无息的赶在张入云头里驻下,显身时分原来是位仙子,就听她开口喝问:“你是哪派门下?无事追赶我做甚?”那女子脸上好些不悦,显是事前便与人赌气一般。
张入云见来人去而复返,正觉有些意思,脸上微笑,但又为自己有求于人,倒不好开动玩笑,一时正待恭身回复。不料略将对方打量,却是脸上连作了几番变幻,对方也不想来的会是张入云,二人心惊当时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原来那空中驻身女子,正是当年张入云与峨嵋金顶上与无双做一路降临,少年男女三人中的另一位名唤姝凰的少年正妻。
那女子也万不料会在这万里北海极地外能见得张入云,纵是她法力高强身份尊贵,一时也回顾不过来,当下愣了一双眼神,满脸的不可思议,稍时才换了笑脸说道:“怎么会是你!想不到才不过四五年的功夫,你这孩子竟能有这等进益,已可飞渡流星,四海游兴了!”她见张入云神情激动,嘴角似动非动,心思细腻忙取了纤纤玉指在朱唇上屏指佯做掩口道:“我知你想问我些什么?只是以我身份却不方便告诉你,何况无双妹妹也无意你再自寻烦恼,这件事还未在人前说破,你若真关心爱惜她,还是不要令她令我难做才好!”
张入云闻言失魂落魄,虽不愿就此罢手,但左右也不能得计,当时一揖到地道:“如此弟子便与前辈别过,日后有缘再瞻仙颜!”
那女子不料张入云这等傲气,即不得如自己意,便立时告辞,虽是轻慢自己,显也为自己是正妻身份厌了自己。她向为一班女仙中首领人物,见一后辈弟子如此轻待自己,纵是仙家也不由激起一份意气,当时笑道:“你这孩子好大的脾气!怎说我也是你峨嵋一派尊长,今见了本门尊长,我未开口命你离去,你倒走的快!”
张入云心里正自起伏,闻言忙回首道:“是晚辈的不是!只是四年前家师已将弟子逐出师门,如今算来,却也不敢再在人前稍是峨嵋宗下弟子了!”
女子笑道:“你倒好滑的一张口,你好像是沅江金燕门的门下吧!纵是你为你师长逐出师门,可到底你一身峨嵋功夫还在,无论你愿意不愿意,你如今这一身修行也是仗了峨嵋的好处才能得如此,这总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吧!”
闻此言,张入云不免皱眉,他无意与女子斗口,再看对方神色也并不似有意一自己做难的样子,他自幼为母亲教诲,养的心思细致,今见对方与自己纠缠,转念想了一想,已有些明白,当时也笑道:“原来是此般缘故,说来倒是晚辈的不是!前辈如有何见教,还请相问,只是弟子却不保证样样都能说的周详!”
那仙子不料张入云脑筋转的倒快,一时猜到自己有心想从他口里问得些当日他与无双的遭遇,见被对方说破,不免脸上一红,只是这等样事怎能出得自己口,当时脸上一红,微嗔道:“你才多大年纪,这般口毒,倒与我开起玩笑来?论理”说的此言,女子忽然查觉自己今日已是太多口舌,不想竟为了双儿一事,竟在这少年面前失了方寸,当时心生懊恼,忙道:“算了!今日是我遇上些小不顺心事,一时不查,反牵怒于你,倒让你受委屈了,这北海一地少有人往来,你虽然修的驭气腾云本领,但我看你剑术未得,终还是小心些好。”说着丢于他一只铜铃,手指西方再道:“西面千里有一座灵鳌岛,其上子弟都是我后生晚辈,你持此铜铃前去,定受岛上人礼遇,我见你飞行时久,也该累乏了,前往小坐休息也是好的!”
说完便待起身与张入云作别,倒当真是一副长者看顾弟子的气派。
不想她这边厢才刚动身,却为身后少年开口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