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闻言正待一笑,不想叶秋儿又追问道:“先别笑!你且说说,那个自称是你大哥的男子说的一番是不是真的?你又哪里认识的这般野人,当真不知自爱!”说话时秀眉深皱,显是对当日段惊霆心性举止深以为厌。
张入云笑道:“那人姓段,你别误会,他倒不是我什么大哥,其实他也不算是坏人,就是性子很傲,行事独断,手底有些狠辣,但若真说到为人,却比那太行夫人要强些!至于他说的话,只为惹乱那太行夫人心智,怎能当的真!”一时又叹息道:“不过他眼光倒毒,那一日太行深入雷阵,确是与其女儿还有我大斗了一场,最后事败,以她气性定要气的半死,段惊霆对她坐望峰早有图谋,这般调拔是非为自己渔利的机会,又怎会放过!”
叶秋儿闻得张入云果是与太行夫人女儿相处在一起,心里便得一惊,但又见对方举止从容,不像是个说谎的模样,顾且信他,可到底不愿就此善罢,只口里骂道:“你还说他不是坏人!只这般趁人之危的小人行举,便该给人教训,且看你都认识些什么样的人!”张入云闻言一笑,知她在放刁,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而叶秋儿也是一语带过,又怪道:“不曾想,紫祥草这小丫头却又被你掳走,还和你一起对付她母亲,你倒好大的本事!”一时里佳人只使异样眼光看着张入云,其意不言自明,满脸的不信任,一双明眸只扯动着寒潭一样的冷光,直欲将少年人一副肝肠都照个通透。
张入云见此无奈,到底事关他人机密,自己本不欲将紫祥天这多年身世相告外人,但到此际,也不得不说了,只其中祥草许是祥天女儿一节,未经证实未敢多说,而自己受不得情欲诱惑,险些与祥天成就夫妻的糗事,更是不敢透露半字。满心以为叶秋儿直性,自己一番言语说的尽是事实,只有一些遮掩,该当看不出来。
可不料凡天下间女子,对男女情事最是细心体贴不过,纵是叶秋儿这般直心肠的女子,遇事也是观察入微,当下便察觉张入云吐露有不实之处。桃花凶煞处当即就要翻脸斥问,可转念一想,胀的通红的粉面也已自馁了势。皱眉不悦,良久方道:“由你去说,你即能编排的这么周密,显是有意欺瞒,我峨嵋派并没做些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即没意思,我也无意再斥责你了!”
张入云闻她这般话说的极重,倒有些没了主意,又见叶秋儿整理行装,已放出剑光要走。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叶秋儿冷声笑道:“我本就要回峨嵋向掌门人将此事禀报求助,今你的行囊也还了你了,你还要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张入云见她冷言相对,有些不是滋味,但叶秋儿说的也是正理,略一踌躇便抱拳道:“那好!我不会剑术,驾不得剑光,还是你先回转峨嵋禀报详实,我也往坐望峰走一遭,伺机试着看能不能将被困的诸位同们救出!”
不料叶秋儿见他要去坐望峰犯险,不由关心道:“你去哪里做什么?你此刻功力又打了折扣,虽将行囊取回,但最具威力的乾坤镯还在董师伯手里。你这一去多半就是送死,要是不放心你那乾坤镯,且在这山外守着,待我来去一回,将师叔师姐救出后再还来就是!”说完又觉自己言辞转和不好意思,又道:“你放心,少不了你那宝贝镯子的?”
张入云笑道:“我来这坐望峰本就是为求金精的,其后又知道好几件事,更是要一一着办。至于刘师叔一行被困,多少也和我有些干系,我怎好坐守旁观,你也放心,我虽功力屡被削减,但自负还有些防身逃命的本事,到时至多不能成功,但性命还是无碍的!再说救人而已,也不定非要动手才可!”说完便与叶秋儿施礼告别,展开身形往坐望峰行去。
不料行出不到二三里路程,就听空中一阵哨响,一道青光疾纵,叶秋儿已是驾剑光落在自己面前。张入云见了忙问:“怎么?还有什么忘记交待的吗?”
谁知叶秋儿却是愁眉不展,半日过后,方胀红了面孔与其道:“没什么!我想着你此刻本领低微,还是我陪着你去一趟坐望峰才好!”
“什么?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会儿却又犯起糊涂来了?”张入云惊道。“虽说我有意相去营救,但若力有不逮,岂不耽误你峨嵋弟子性命安危!其间孰轻孰重,你总能辨的明白吧!”
叶秋儿闻言也是锁了一双眉头,但口中仍强道:“所以才要和你一同前去啊!有我与你一道,把握自然也要大的多!我师姐和刘师叔也是法力高强,不会那般容易便被那疯婆子取了性命的,何况再怎说我等也是峨嵋教下,那太行夫人行事再不明白也该有些分晓!”
可一句话说完,张入云依旧是一副不也置信的面孔看着自己,她也知道自己话中多有牵强,挣扎半日,只得照实说道:“我这一去,确实为了分心照顾你!不想你这坐望峰一行出得危险!”说到这里,脸已痛红,咬牙绞动,只大声道:“不过你可别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我这般做为只是为我师姐!若换了是她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一时里叶秋儿将长久心里隐藏的秘密大声说了出来,脸上虽见羞愧,但心里却又畅快无比,可见张入云为自己一言只傻呆呆的站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眼光涣散,好似通不解其意,心上不快,此刻心上清爽,复萌故态,又喝声道:“你这人怎么了!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说我师姐她喜欢你!你怎么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
少年人闻言呆愣了半晌,方尴尬的笑了笑,又摸了摸脑袋道:“听见了!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从你口里听到这消息,还是犹不得好生惊惶!”
叶秋儿满脸狐疑,侧首问道:“你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到今日才说!平日里没有一些显露?”
张入云苦笑道:“我也是才刚知道的!再说此一般事怎好人前显露,你又放刁钻了!”
“才刚知道的?什么时候?你说的才刚到底是多久?”叶秋儿仍旧不解。
张入云无奈笑道:“内中事还是不要说了,不过说来倒是我有些对不住你,先时我只一味想着求证,却忘了行囊里还有婆罗叶可以拔毒,虽说你已将毒质驱出体外,但方才我与你胡伶草时若用婆罗叶附就,收效势必更大,你体内最后一点点的毒素也定会为婆罗叶收的干净!不用你还有些许不适!”
叶秋儿素知张入云口紧,既然他不愿说,自己自然不好再问,想到气处,却是一声,张入云但见眼前一道紫影疾动,忙伸手抄住,待定睛一看,竟原来是沈绮霞素佩的紫炎剑。一时心上疑惑,只将眼打量将剑甩出的叶秋儿。
“看些什么?你这会儿乾坤镯不在手里,我先将师姐这柄紫炎剑借你运用罢了!”叶秋儿气声道。
张入云笑着欲将紫炎剑交还道:“谢谢你,不过还是不用了,我不精剑术,乾坤镯不在了,但还有流星指护身,而且你双剑在手,也添得好些威力呢!”
叶秋儿不料张入云眼光倒毒,竟查觉自己功力精进,已可御双剑,但她将紫炎剑交于少年人倒不是只为了将其防身,一个心中不悦,只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只当我是为了交由你防身才将这紫炎剑相借的吗?”
张入云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功用吗?”
叶秋儿见他说话时似笑非笑,防他误会,赶忙道:“你别误会,只顾着乱想,我将这剑借你,有一多半却是为了我师姐高兴?”
“高兴?”张入云兀自不解,但他心思细腻,只略一思忖便知叶秋儿的心意,一时不料一番事却比自己所想的厉害,只觉话到嘴边,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出的一个字了!
而叶秋儿此刻却换了面孔叹息道:“不错,师姐若是见了你用她的剑,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句话说到这里,她因另有心思,却将脸羞红了,又见张入云正看着自己,更是有些心虚,但她心气高傲,不惯为人觑窥短处,心中一作,又大声道:“你看什么看?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不错!我平日是有些喜欢你,自见你第一面是就有好感!可是、可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却是和情根深种不能相比的!”
一句话出口,叶秋儿反倒收了气性,一时只在林间山路中来回踱了几步,坐望峰外灵气逼人,她又是天生丽质,暮下夕阳挥散,只将其修长的身形打上了一层淡金色,夕霞晚映只将其山野间映照的如生柳烟翠雾,更显佳人如天外洞天升临,灵谷鸟喧,只闻的呖呖莺声萦耳。过得好一番功夫,才闻的叶秋儿幽幽叹息道:“这几年来,掌门人越来越期重我与东方师兄二人,而沈师姐却少再为门中效力,此一番东方师兄未来,虽众人都不曾多口,但却知道日后掌门的位子,多半要着落在他身上。
我自雷音洞一役,才知自己与师姐功力相差太多,这几年来日夜勤修,奋力追赶,却还是及不上她。而师姐虽也有进境却不曾突飞猛进,两年前开始,她更是置师傅与掌门的期许不顾,独自一人至西岳丽农山,于山涧下穷一年的功夫淘了一斗金砂,待回来时却求师傅指教她制炼自雷音洞中得来的赤精与冥玉两块宝石。
师傅平日最看重师姐,并还将佛光相授,可这一回却没有为师姐心迷而有所劝戒,反还指点她去了琅琊谷顾老仙人处将金砂化了,与二石合炼成无相环,事后又传师姐经咒,日颂经法内功坐炼,到了三月前才刚刚将这无相环祭炼成功。可从此后掌门与师傅也越法将师姐看的淡了,每有要事也不传唤,身份地位与以前完全不能相比,门中受冷落已是无疑的了。
我知道她前日清晨会你定是将无相环授你,可回来时却仍还携在身上。我知你心高气傲不将这些宝物放在心上,可你知不知道,那无相环,师姐平日从不于人前显露的,只为这一次西行人少才将其佩在发梢,往常也用秀发遮掩,不愿人看见,我虽有些心傲,只是面子上逞强,可我师姐却是骨子里的心高气傲,你这一次拒绝她累年的努力,虽是无心之失,却不知道会让她多伤心?唉!你这人有时看着挺老实,但却有狡猾的很,有时又有些心思的样子,却偏又做错事!只教人猜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