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张入云反作笑摆手道:“仁兄说哪里话来,小弟此一行本就为拜访兄台,不想却在此地巧遇,说来当真是一场幸事。”原来张入云此刻已听出那做五哥的嗓音正是白沙帮统领何劲举,而身前这位少年,此时猜想也定是其结义兄弟!
少年闻得张入云所言当下略显惊讶道:“哦!有这等事!如此说来,小弟倒是要讨教兄台尊姓大名了!”说话间,店门外已是传来粗重的脚步声,张入云自知是何劲举二人已是到了门外,转身看时,就见何劲举宽大的身子几是挤着才自那小酒馆的门首进来。
一时还听得他口里嘟囔着不信定要看看的话语,未想只与张入云双目交接便是旋即怔住。他人生的粗壮,识人却是甚准,虽是张入云与四年前形像气质变化巨大,但只稍一犹豫还是被大汉认了出来。当下喜极,忙上前将张入云拉过欢声笑道:“你是金燕门张兄弟吧!我的老天爷!才几年不见,你怎么变的这副模样。”说着话,已是取巨掌抡手背在张入云擂击了两下,但听两声脆响,虽是张入云仍比他矮了一尺有多,但却未能被何劲举推动分毫。
何劲举这数年来也是得武艺大进,只是若与张入云却不能相提并论,当下张入云被他试出一身本领高至不可思议,只听他伸出大拇指高声称赞道:“哈哈!张兄弟,你不但个长了!连本事也是变的这么大了!当真是了不起!”说完即对二人身后的少年道:“十八弟,这就是我这几年老和你提起的金燕门朋友!当年他连败东方家兄弟当真是了不起,可给咱白沙帮出了口恶气!”说着又向着张入云问道:“可是入云兄弟你这两年都到哪去了?上二年我还和二哥取道沅江时上你们门派里找过一回,虽说当年有传闻你被逐出师门了,可我还不信!哪有这样瞎了眼的师傅啊!”
张入云听他论起自己为师傅李志远逐出师门一事,不由脸上略红了红,正待解释,却又听何劲举已是高声与自己道:“前番我听说你好多事迹,又是闹昆明府又是闹玉阳山的,还当真有些不信,要不是一年前听十五弟说起你在苍龙岛的经历和今日老哥我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到兄弟你会做这样的事!呵呵!真是痛快!今儿遇见你可得好好在咱白沙帮玩上年把再走!”
说到这里忽又想起什么,却又转身与十八弟说道:“十八弟!我看张兄弟也是自己人,正好这两天寨里有事,就请张兄弟也帮帮忙怎么样?”
那作十八弟的少年也曾从自家兄弟与江湖传闻知道些张入云的事迹,虽说言颂口传不能当得真,但今日一见,却知张入云一身本领当真是不同凡俗,且与自己相处多时,自己也查看不出对方的短长,一时下也不由的有些动容。此刻见自己这位向来心粗的兄长,竟是一开口便要问张入云愿不愿意帮自家兄弟出力,却未免有些让他难堪。何况这桩事里,多有些事关自己的隐秘,怎能求助外人帮忙。
当下却是轻笑了一声,方与何劲举开口道:“五哥你也别性急,入云兄与我等兄弟不期而遇,正是有缘,何况入云兄先时还说过此来就是专为访我等山寨而来。此刻入云兄已是到了咱家门口,还是先他迎回我寨上招待才是道理,如此还没请人吃坐下吃杯酒,却叫人帮忙,可不是咱待客礼数啊!”
何劲举闻言有些不得意,当下想了想,又晃了晃脑袋才道:“这样啊!十八弟说的也对!是我心粗,一上来只顾乱说话,却忘了正事。”说罢已擎着张入云的臂膀道:“走!张兄弟,咱先回寨子里再好好喝!”一时下却是自管自顾拉着张入云便门外行走。
身旁九哥见何劲举在十八弟面前不守兄弟统领礼仪只顾由着性子拽夺着张入云外行,忙上前阻拦道:“五哥!你且等一下,你这一走自己也该与八哥和十弟他们说一声,才好回呢!”
何劲举闻言恍悟道:“哦!说的对,那我这就去,嗳!我是你哥,你自己有腿怎不自己不去?怎叫我去!快!你去把兄弟们叫过来。哦,对了,还有我的马也顺便给牵过来。”说完却是拉过张入云又坐下,因见桌上还有残酒,却是老实不客气的自顾开动先满上了一碗便要与张入云吃酒。
他白沙帮兄弟十八人当日创的这山寨,虽是十八弟年纪最幼小,但一身本领智慧却是众人之长,当年十八弟年只弱冠,便已做了山寨之主,五六年功夫下来,却将个白沙帮整顿的好生兴旺,虽仍只占倨洞庭湖一角,却已隐隐有与万柳山庄分亭抗礼之势。寨下律法极严,十八弟威望也极是隆裕,只除何劲举天性憨厚,不以小节为意,才在人间多有失检点。此刻九哥未得十八弟开口自是不好前往命众家兄弟回寨。只待的十八弟发话点首示意,这才迈动步子离去。
再说何劲举才刚将海碗端起正要与十八弟与张入云敬酒时,却忽听得室外传来一记尖锐的啸叫声,其声悠扬直传出老远。不料闻声之下白沙帮兄弟二人便是随即变了脸色,纵是平日只见嘻笑的何劲举,一张紫膛膛的面孔,此刻也是将浓眉坚起,落手已将酒碗丢下,跟着便立了身,往门外抢去。就在他才刚起身之间,却见身倨最里的十八弟此时已是晃身到了户外,一扬手,便是一道橘色的旗花信箭射出,直冲天际,划破空气的声间却于方才的唿啸声一模一样。
张入云此刻已知晓他兄弟一行定是出了甚善,见二兄弟连话也来不及与自己说,更能猜到事关重大,当下也忙跟着出了店外。再定睛看时,那十八弟的少年人已是将马牵出,当下便翻身上马,便与自己兄长说道:“五哥!你的马慢些,且与入云兄从后慢赶,我先行一步,等八哥他们来了,就说我先去了!”说话间,也未等何劲举作答,便已是策马疾行。
至此时张入云才见得他八尺五六的身材,一副腰跨好似断金砌玉的柱子一般,背上左右各负了一柄厚背弯刀,各与双肩并齐,只露出乌金色的刀柄,行走其间极显威势。一时身后裹着黑色红底的大洒披风,配着跨下一匹乌骓马,撒开四蹄好似一多乌云向前翻滚,疾风似的去了,当真是英雄气概,世所罕见。
而才刚十八弟跨马向前驰动,但听得小巷内又是各色骏马奔腾,还不待何劲举与众兄弟们交待,便是五六位汉子各跨良驹向前奔去了。行得二人身旁时,想是已得了那九哥指教,纷纷于马上抱拳与张入云行礼,都是一身优良骑术,当下就见数十只马蹄上下翻滚,直将那小巷至村外踩出一条黄龙泼刺刺的齐皆去了!
张入云见这白沙帮众兄弟都是一群龙精虎猛,勇力十足的汉子,不由心上也是称羡,再转身看时,只见何劲举已是将众兄弟行走身旁是丢下的马匹牵在手里,一时只招呼张入云上前与自己共乘一骑从后赶路。
待张入云问起其中缘故时,何劲举却是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方才那是我白沙帮最紧急的积火箭,只一放出便是有要紧的事情发生。”说话时,张入云却见何劲举已是脸上闪过一些忧色,再听他道:“唉!指望莫有兄弟们性命上的伤损。可是按道理说也不会啊!虽说我七位兄弟今天出来行猎,但寨子里还有八位兄弟呢!何况还有七弟在,他本事老大,该不会出这等子事啊!”
张入云见何劲举难得烦恼,当下不愿他在多想耽搁时辰,虽是方才为十八弟吩咐二人从后慢赶,但若能早些赶到,出得些力,却才是自己心愿。当下忙与何劲举道:“何五哥且莫想这些,我二人还是从后急赶才好,即如五哥你说的寨中防守严密,不当生事,可如今却有求救的信箭射出,显是出了非常事,说不准来的对头本领很大,寨中兄弟们此刻怕是更加的危险呢?”一句话却将何劲举提醒,忙拍了一下脑门道:“张兄弟说的正是,唉!我怎么还在这里乱琢磨,耽误功夫!”说完已是上马,再伸手将张入云拽了上来。
尚幸何劲举虽生的长大,但他跨下的宝驹却也是生的高大之极,一时两人共乘一匹马倒也不嫌捅挤。只是那马虽生的好大,但速度却比众兄弟的良驹差得一些,但即此也是千中选一的良马,若与寻常马匹相较,依旧是快的好些。
转眼功夫,二人已是行时二十余地,张入云见那跨下马虽快,但若以速度而论,却只比自己轻身而行还要慢得不少,当下虽有心想展开身法疾行。但终究守着门派分别,未敢造次。再过的两炷香的功夫,终是见得远处有冲天的火光传来,张入云定睛看时,就见那生火处原来还在远处湖中一小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