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犹豫时,却见鸥鹭子将手中剑连展了两展,原本暗红色的剑身,此刻竟如火一般的光鲜耀眼起来。即时便见其射出漫天的光华向四方荡去。至此时汪剑秋等人才知这般小剑竟是这般神通,只怕还是万载悬空木,也不知这鸥鹭子有甚本事将之得到。
再说此时立在一旁的董玉琛已自取过一方古朴稚拙的小铜炉,其中点了一方信香在内,片刻内即是香气四溢。又见得一缕乳白色的浓烟从上冉冉升起,却是极慢,过得好会儿功夫也不过升得二三尺而已,且奇香之浓郁,竟比香丘腋下香气,也是不承多让。
汪剑秋虽不知道这燃的是什么东西,但能依其香气之浓郁来定夺。有闻得北海极寒之地曾有人鱼出没,极为珍稀,若得其脑髓炼香可驱鬼神。现下这香气这般古怪,鸥鹭子又是在此时作的这样的法式,只怕也不外是这般的事物了。一时见鸥鹭子心贪残忍,只为得这雷音洞内宝物却是这般涂毒生灵,汪剑秋想至此不由地暗中摇头。
果然鸥鹭子施剑将那浓烟挑了几挑,竟如裹蜜浆一般,却将那浮白色的浓烟缠得在剑身上。当下翻手一抖,那白色的烟气即随着剑身上赤光飞射而出。只瞬时即听见四周传来阵阵风声涌动,片刻功夫内,却见四面八方无数神鬼俱被鸥鹭子行法术拘来。
当下鸥鹭子见得这人鱼香脑之力终将千里之内有功行的鬼神拘唤而来,赶紧左手一展,即刻拍出一记神雷,旋将众神鬼制住。一众神鬼至此被他拘至早已设好落神阵内,只能受其驱使,一时受其挟制只得听其号令,即刻便在众人的脚下开凿起来。因来的神鬼不下千百之众,一时声势浩荡,却也气派,至此时鸥鹭子见自己施展的这般神通,得意之下不由地抚须**。
只可惜现下是白天,虽是众后进弟子能看得出眼前一众鬼影,但终是日头在上有嫌朦胧,看不太真切。不及尽显得他这番势派,如此倒是令鸥鹭子有些不太满意。但即便这样,也已看的众门人个个睁大了眼睛,就见脚下一方硬土竟是如流水一般的不住倒退流出,只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竟已挖出数十丈深的孔xue。
待半个时辰之后,终将地底百十丈的地xue挖通,而鸥鹭子已趁这当儿,却命董玉琛在旁取过香茗来烹制好了,供其享用。他素精幻术,一时不只是一应的茶具被其变幻出来,竟连座椅茶几也是一样不缺。当下众弟子依长幼次序纷纷坐定,只看着众鬼劳役,却哪还有一些外出降妖的举止,众人里有老有少,却好似合家出来郊游踏春的意思。
汪剑秋见此只是摇头,如此这般强拘鬼神服役,若有一丝疏漏必遭其反噬,鸥鹭子这般轻松举止只为显其绝大法力,却不知他这般为老不尊,却容易带坏众年轻弟子的心思。一旁的毒龙虽也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但此刻见了鸥鹭子这般无视天地间的神鬼,使之为奴为仆,一时也是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倒是她两名弟子却是看的如痴如醉,直挣地满面通红,恨不得自己立时也有这般驾驭群鬼的本事。只玉音师太始终枯坐不语,一旁侍立的姚花影也是心有牵挂,只在那儿静默不与众弟子言笑。
此刻隐身中的张入云因始终见不到香丘显身却是焦燥不已,虽是先还安心在一旁倨守,但时间长了仍是有些坐立不安。汪剑秋见了,怕他容易被人发觉,赶忙暗中用手势将其制住。无奈之下也只得先行隐忍。
待众鬼神将地xue挖透,鸥鹭子方站起身来,一时解开那香炉,任其中薰香飘散以为众鬼的酬劳,待香尽时,方转动摄神阵将一众劳碌了半日的鬼神放走。至此时方收了诸物,告了众人,携了东方文宇当先飞降开路。
一时崆峒派行在在中间,峨嵋派压后,当下因是深入地底洞xue,自不免又是放动剑光将门人带了下去。沈绮霞与叶秋儿此时已会得排云驭气,此刻空降下去,也不甚费力,只竺十八三人却是不会,若在此刻攀爬而下,却是容易招其余两派中人笑话。汪剑秋见此,只将足下一跌,即见得一团云气涌动已将三人罩在其内,只化为一团清云直往洞底沉去。
此时当先的鸥鹭子看的清楚,知他这是不借剑光飞遁的腾云之术,如此方知汪剑秋功力实深,不复当日之盛名,一时把个原来小觑他的意思去了个干净。
只是众人才刚落入地xue内,即觉一阵腥气扑鼻,直中人欲倒,鸥鹭子闻之忙招呼身后众人道:“此时这地底长年郁积的瘴气,剧毒无比,大家还是趁早防范,若不小心,只稍待一会儿只怕众弟不免要中毒身亡呢!”他说的此话时,众年轻弟子已然不耐,俱都摇晃起了身子摇摇欲坠。
当下即见鸥鹭子提起一方如意,一时其上放出五尺多长的光华来,即将自己与两名门人护住,只激得毒气四散,已然不妨事。当先又是领路行去。崆峒派众人当下也有一些慌乱,正在毒龙师太好似也要取甚法宝出来抵挡之时,却见玉音摆了摆手,忽然一阵暗香浮动,却将那毒气冲顶住,只此时却是换了玉音师太当先行走,众门人在后闻香而动,也是一丝的不碍事了。
此刻的张入云虽只闻得一星半点,却已然辨别出是香丘身上的香气,当下知道玉音绝将香丘带在身边,一时双眼如射出火来一般,恨不能当时就向那老尼姑扑去。可只是自己本领不济,先下的他漫说是救人,便是连自救也是难以保全。
再说汪剑秋见此,也不少得施展能为,一时略提起一口先天真气,只运功一逼,即将那周遭的毒气逼出一丈开外,就已容得众弟子傍身。到底他峨嵋天下正宗,众弟子只一得空提了两次真气,俱时便是神清气爽恢复如初。相形之下,张入云因心法有缺失,却是跟不上众人,当下连提了三次内力,才觉得胸口上的烦闷好了一些。
此刻众人见汪剑秋不借外物,只纯以一口纯阳真气便将毒气逼住,施得这般威力,身上却又不显一丝累赘。心下只惊叹汪剑秋一身本领端地是高深莫测,也同一时间将个近日因见多了法术一流,而小瞧了的武功心法的心思收了许多。眼前的汪剑秋正是众峨嵋弟子的榜样,需知真到内功高强时,其威力亦是非同小可呢!
那地xue内至广至大,众弟子在其内只觉热气逼人,差些不能抵挡,四周如墨般的一片漆黑又给人以泰山压顶之感,行在其间已是步履艰难,却更别说是要寻找洞xue深处的妖魔了。到底众位长老修行不比常人,虽是此险恶之地,却总有鸥鹭子当先开道指路。到了此刻,张入云虽仍恨他生性贪婪残忍,但其一身高绝的本领却又实是叫自己心下不得不佩服。
一行人越往深处行去,越觉得是在向着地底沉去,因深入地xue甚深,周遭空气已是烦闷无比,正在不奈处,却见前方忽然一阵清凉。仔细看去,即见两岸洞壁上尽显出萤萤灯火,先还只一两个星点,至后越往下行去,那灯火越多,到的后来竟是满壁皆是。当先行走的崆峒和武当三位长老,初时只做不见,但到的后来,终是被两壁的灯火所诱惑,止不住地张目往洞壁上看去。当有极大极亮的灯火射出时,并还要稍作停留加以细看。
众峨嵋弟子此时见当先众人行至异样,好奇心下也是望着满壁的灯火看个不休,稍顷才发现俱是些嵌入壁中的岩石所射出的光芒。那小的只有弹丸般大小,大者也只拳掌般大。一时都因心下好奇,只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汪剑秋。
汪剑秋见已然引起众弟子的注意,没奈何,只得开口道:“此是缠玉石,内藏有金精丹砂,就好比拓石中藏璞玉一般。俱是我修道中人极想得到的有助修行的灵物。此行掌门有交待,伏妖是一事,将这缠玉石多多采撷也是一桩事。当今世上因天地间灵气稀少,已难有奇世的宝物,只这几近魔域的所在却是德天独厚,一众的灵物俱备。在我等修道中人看来,此缠玉石却与世人看那黄白之物无异,方才众前辈只驻足观看,便又行上路,只为这些玉蝉石还未成形,内里的物事并无蕴化完全。此后我们路上还要遇得许多,你众人在众位前辈伏妖时只管各自采撷就好,只是这类物事还是要看些缘份而得,未必越是光华越盛的石头,内里的东西就是越好,有时极小极不起眼者,其中却藏有天材地宝,此次机缘就看你几人的造化了。切记!也不定采的越多,就能得的越多,到底至时身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于这一点上,却是一定要小心才是!”
汪剑秋说这话话时,却是目注众位弟子,只见眼见众人表情不一,竺十八一副跃跃欲试,东方文宇却是咬着牙一脸的踌躇满志,叶秋儿青了脸不做一语,只沈绮霞却是目光有些呆滞,竟是看不出起心里所想。再回头看了看张入云,却见他恍若未闻一般,只挣红着一张脸,一副蓄势待发但求一击的模样。老人看在眼里,不由清叹一声,所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当真不假,此刻众弟子一副众生相却是道尽个人他年功果。
只是眼前张入云这般一丝不以外物所扰的样子,却是到底太过吃亏,今番汪剑秋带他入洞虽知是其一场劫数,但到底指望其应劫之事也可得一灵物稍作冲抵,照眼这情形看来,只怕纵是容他得了甚宝物,怕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正在这时,却忽听得当先的东方文英传来一声惊呼,众弟子闻声急往前路上看去,却原来是前方地底已是涌出无数的长虫毒蝎来。俱是极为长大,且又遍体的刚毛,与平日所见绝不相同。纵是张入云当日在仙人洞遇得的毒虫,只怕比眼前这般的还要来的弱些。且好似深俱灵性,见得有人来却是摇首摆尾,不住的口中怪叫,只欲向众人扑来。
鸥鹭子见此忙将手里的七宝如意一阵晃动,顿时见就见其上一脉金霞涌动,即刻就将毒虫逼住。那些长虫见奈何不了他,只得舍了武当派三人,又向崆峒派一行人扑来,但玉音师太有香丘在手以作挟持,众毒物怎得近身,当下只好又舍了一行人,却直向峨嵋派众弟子如流水般的涌了过来。
汪剑秋体内真气只能避毒,于此这般的毒物却是无能为力,但是他此来早有计较,当下忙命沈绮霞与东方文宇将紫炎、宙天二剑抽将出来。一时剑身上的阳刚之气立刻就将众毒虫制住再不敢近犯,如来一来群虫见几近周折却是一无所获,只急口中齿牙纷纷嚼动,发出一串串如金属摩擦,刺耳已极的锐声,直惊的当场十余人脊背生寒。至此东方文宇与沈绮霞二人分付手中长剑,即刻一先一后护住众人,不使有一丝疏漏。
武当、崆峒两派门人见峨嵋派门下弟子,出手即是这般绝好的仙剑,当下纷纷转身回顾,满眼俱是艳羡。却不知张入云此时因是隐身久了,已有些大意,一时久不诵动咒语,此刻又被宙天、紫炎两把仙剑剑光一照,竟是露出一些形迹出来。当下汪剑秋发觉,赶忙以手示警,张入云当时发觉,心下大慌,赶忙念颂真言,一时又是隐的悄无声息。但鸥鹭子终究年老功高,只这一瞬便已是察觉出一丝气息,但到底此地灵气逼人,一番查找不得,只当自己偶有失误,也就放过了。这边厢却把个张入云惊得一身冷汗,至此后再不敢大意,只一意的小心戒备。
再行的数百丈深,地xue内变地越加潮湿闷热起来,幸的众人都有宝物护持,这才没觉得太过难受,但此刻洞xue里的长虫却是越来越多,当下遍地都是污秽,已是容不得人前行。欧鹭子见此只得放开剑光将门人笼住从了空中飞行,董玉琛因剑术不纯,却是不得在洞内驾驭剑遁,此时也少不得由其师傅携带。
毒龙师太虽渡自己一人有余,但再携带一名弟子却是力有不足,至此时她师姐妹二人功力立判高下,就见玉音周身白光展动,已是独自携了周氏兄弟二人同行。如此一举,虽多少有此薄了毒龙师太的面子,但此刻却也不是争这些闲气的时候,谁能料想这一地的秽物焉没有剧毒呢!
汪剑秋见此也少不得将竺十八三人卷起,一并向前飞渡。
就如此,三派门人也是行了有顿饭功夫才得到洞xue的尽头,当下视野一阔,却是一方亩许大的寒潭映在众人的眼前。鸥鹭子在旁也不答话,径自从行囊内取出一样物事,只往空中一抛,即是明晃晃地一团驻在了半空中,一时那法宝生出万道金光,竟如一轮红日一般将个四周之内照了个通透。
至此时众人才将四壁景观尽收眼底,就见那洞xue内不但毒虫遍布,更有着千奇百怪动植物繁植其间,近前水潭边上更有着数不尽的累累缠玉石,只是在空中红日的照射下反不如先时在洞壁上所见得那般光亮。
当下众前辈长老见此齐都心下大欢,众门人此一行之前,到底只是听说过这雷音洞每逢两百年洞门大开,可得宝物无数,但却到底没有真的被证实。现下见得这地底宝藏竟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多上十倍,如何不惊不羡。心花怒放之下,贪婪如鸥鹭子,更是一张老脸都已变了色。只是此一行名义上到底伏妖是首务,至此他也只得按捺情绪,只先与其余两派长老行法布阵,趁这档口却又命自己的二位门人速速前去采宝。
崆峒派众人自不比说,好似行前就有交待,一时只二位师太飘身浮在半空中,其余三名弟子,却是早已分工明确,已然是行动开来。
汪剑秋见众人心地如此贪婪,不由地一阵好笑。当下想着掌门师兄交待,也少不得和一众门人吩咐,只听他道:“此地异宝甚多,我一行人终不能入宝山空手而归。绮霞与秋儿二人已可飞行自在,可往两岸深处探寻些奇花异草,间中若有细小奇兽也可酌情收伏,但到底不要太过激进,能遇即遇,但凭机缘。文宇与十八还是只在潭边采撷玉石为好,但要小心,过不得多久那红鬼就要从这潭底蹿出,到时听我号令及时进退,莫要为贪得却误了自己性命!”
当下他又转身于张入云身前,并取出一道灵符与他手中道:“此是我二世教祖亲手祭炼的灵符,威力非同小可,至危难时你若见了香丘,只展动灵符拉了她就走,一时瞬息千里,玉音绝跟踪不上。只是今番我还要与玉音为你这桩事周旋一番,到时香丘许可平安被放,这灵符如不需用便一定不要取用。”
说话间却又见这位平日一直是和蔼可亲的老前辈忽然庄了色道:“此灵符珍贵,是我再传恩师所授,今赐与你顾然是我与你一场缘法。但另一桩,却为的是你志向虽远大,却又命数坎坷,于今你赐你灵符才对你一番劝诫,但望你今后行正心正莫要坠了魔障!”
原来汪剑秋自今日进了这雷音洞以来,总觉有些心绪不宁,一时间神志晃动,却是多少不比平常的有些辞色张厉起来。他这一番话只说的张入云心下惴惴,若不是自己正在隐形之中怕露于形迹,几乎是要拜领。
汪剑秋见方才自己语重致其面色惶恐,一时又转了色安慰张入云道:“你也莫需如此,今番你到的这里一场,终是一番机缘,也该得些利,多少也伺机采些缠玉石以慰此行。放心!眼下这三位前辈都是心有所重,无暇分神,纵是看出些形迹,也绝不至为你而耽误了大事!”他这一开口,又恢复他平日行色,张入云闻声才感心下一阵轻松。
至此汪剑秋嘱吩众人已是耽搁了一些功夫,只见空中的鸥鹭子已是取出一面铜镜祭起,颂动真言,只在空中行阵。而崆峒二位师太,也已取出姚花影前番在水镜寺施展过的潜光琉璃盏来,一时倾百花香精点燃了,也用以做了护阵的法器。汪剑秋见两派长老都已有所准备,自己也不能再拖延,也旋即起在空中,只从怀内取出两粒纯阳金珠施展开来。
一时间众门人都是四散开去,各逞能为掠夺宝物,但见空中有董玉琛及姚花影四人不住往来搜寻,水潭边也有东方及周氏兄弟五人采撷玉石。当下就见周氏兄弟心性最贪,此刻竟是扯动一只赤红色的大口袋,直取双手将遍地的玉石投了进去,那红袋子好似也是一件宝物,当下竟似是无底洞一般,只任凭二人扔进无数玉石却也是不见其涨满。
他二人如此一举,却是引得竺十八与东方文宇二人一阵心神紧张,直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么一件宝物能将这潭边的缠玉石一并采尽了才好。而另一边厢的东方文英却是不急不弃,他掌中擎着一面巴掌大小的小镜,一时射出五六丈的精光来,只在潭边探寻,当凡是被镜光照得生得彩霞般透亮的缠玉石,他方才受在怀中,其余无光或只微光的玉石,但却一概不理,如此之下过的半日,他也只不过才取了四五块石头在手。且他到底兄弟连心,当有闲暇时却也将铜镜往东方文宇身前照一照,一时间授其兄所助,东方文宇敢采得了几样玉石在手。
当下里张入云见了众人如此作为,虽是有心看不起,但只转念便即放过,只将心思和在救人上,可玉音师太此时尚在空中,自己却是只能仰面垂望,无可奈何。忽然间想起自己银燕镖已在上去相斗时失去许多,一身宝物又被崆峒周氏兄弟取了个干净,至时若是真有些危却是不易抵挡,想着自己暗器本领可观,反正现下满地的玉石,尽皆几枚小的来,一可当做暗器运用,二也应了汪剑秋的话,到的此地不虚一行。
一时张入云连着在地上拾起十余枚细小的石子,因要顾及自己尚是在隐身之中,只好背对着众人,尽在僻静处拾捡。当下正在他自觉收集了差不多的时候,就见自己一只脚竟忽然间露出形迹来。一时错以为自己施法疏漏至隐身失效,慌忙将真言念动。如此也只才好些,可足背依旧是能显出些些痕迹,直至他潜心诵颂,这才慢慢将最后一丝痕迹隐去。但只一止口中真言,足下便又会显出形迹来。
如此这般费心劳神的念动咒语,却是他一路而来未有的异象,当下张入云试着将脚往一旁挪了挪,果见自己身形却是于顷刻间销声匿迹,再也察觉不出来。一时灵光乍现,想着先前沈绮霞与东方文宇手中仙剑也曾将自己护身法术照散,心内明白自己也许于无意中已是遇得一件宝物。当下再用脚在地上试探好一番,这才俯身自拾起一粒只拇指般大小,略显赤色的珠石来。
不想那珠子才被张入云握在手中,竟是陡然间变的如火一般的晶萤剔透,放出悦目的光华来,幸是自己此时半跪在地上,潭边累累缠玉石又多得自放毫光的之类,这才未曾被众人察觉。只是张入云这边手中的石子刚一闪烁,远处潭边便是传来一声异响,恰恰就在拾捡缠玉石的三派门人不远处。
一时东方文英本能的将手中宝镜神光向着响动处照去。未承想只镜光略与那传动声响的缠玉石接触,陡然间即是激起冲天的青光,当下只把个周围弟子吓了一跳。一众弟子都是心智聪颖之辈,只一闪念俱是知道此枚缠玉石中藏的物事不比寻常,定是极具灵性之物,好奇之间纷纷走至近前。
东方文宇因是弟弟,且又得其兄长照顾,已是得了好几枚奇石,此时自是不好与之相争,只静默自己兄长动手拾取。竺十八生性坦荡,见那缠玉石本就被东方文英借宝镜之力摄了出来,理当归他,一时也不做他想,只是想上前看看究意是个什么物事,竟得这般宝贝。
不想如此之下,却让人错会了意,周氏兄弟原来就离那石头近些,此时见竺十八身形往前动了了,只以为他要先下手为强,一时也不顾同门之义,却是贪心昧已,只纷纷一个虎扑就往那灵石冲了过去。
竺十八本就无意于此,一时间两人这般丑态反倒弄得自己有些尴尬,只怕众人见了还当自己要与其争夺一般,当下只摇了摇头,却反倒将身往后退了两步。如此眼看周氏兄弟就要扑到,却不想已然将东方文英惹怒了。
众弟子一路行来,虽各人根骨资质有上下分别,当一众的气派却都堪称大家风范,只这周氏兄弟二人,却是与众格格不入,明明本事是众人中最低的,脸子却又是最嚣张的一对。东方文英除了上年在张入云手底下偶失过一次风,却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心底也是一般高傲的紧。当下若是二人与其合色细说,或可商量,但如今这般的强取豪夺,他却如何能噎得下这口气。一时见二人手快,已然是到了那玉石的跟前,心头不由一阵恼怒。当下忙取出自己腰间的描金扇,猛一摇动,竟生出一阵狂风,只激得一地玉石飞走,更溅起无数水花,却将个周氏二人打了个尽湿,二人这般作态竟没将那玉石捉到手,反更显狼狈,当下即刻便唬了脸。
再说那粒青珠待跃在空中后,已然直飞向东方文宇身前。东方文宇本不想cha手此事,可如此现成的买卖岂可不做,当下将手一招,满以为例可将那玉石拿定在手里,不想才刚要触着,却见那石头竟是在空中划了一条青萤萤的弧线,竟是从自己手底滑走。至此后那青珠大显灵性,便如活了一般,只四下里飞蹿,却是不容人捉住,一时反倒引逗的姚花影四人纷纷寻了过来。只是仍众人飞遁剑光再快,也不及那青珠灵活,徒自捉不得。
到了此刻,只在空中布阵的玉音师太却是忽然开口道:“此石想是内藏玉精,久得灵气已是成了灵物。你众人来的一场也算的有缘,却不要为此物伤了大家和气,当下却凭本事看谁能有这福缘吧!花影,你协助二位周师兄,将福禄袋倒转,或可将这顽石收了。”
姚花影本不欲在人前做这等贪婪的举止,只为自己想求师傅能为香丘一事通融,不好违师傅的心意,当下闻言只皱了眉头哀叹一声,只得不顾脸面,飞抵周氏兄弟身边,一时将福禄袋里先前装下的缠玉石尽数倾了,再口颂真言祭将起来,却是起在了空中,当下生出无尽的吸力只欲将那青珠收走。
不想眼看就要成功之际,却听见鸥鹭子朗声说道:“呵呵,玉音师侄说的不错,即是各凭福缘,大家也都该尽些心力。玉琛!你且将四海瓶取出来,助你文英师侄一臂之力,看看能不能将这小石子摄到手。”一时董玉琛闻言忙即听命,却是时间紧迫,已不及飞至东方文英的身边,赶忙先自腰间掏出一个青紫色的玉瓶在手,只道了一声:“疾!”却如那福禄袋一样,生出绝大的吸力,也引那青珠入笼,一时双方各凭法宝法力,却为了一粒珠子只在空中僵持不下。
此刻的峨嵋四众看得两派门人为一枚顽石大斗如此,却是大摇其头,犹以沈绮霞见姚花影为从师命,却要在人前做出这般没脸的事来,她向以其为平生劲敌,如此之下却是在心底很为其难过。
再说张入云这边厢却是顾不过来瞧一旁的热闹,原来自那青珠在空中飞腾的一刻开始,自己手里的红石也是一阵晃动,几欲脱手而出,至后来为自己拿定住,却又不住的生出夺目的精光来。只急得张入云不住的念动真言隐身相抵,至后来武当、崆峒二门人相争,手里的红石更是威力陡增,张入云就是再怎么念动真言也已是济不得事。幸是眼前众人都为了一个贪字,只将目光集中在了青珠的身上,始终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异动。
正在张入云见那红石宝光剔透,自己再也无力抵挡,欲要松手将那其放脱时,却忽闻得眼前一阵暗香浮动,只见面前一道身影晃却,已然是多了一身形婀娜的女子,仔细看去,原来是峨嵋沈绮霞。原来沈绮霞虽一直在四处游猎宝物,但始终分心回顾张入云,此时见其身形显现,忙纵身将其挡住,却是解了张入云燃眉之急。
不想正在相争的武当、崆峒两边的门人,见始终拿不下那青珠,不约而同都得加意施法,以增法宝的威力。不想在双方如此巨力牵扯之下,那青珠好似被惹怒一般,陡然间光华大做,满天皆碧,已耀的人眼不能逼视。只在空中左突右蹿上下来回的滚动,反倒是两派的门人被其不住牵动。如此一番异像不但将众弟子惹得心惊,便是空中的四位长老,此时见了也是暗暗乍舌。众人贪心更炽,愈发想将那青珠弄到手。
而张入云这边厢,手中的红石也是随之精光暴涨,与青珠遥相互应,直如有巨大的引力,欲将二珠相合在一处。当下张入云为挣扎计,已是汗湿重巾,见再也牵扯不住,当下只得作罢。又想着此物到底难得,却不欲轻松舍了与自己相恶的两派门人,见沈绮霞就在近前,已是拿定了注意。当下众人又见得另一边厢一阵精光大作,侧头看时,就见沈绮霞手里正握了一粒活泼泼的金丸在手,一时放出千道赤光,竟与那青珠不向上下,两下相应,明眼人一眼即看出二石是一雌一雄,却是一对。
沈绮霞悴不及妨之下,手里已是多了一样宝贝,她绝顶的聪明,当下已然知道是张入云交与自己的,只是那红石精光太盛,威力太大,自己手里苦无宝物也是难以抵挡,一般的张入云那转眼就要将那红石抖手脱出。只是她想着此是张入云交在自己的物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做放手之想,只运动全身真力与其相抗,待力不能支时。再不犹豫,樱唇反咬,就见她一双妙目垂动瞬时即披了一层精光于身上,虽其光甚微,但泊泊然却如流水一般的将其周身敷住缓缓流动,且这光华圣洁,一尘不染,当前虽是一美艳少女,可容人观去,却犹如一尊观音像一般。
玉音师太见之,心底为之一沉,一个没忍住只向着汪剑秋开口道:“此护法佛光,不想贵门派竟得传这二代弟子,看来今后唯们三大门派晚一辈弟子修行中,当以你门下这位沈师侄为第一了!”
汪剑秋闻言依旧笑道:“不敢!不敢!此佛光自是只依各人道力深浅,才敢定夺传授的,沈师侄修为到了,自有其师长传授。但说她道法为晚一辈中的第一,师太却言重过誉了!”
玉音闻他话说的虽礼让,但却暗中带刺,只鼻中轻哼了一声,因知沈有如此护身佛光,自己二派弟子绝不能与之相较,便再不去看众门人间的争斗。
果然沈绮霞佛法高深,一时只一展动,二派门人都是抵授不住,青珠转眼间反被其手中的红石吸附了过去。即刻间就见得二石浑在一处,只如两枚星丸一样,上下翻动,在空中飞舞,却再不离沈绮霞近身。但沈绮霞终是不够放心,一时多番念颂真言直将二石镇住,收在腰间皮囊内,这才松得一口气,至时她行法使力过巨,只一松懈,其人竟摇摇欲坠,险些坐倒在地。叶秋儿见此,赶忙飞身向扶。
当下竺十八与东方文宇也一并上前,一时慰问,二来却又想看看沈绮霞得的是什么宝贝。不想众人才聚得一处,却忽闻毒龙师太以声作警道:“众弟子不要再贪多寻觅,时辰已到,那赤炼红鬼即刻就要出世,至时恐群魔乱舞,你等本领低微,还是聚在一处预先做个应对的好。”她话声刚落即听得潭中一个霹雳,便激起数十丈的巨浪,跟着便闻得一股血腥气附着一股寒风,只在空中浮散开来。当下被潭边四周的毒虫闻到,却是雀跃不已,只挥动长爪利齿不住的欢腾嘶呖。
众弟子只在片刻之内,便觉得四周阴煞气陡增了数倍,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此刻见得这异状,也是不由地心惊,当下纷纷抽动腰间宝刃,一时不约自主聚向一起靠拢。张入云见此也是少不得跟了过去,只是此刻不比先前,三派门人已是浑在一处,自己却不好与竺十八等人聚在一起。此刻只得伏在一旁静观其变。
未知才刚落定,却见沈绮霞路过自己身旁时,已是一把将其手臂捉住,当下扯动着他只向众人处前行,其力甚巨,竟不容自己抵挡。张入云惊惧之下,已明白她是一片好心,只是有些奇怪,怎地她竟能看得见自己。思忖间沈已然提着张入云行至三派门人跟前,到底她身是女子,虽说此刻众门人聚在一处抵挡妖魔,但女弟子们却与男弟子相隔了有数尺的距离,叶秋儿好似先时已被其师姐叮嘱过,至此刻反倒挨近张入云身边,将其与众男弟子隔开。
姚花影也因自己与一众男弟子裹在一处甚不方便,见此也往沈、叶二人移了过来。她心智聪明,功力又高,虽是张入云隐身法儿高妙,但到底此刻两人相挨地太近,只过得片刻工功人,便为其察觉,当下只激得她一惊。但再看叶、沈二人的神色,却已觉晓藏身的是张入云,一时却没声张,难是心内激动,反倒乘势将张入云围在三人中间,如此,张入云却是被众人防范的再无一丝疏漏了。
当下张入云被四女环顾,按说该当极是自在,只闻得四处尽是香风袭袭,惹是寻常登徒子,只怕已是神魂飘荡,意醉心迷。活脱脱红粉佳丽温柔乡,颠倒众生自在田。只可惜张入云此时久不见香丘显身,内里心急如焚,可此刻见还要受众女子小心回护,直见得自己连一点点的安生本事都没有,心下气浮意动,极不爽利。如此这般,却是顾负了众女相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