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孩子早当家,受从小生活环境影响,洛笙早早就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不管是衣服还是其他的生活用品,从来都是本着一切从简,能拖就拖的原则,实在需要用到了才会花钱消费。
那些精打细算的习惯,一直延续到遇上叶峻远,囊中不再羞涩后才慢慢有了改变,不过不铺张不浪费的优良属性已经深入骨髓,一块钱就能办好的事就不会花上两块,旧衣服就算起球了,除毛器一刷,照样当新衣服一样穿得飞起。
但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她却从来都是极尽所能地给予最好的一切,长姐如母这个词,在她身上发挥得不能更淋漓尽致。
所以一走进商场,她毫不犹豫地上了名品店汇聚的二楼,专心一志地挑起了弟弟的十八岁成人礼。
上次跟张雨珊在电话里讨论未果,这会到了商场,面对着这一个个装修奢华的门店,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高档货品,洛笙仍是无从下手,总觉得什么都好,又觉得什么都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没能完全满足她心里想要的那种感觉。
衣服鞋子什么的,总有穿旧淘汰的时候,电子类用品虽然也很实用,但使用寿命也不见得就比服饰长,洛笙和张雨珊一路逛过去,边挑边聊,就连身后两个保镖都被她找来问了参考意见。
不知不觉就走了大半圈,张雨珊被洛笙PASS掉一百零一个建议后,一本正经地替她做了总结,说道:“洛笙,我觉得你可能想要‘恒久远’感觉,不放考虑下如何钻戒?”
洛笙正纠结着是不是要转移阵地去一楼的精品店,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原本盘在脑子里的困顿霎时消得干干净净。
对啊,她一直陷入了“实用”这个词里无法自拔,想的全都是起居生活中用到的东西,却独独忽略了珠宝首饰,只想要长长久久,又有格外的意义,奢侈品无疑是最合适的。
打定好主意,她们去了珠宝玉器行。
给弟弟当然不能选钻戒,她一个背负四十万债务的穷鬼也拿不出五位数去买礼物,不过,小几千还是可以的。
女人见了漂亮首饰,基本就跟男人见了名车一样,一进店里,张雨珊就很不义气地抛下洛笙,自己兴致勃勃地参观起来。
在柜台前选了半天,洛笙最后停在一排玉坠前。
玉器一直有驱邪避祸佑安康之说,叶峻远以前就跟她说过玉很养人,常带着对身体也好,而且比起黄金白银,她也更喜欢玉石呈现出来的那种温润质感。
以前,叶老夫人就曾送过一对玉镯给她,她基本每天都戴在手上,跟叶峻远分手好,她就把收到的礼物都留在那个家里,以致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因为不习惯手上空空的,还特意带了两串手珠顶过那阵心瘾。
记忆如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洛笙有些恍惚,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自己洁白无物的手腕上,眼神茫然,心里落落的空得厉害。
沉浸在沉重的思绪中,洛笙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门口走进两个衣着时尚的女郎,她们没有注意到背着身的洛笙,被店里的经理亲自引到旁边的贵宾坐席。
被张雨珊总算过足了眼瘾,意犹未尽地跑过来,笑嘻嘻地攀上洛笙的肩膀,“怎么样,你看好了吗?”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贵宾席上正在挑选的人听到了,那边的两人侧过头,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洛笙被唤回心神,朝好友笑了笑,“没呢,我现在就选。”
两人围在被白炽灯照得通亮的货柜,对比讨论了老半响都没能拿出主意。
玉器的水很深,价格随行就市,两人都是半桶水,身边又没有识货的人,只能凭着各自那点贫瘠的知识选性价比最高的那个。
穿着旗袍制服的店员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女孩低下的购买力,神色淡淡地站在柜台旁当花瓶,并没有过来招呼介绍产品的意思,只当这两人是过来观看展览的。
洛笙在几个玉坠中纠结了一会,最后选中了一个色泽碧绿的,在柜台玻璃上方点了几下,让店员拿出来细看。
店员顺着她指的方向扫了一眼,是个四千多的玉坠。
这价格不算贵,一般人也能消费得起,店员这才打起点精神,走过来开了柜门,从旁边的暗格抽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把玉坠拿出来给洛笙看。
洛笙握着小巧的坠子,随口问了些产地售后之类的简单问题,店员都一一作答,态度还算客气。
将所有的疑问都问个清楚后,洛笙顿了一下,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商场现在有什么优惠活动吗?”
正聊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讥诮的女声,“买不起就不要来这里,充什么大头啊。”
洛笙怔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就看到陆欣瑶抱着手,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嘲笑。
她没开口,旁边的张雨珊迅速反应了过来,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谁说我们买不起了?问下折扣不行吗?”
陆欣瑶冷笑了声,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倨傲的说道:“所以才说你们是买不起的穷鬼,真有意思要买,还会在乎这一丁半点的蝇头小利么?”
张雨珊几乎气白了脸,音量徒然飚高了几个调,“你谁啊你?是从哪个疯人院跑出来的吧,见人就咬,我们好好地在这买东西有你什么事啊!”
陆欣瑶是冲着洛笙来的,也不理会张雨珊说什么,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洛笙,眸底尽是讥讽之色,冷嗤道:“我还当是哪个村姑进城了,穿成这样,你也好意思来这里买东西。怎么,离开俊远哥哥后,你就彻底自暴自弃了么?”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成拳,洛笙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几近恶毒的脸。
见她的拳头都捏紧了,陆欣瑶更来劲了,笑容娇俏:“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夜场出身的,说你是村姑还是埋汰了农村人,对不住我们广大农民群众。”
好友被不知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冷嘲热讽,张雨珊哪里能容得下这口气,先是上下扫射了好几轮陆欣瑶,也学着对方针锋相对地冷嗤回去,“你又穿得有多时髦,不就是露胸露大腿夺人眼球么?布料少得跟随时要去卖身似的,都不知道谁才是夜场上班的小姐。”
陆欣瑶脸色一黑,立即尖锐的出声,“你什么意思,说谁是小姐呢!?”
“谁气急败坏了就是谁,你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很快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眼看空气里的火药味愈加浓重,原本接待洛笙的店员不得不出来维护秩序,“两位,请不要在店里大声喧哗,有什么事请好好商量。”
洛笙也不想在这生事,拉住张雨珊的手,低声说道:“算了吧,我们走。”
“算什么算,对着这么一个疯女人,我们怎么能认怂!”张雨珊脾气素来火爆,对方一来就挑事端,她怎么可能在骂战正酣时落下风打退堂鼓。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际,原本安然坐在贵宾席上的另外一位女子站起身,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欣瑶,你不是说只是过来跟洛笙打个招呼而已吗?怎么就吵起来了?”
轻柔而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笙表情一僵,目光看向身后的人。
程雅穿着一身优雅的白色套裙,V领设计十分大方,露出精致的锁骨,脖间的细金项链衬得她的皮肤十分柔腻白皙,气质也随之变得越发出众。
有段时间没见,她好像变得更漂亮了,站在那里,就跟个珠宝广告女郎似的。
看到程雅出来了,陆欣瑶走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的手,娇气地抱怨道:“雅雅姐,我也不想吵架的,可是我一看到她,就想到这女人之前抢了你的俊远哥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程雅拍了拍她的手,“好了,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反正……”话说到这里,她停下声,转过脸,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洛笙,冷漠的开口,“反正,某人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现在还不是灰溜溜地搬出了叶家?”
陆欣瑶歪了歪头,嗤了一声就这么笑了出来。
她笑得不掩饰,声音中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洛笙终于按捺不住,目光直视着程雅的眼睛,凉着嗓子道:“程雅,你们有必要一见面就掐架吗?当着广庭大众的面,你们不嫌丢脸,我还觉得难看。”
陆欣瑶呵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当人家小三,抢了人家未婚夫,一个早就没脸没皮的贱.人,还想着要怎么好看,真是笑死人了。”
这话实在说得难听,张雨珊立即掠了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要干架的模样,洛笙也照实被气得不轻,但还是保持冷静制止了张雨珊,低声道:“算了,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走吧。”
“这就受不了了?”陆欣瑶还在依依不饶,冷笑道:“洛笙,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跟我们正面刚?”
话音落下,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不少审视的目光扫过来,洛笙虽然问心无愧,也被看得脸一烫,正要离开保平安,这时,身后徐徐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
“陆欣瑶,你想怎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