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歆瑶不忿极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太难看,愤恨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房间。
等进了门,她直接扑上大床,握起拳头,发泄地在柔软被子上捶了几拳。
不甘心……她真的太不甘心!
嫁给叶峻远,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过去她都不知道动了多少小心思,什么样的办法都用过,就只差没直接脱光站在叶峻远面前!
但就算她把所有的脸皮都豁出去,依然还是徒劳无功,她不明白,凭什么洛笙就能轻轻松松地夺走她心爱的男人!
要是别的世家千金他也就算了,至少她还能自我安慰,输也输得体面一些,可为什么偏偏是洛笙那个乡下女人?
何况还长得那么普通!
还有徐瑧那个大混蛋,要不是他一直推波助澜,洛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当上叶峻远的女朋友,别说结婚了,说不定到现在还只是叶家的一名扫地女仆!
陆歆瑶越想越狠,牙齿都快咬碎了。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轻微的开门声,陆奕明心肠软放心不下,到底还是过来了。
陆歆瑶满腔怒恨正无处发泄,听到养父的脚步声,恶声恶气地低吼,“你进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陆奕明停在床边,皱着眉看着她,一时也没个声音。
为了弥补过去几年缺失的陪伴,从西藏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卯足了劲对这个女儿好,可不管他怎么掏心挖肺,陆歆瑶还是不领情,仍是一味的嫌弃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太小,嫌他挣的钱不够她大手大脚的花销,也嫌他这个养父只是个寒酸的老师,一天到晚只会絮絮叨叨地念着过去在叶峻远这边活得有多恣意潇洒。
坦白说,他并不后悔领养了这个女儿,但他后悔当初没把这个女儿一起带去西藏,陆歆瑶在叶家过惯了大小姐的奢侈生活,小性子算是养刁了,现在脾气变得越来越骄纵,也越来越目中无人,一个不合发脾气离家出走。。
这就算了,之前的甚至还千方百计央求自己管叶俊买房买车,将她安排进叶氏集团当经理。
这种一心只想着不劳而获,轻轻松松就过上富人生活的女儿,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也不会教了。
所谓女不教父之过,陆奕明承认自己教育失败,但如今人都成型了,就是想回炉重造也不可能。
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才发现原来窗户大开着,凉凉的夜风灌进来,令这屋里一片清冷。
他去关了窗,隔断了外面的夜凉如水,转身走过来,慢慢地在床沿边坐下来。
长叹了口气,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带着无奈,“歆瑶,我们谈谈吧。”
陆歆瑶冷哼,声音恨恨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什么好谈的?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我,还想我怎么样?”
“你先起来。”陆奕明声音异常平静,目光望着她,脸上难得透出一抹威严,“不然,我们现在马上回家。”
之前是陆歆瑶死活赖着非要留在这里过夜,他勉强同意了,如果她现在非要僵下去,他不打算纵容下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语气是难得的冷然,陆歆瑶也知道养父不是在吓唬自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坐好。
父女俩面对面,一时无言,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奇的氛围中。
陆奕明凝着她的脸,神色沉重,半响才说,“歆瑶,你刚真不该这么没礼貌,峻远过去待你不薄,就算你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该去给人家添堵!”
陆歆瑶咬着唇,搭在膝头的两手紧紧绞了绞,硬着脖子说,“我这都是为了他好,洛笙明明就配不起他!”
“配得起配不起,那都是峻远的事情,人家挑媳妇,有你什么事情啊?”
被堵得没了话语,陆歆瑶眸子里迅速凝聚着一丝怨毒,恨声道:“都怪我当初太轻敌,一开始就该把她赶出去!”
“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陆奕明蹙眉,语气放重了几分,“一天到晚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别说峻远不喜欢你,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要看不下去了!再说了,洛笙当初之所以会认识峻远,那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去夜场那种地方浪费青春!要不是洛笙恰好遇到救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发小姐脾气?哭都不知怎么哭呢!”
陆歆瑶冷嗤了声,并不以为意。
洛笙是曾经救过她一命,可那又怎样?叶峻远又不是没有替自己报答过她,是洛笙自己贪心想要得到更多,才没有收下那张一百万的支票。
如果不是她当初对叶峻远下药,给洛笙白占了个便宜,那乡巴佬能那么快扒上叶峻远?
明明就是个心机婊,一副纯良无辜的嘴脸也不知给谁看。
陆奕明见她这副神情,知道她心下不以为然,气得叹了口气。
他何曾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女儿能得偿所愿,可是光是希望有什么用?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由不了人,也无法勉强。
何况人家洛笙确实也是个好姑娘,他是真心为弟弟找到这么好一个女孩儿感到高兴,也希望两人能尽快修成正果,早日完婚生子,九泉之下的养母和继父也能安息。
陆奕明看的透彻,叶峻远要但凡对陆歆瑶有一点心思,根本就轮不到洛笙出现,早就和女儿在一起了。
目光瞥了眼陆歆瑶,她脸色还是阴阴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陆奕明在心里暗叹了声,无奈道:“歆瑶,听爸爸的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再过几个月,你也毕业出社会了,好好找份工作才是正经。”
陆歆瑶眯了眯眼,没搭理他的话茬。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叶峻远和洛笙的婚事上,哪里还能听下他的劝?
她陆歆瑶好歹也算半个有身份的人,她养父是叶峻远的大哥,她和叶峻远认识这么多年,明明该近水楼台先得月,却被一个莫名冒出来的洛笙给抢走了。
这教她如何甘心?
想到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陆歆瑶心里就堵得慌。
那天晚上,洛笙前脚刚离开客厅,叶峻远马上就跟着说去要院子里走走,结果这一走,就很久都没见人回来。
她料想着他肯定是去找洛笙了,心里嫉恨得发狂,忍不住就出去找人。
可是转了一遍都没找到,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却无意间瞥见了两道相拥的身影。
在挂满红色灯笼的树下,她几乎是马上就认出了出来,叶峻远,还有洛笙。
从小到大,这十来多年来,她所见到所认识的叶峻远,向来是自律而沉稳,淡漠而高高在上的,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改变他。
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有这么一面她不曾见过也了解不到的模样。
他清冷平和的声音柔情万分,望着洛笙的眼神含情脉脉,嘴角微抿的温柔微笑,几乎是在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么深情款款的叶峻远,只有面对洛笙时才存在的叶峻远。
怔怔的看着那两人,什么时候眼泪挂了一脸她都没察觉到。
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的心情,如坠冰窟,又如跌入万丈深渊中,彻骨冰寒,痛彻心扉。
她嫉恨极了。
站在树后,整个人隐没在黑漆漆的暗影里,她狠狠地瞪着那两人,听着叶峻远对洛笙说——
“我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结了?”
那一刻那一秒,她恨极了洛笙,恨不得这女人马上炸成天上的烟花,而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
见陆歆瑶一直失神,久久都没回话的意思,陆奕明忍不住碰碰她的胳膊,正色道:“歆瑶,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陆歆瑶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头,任尖利指甲直陷入肉里,但她不觉得痛,因为她的神经都已经完全被嫉恨掌控。
深吸了口气,她控制了下情绪,转移话题地说,“听说程雅得了什么神经病,我想去医院探望她。”
陆奕明愣了一下,霎时间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见她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皱着眉迟疑几秒,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听谁说的?”
“就今天,我去洗手间时无意中听佣人说的。”
陆歆瑶过去当了叶峻远五年的被监护人,当然也知道程雅是叶峻远的前未婚妻。
因为曾是情敌的关系,她对程雅当然也没什么好印象,只不过五年前她刚搬进叶家,初来乍到的也不敢露出本性,对程雅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友好关系,算得上是朋友。
那时候,曾经有挺长一段时间,程雅顶着叶峻远未婚妻的头衔,名正言顺地在叶家自由出入,她看的不爽却没敢表露出来。
本以为自己没希望了,叶峻远很快就会和这个女人结婚,结果事情却出现了变卦,程雅因为一些不知名的缘故忽然出国,和叶峻远婚约也由此断了。当时她还觉得这个女人很傻,居然放弃了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简直就是脑子进水才会做出来的事。
事实证明,这女人还真是脑子有问题,不然现在怎么在医院挂神经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