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医院的路上,徐瑧心里想着刚在办公室的事情,心神不觉有些恍惚。
自从那天之后,左欣玫确实履行承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彻底都断了个干净。大部分人都乖乖接受了,反正就算不乐意,他们也不敢对左欣玫死缠烂打,本风月场逢场作戏这种事,站在主动方的永远是有钱有势的一方,而左欣玫又是这方面的老手,分手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家常便饭,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但唯有这个阳舜,好不容易找到左欣玫这么大的金主,从她身上尝到了爆红被捧的甜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不甘心就这么被单方面宣布游戏结束,这位新晋师奶杀手就霸道总裁上身,对左欣玫百般横追截堵,几次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就变成了苦情男主苦苦哀求,痴情人设演的不能更深入。
调查公司把这些发到他手机里,第一眼看到时,徐瑧都差点笑了,难怪能入围今年的“最佳男演员奖”,这演技确实不错。
然而笑完之后,他只想叹气。
这样的小鲜肉对他来说不足为惧,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又没一亿八千万给他赚。
在他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事实,手机铃声响了,他带上蓝牙耳机,松了方向盘点开接通键。
电话那端,清晰地传来左欣玫娇柔的声音,“我是再次来确定,你今晚真要在医院陪护通宵?”
“不出意外的话。”除非程雅哭着喊着闹着非要把叶峻远缓过来。
“好吧。”左欣玫轻微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样子,“我最近投资了部电影,还想跟你赶个首映的,既然你没有空,那就算了吧。”
徐瑧心思微微一动,多了几分聊天的兴致,“哪部电影?阳舜主演的那部悬疑片?”
“不是,他主演的那部是贺岁档,而且也不是悬疑片,现在都早下档了。”左欣玫不满地抱怨了句,“你都这什么记性?鱼的吧?”
信息有点不对等,徐瑧耐心地解释,“我懂你说的那部贺岁片,但你现在说这部不也是他主演的吗?去年就开拍的。”
“没有,当时因为阳舜档期太满,所以就换人了。”左欣玫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停了停,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你在开车是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空了记得找我。”
“嗯嗯,爱你哟,宝贝。”
“恶心!”
那边笑骂了一句,掐断电话。
摘下蓝颜耳机,徐瑧望着眼前的路况,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三个月前,他收到阳舜发来的一个邮件。
里面是有一叠照片,还一段录音。
他跟左欣玫挺多年了,一直都处得都还算稳定,左欣玫虽然花名在外,但她玩归玩,绝不会乱搞,娱乐版上经常出现的那些桃色新闻,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其中也不乏有心人士想蹭热读故意让人拍的。
左欣玫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她对名声这种东西不是太在乎,而且媒体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只要不太过分,她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徐瑧也知道这个女人懒,所以每次看到时,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膈应,不过也膈应久了,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
如果不是阳舜忽然发来的那封邮件,他想他应该会继续无视那股膈应,一直到哪天真受不了来个集中爆发。
然而那些照片,还有MP3里的话,将这天大大提前了。
阳舜现在是镜头宠儿,知道用什么角度,摆出什么姿势,营造出最想要的效果,照片数量不多,以质量取胜,每一张都是两人的脸亲密地碰到一起,乍然看过去,像是在接吻。
徐瑧一张一张地点开看过去,心情淡定如鸡。
他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借位,更何况,左欣玫从不和他以外的人接吻,这是他们刚出在一起时,他提出的唯一条件,左欣玫答应了。
关于这点,他还是相信左欣玫的。
照片倒是没什么,想也知道阳舜是为了独占左欣玫,故意让旁人找了角度偷拍的,而真正让他青筋直跳的是那个录音——
阳舜在里面问左欣玫,“欣玫姐,我和徐瑧比,你更喜欢谁?”
紧跟着就是左欣玫放浪形骸的娇笑声,“别开玩笑了,那个一天到晚装嫩的中年老男人哪能和你相提并论?”
这句话,成功地让他黑了脸。
他哪里一天到晚装嫩了?他是真嫩好吧!幼稚园的小朋友看到他,只会叫哥哥不会叫叔叔或者伯父的嫩!
虽然一直知道左欣玫对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是常态,但这太特么的过分了。事后他痛定反思,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给这个嚣张的女人一点教训,免得总以为自己好欺负。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段短暂的分手。
事实证明,他真太特么的英明神武了,不禁成功锁住了左欣玫的身,还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找了牢固的养老保障。
简直可喜可乐。
回忆完这一段,去医院也到了眼前。
徐瑧驱着车,缓缓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下车直奔住院部。
进病房时,主治医生正好在程雅做例行检查,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地往门口看过去。
“瑧哥哥!”程雅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跳下床,赤着脚,直接朝他奔过去,“你可算舍得来看我啦,早上我还跟爸爸聊起你,说我住院这么久了,却一次都没见你来过!”
徐瑧摸摸她脑袋,笑笑,“之前一直有事耽搁,这不是得空就来了么?”
程雅笑的很开心,就像个小女孩似的,想到什么,她连忙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觉好奇,“对了,峻远不是说今晚也会来陪我吗?没见他的人影?”
“哦,你说少爷啊。”徐瑧面不改色的扯谎,“工作太忙了,昨晚又陪了你一宿,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就让他早点回家休息了。”
听说叶峻远晚上不来,程雅脸色顿时变了,浑身颤抖不已,语气也一下跟着急了起来,“你、你的意思说,他今天不会过来了?”
听出她有发病的迹象,医生连忙过来安抚她,“来来来,就是晚一点而已,你先别激动,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一边说,一边朝徐瑧使了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徐瑧也只得配合应下来,“是会晚一点,少爷今天也忙了一天,回去睡个觉就过来。”
“真的吗?你保证?”程雅紧紧拉着他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在这种情况下,徐瑧除了说“是的,我保证”,也不敢随便刺激这个病人了。
哄着程雅躺回床上后,徐瑧陪她说了一会话,这时,护士端着菜进来了,到了她晚饭和吃药的时间。
旁边还有程家的管家看着,徐瑧叮嘱程雅好好听话,便出门直接去了主任室。
进门看到人,他皱着眉问,“老杨,你之前不是说人已经好了很多么吗?这是我刚刚看她那情况,根本就没有好起来的迹象啊,还是一点刺激都经不起。”
杨医生正翻着程雅的检查报告,闻言叹了口气,“她平常确实挺好的,就是不能碰你家少爷的事,一提起就容易绷不住。不然之前程家两口子也不会这么频频麻烦叶总过来了。”
徐瑧眼神闪了闪,脸上蒙上了一层凝重的神色。
杨医生将手里的报告递过去,一边分析地说,“她的病情反复得实在很奇怪,能想到的每一项检查我几乎都做过了,也尝试着用各种不同方式给她做心理辅导,她也乖乖地配合接受了,看着也像是都挺有效的,但每次好了没多久又开始崩溃,尤其是叶总间隔时间长不来时,症状发作的频率就会变得增加。”
总而言之,根本就是离不开叶峻远。
徐瑧抱着手,挨着墙寻思了半会,还是有些觉得有些拿捏不准,“老杨,你也是业内权威知名医生了,就没什么快速有效的治疗办法?”
杨医生瞪起眼睛,“你以为她得的是感冒,我随便给他一片速效伤风胶囊就马上好了?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构成发病的原因有很多种,除了遗传……”
见老友开始有长篇大论普及医学知识的趋势,徐瑧趁他还没上瘾,赶紧喊停,“行行行,这些知识麻烦你跟你带的实习生说就好,我就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千万别跟我说要三、五年的时间,我可等不及。”
他急着看少爷进入结婚殿堂,程雅的事要是一直拖着,婚礼很有可能就要跟着一起被拖住,他可没耐心等这么久。
杨医生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应了句,“不要三五年。”
徐瑧眼睛一亮,还没开口,又听对方凉飕飕地往下说了一句,“说不定要一辈子。”
他顿时垮了脸,走过来大手按住杨医生的老胳膊,用力用了起来,“都这种时候了,就别跟我开这种没笑点的玩笑了!信不信我也情绪崩溃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