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答案，尉赤显然是不满意的。
一听到程娆这么说，他的脸色马上就沉下来了。
默了几秒钟之后，尉赤问程娆：“为什么他比我帅？”
“因为之前我听她们说过啊。”程娆口中的“她们”，指的是看护。
乔尧俞长得好看，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每次过来的时候，不少年轻的看护都会凑上来看他，程娆之前听到她们凑在一起讨论过。
所以她想，乔尧俞应该是很帅的。
至于尉赤么……她没听这些人讨论过，应该就是没有乔尧俞帅吧。
“那你呢？”尉赤还是不死心，“你自己没想法？要是你看，你觉得谁帅？”
“我也觉得弟弟比较帅。”程娆想了一会儿之后，将之前的答案重复了一遍。
尉赤看着她提起乔尧俞时的表情，心里头醋坛子都打翻了。
他摁住程娆的脑袋，低头就去亲她。
这动作有些猛，程娆瞬间被他堵住了呼吸。
下巴被他捏着，后脑勺被他摁着，想动都动不了。
尉赤这手劲儿，一只手把她拎起来都不成问题。
“唔……”程娆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儿，不断地发出不满的哼声。
尉赤完全无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主要是因为，这次他压抑太久了……
只有老天爷知道他是怎么忍的。
好几次想亲她，但因为没跟温嘉鱼分手，只能忍着。
现在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亲她。
压抑了太久，这一亲就是十几分钟。
若不是乔尧俞推门进来打断他的话，他应该还会继续。
………
乔尧俞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平时他进门儿的时候都是直接推门进来，不会敲门。
所以，这回也是一样进来的。
结果，刚一推门进来，就瞧见了尉赤正摁着程娆的脑袋亲她，病房里特别安静，进来的时候，他甚至都能听到接吻的声音。
听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乔尧俞咳嗽了一声，尉赤这才松开程娆，旁边儿抽了一张纸巾给程娆擦了擦嘴。
尉赤本来就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这种事儿被发现了，整个人脸红脖子粗的。
给程娆擦完嘴之后，尉赤回头看了乔尧俞一眼。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乔尧俞：“我平时都不敲门。”
尉赤咬了咬牙，“要是你进来的时候她在换衣服咋办？”
乔尧俞：“也没什么吧，之前我经常帮她换衣服。”
乔尧俞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尉赤就更醋了。
他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乔尧俞，而是将视线转向了程娆。
尉赤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今天开始就每天跟着我，做好准备了没有？”
程娆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刚才被他堵着嘴亲了十几分钟，她的脸这会儿还涨得有些红，看着像是害羞了。
尉赤看到她这样子，内心竟然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从前，就算最动情的时候，她都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乔尧俞虽然目前没谈恋爱，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尉赤看程娆的时候就跟恶狼看小绵羊一样，那表情，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乔尧俞清了清嗓子，对尉赤说：“她现在身体不好，你注意一点儿啊。”
尉赤原本就有些脸红，乔尧俞这么一说，他耳根子都红了。
尉赤故作淡定地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对乔尧俞说：“你先守着她，我出去打电话。”
乔尧俞知道他是要给黄萍打电话，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尉赤看了一眼程娆，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之前已经存过了黄萍的号码，来到楼道之后，尉赤从通讯录里找出黄萍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
黄萍：“你好，请问哪位？”
尉赤：“伯母，是我。”
听到尉赤的声音之后，黄萍怔忡了一下，“尉赤？你……”
“伯母，我来接程娆去我那边。”尉赤简洁明了地和黄萍说了自己的目的和决定：“我已经和嘉鱼分手了，您可以放心，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黄萍被尉赤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开口：“你等一会儿吧，我现在和你姑父一起过去。”
尉赤：“好。”
关于尉赤的事儿，黄萍之前已经跟乔如章提过了。
乔如章当时也没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就只是说先让尉赤再好好想想。
黄萍本以为尉赤经过权衡之后会稍微慎重一点儿，没想到，他的决定竟然还是和之前一样。
和尉赤打完电话之后，黄萍拨了乔如章的号码。
好在乔如章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要紧的工作，很快就和黄萍一块儿到了医院。
他们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尉赤已经在给程娆收拾行李了。
乔如章盯着尉赤看了一会儿，随后回头和黄萍对视了一眼。
接着，乔如章开口对尉赤说：“尉赤，你跟我出来一趟。”
尉赤点了点头，停下手里的动作，随后跟着乔如章一块儿走出了病房。
尉赤和乔如章一块儿来到了安全出口，关上楼梯间的门儿之后，乔如章直接问尉赤：“上面同意你辞职了？”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尉赤的身份和背景摆在那里，如果他辞职，帝京那边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家里的老爷子，尉正升一直都想着让尉赤走仕途，绝对不可能同意他辞职。
这事儿一闹，肯定就会闹得很大。
要是尉家人知道了他是因为程娆才辞职的，那后果更是不敢想。
乔如章一直都知道，尉家人不怎么喜欢程娆。
且不说程娆如今性格怎么样，单单就从她精神有问题这一点上看，尉家人就不可能同意尉赤跟她在一起。
想着这些事儿，乔如章不由得有些头疼。
乔如章的问题一针见血，尉赤听完之后，耸了耸肩膀，“还没同意，不过让我先休息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管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再干了。”
“那如果你辞职了，以后打算做什么？”乔如章问尉赤，“有规划吗？”
尉赤说：“我手里还有些钱，不行就开个店找人帮忙看着吧，等我把程娆稳下来了再计划。”
听过尉赤的计划之后，乔如章对他说：“老爷子不可能同意你辞职。”
尉赤：“……”
乔如章：“不是我泼你冷水，尉赤，尉家现在就你一个儿子，他们肯定希望你走仕途，就算你不想在帝京呆着了，他们应该也会想办法把你调回洛城。如果能调回来是最好的，你没必要为了程娆辞职，你牺牲太多，她也承受不起。”
这些，都是黄萍的态度。
来的路上，黄萍特意跟乔如章这么说，希望他能再劝一下尉赤。
现在程娆情况不稳定，虽然医生也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时候会好，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等她想起过去的一切，萧野仍然是过不去的那个坎儿。
如果尉赤现在为了她放弃太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乔如章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对维持说：“如果她日后恢复了记忆……”
“我不会后悔。”尉赤已经猜到了乔如章要问什么。
这一次，他回答得很坚定：“是我决定付出的，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承受。”
乔如章：“……”
尉赤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态度又这么坚决，他还能说什么？
“要不这样，”乔如章想了一会儿，给尉赤提建议：“你可以把程娆接回去，找个专门的护工照顾她，但是你别辞职，调回来洛城，这样照顾她能方便一点儿。你那边公寓要是太小的话，我正好有一栋复式楼空着，你们搬过去，到时候也能宽敞一点儿。”
尉赤没有说话。
乔如章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些动摇了。
于是，他继续：“老爷子年龄也大了，你就别气他了，他之前还跟我聊，就希望死之前能看你被提拔上去。”
“……我明白了。”听完乔如章的话之后，尉赤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其实他也很矛盾。
如果要继续工作，肯定是没办法每天守着程娆，但是如果不工作的话……后面确实会很难。
乔如章：“保姆我们可以帮忙找，其实程娆平时不受刺激就挺正常，找个保姆给她做饭洗衣服就成，你下班了回去陪陪她就好了。”
尉赤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乔如章解释，他想要的，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老爷子还不知道程娆的事儿吧？”乔如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尉赤点了点头，然后说：“他们的看法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乔如章叹了一口气，没接话。
有些话，他相信，就算他不说，尉赤也是明白的。
虽说他自己不在意尉家人的看法，但是，尉家如果为难黄萍，那谁都拦不住。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程家就算再有钱，都斗不过尉家。
如果尉正升和尉钧辽有意刁难，那程家以后都会走得很难。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先回家和他们说清楚吧。”想了一会儿之后，乔如章还是跟尉赤提了这件事儿。
“哦，明白了。”尉赤点了点头，然后，他问乔如章：“伯母那边是什么想法？”
“她也没什么想法，主要就是怕程娆耽误你。”说到这里，乔如章叹了一口气，“毕竟你这一次，付出太多了。”
尉赤抿了抿嘴唇，没接话。
“你这几天休息的话，可以先带程娆回你公寓那边住，抽个时间回家一趟说清楚，再安排后面的计划。”乔如章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尉赤的肩膀，“程娆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尉赤说，“我会对她好。”
两个人聊完之后，便回到了病房。
尉赤继续给程娆收拾行李，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收好了。
………
黄萍去楼下给程娆办了出院，十点半的时候，一行人离开了病房。
尉赤将程娆的行李全部塞到了后备箱里，然后将程娆从轮椅上抱到了副驾驶座上。
将程娆抱上去之后，尉赤并未关门。
黄萍看着程娆上了尉赤的车，眼眶都有些红了。
她有一种看着程娆出嫁的感觉。
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担心。
乔如章站在旁边，看到黄萍这个状态之后，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抚她。
黄萍吸了吸鼻子，走到副驾驶门前，一边给程娆整理头发，一边对她说：“想家了就给我打电话，在那边不要闹，听尉赤的话，好好吃饭，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程娆笑着点了点头。
过后，她问：“你们还会去看我吧？”
“放心，会的。”黄萍说，“我和你乔叔还有你弟弟，都会经常过去看你的。”
听到黄萍这样承诺，程娆终于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和程娆说了几句话之后，黄萍动手关上了副驾驶座的门。
过后，她看向尉赤：“程娆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尉赤微微颔首，“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
军区总院距离尉赤的公寓有一段距离，开车要一个来小时。
为了照顾程娆，尉赤将车速放得很慢，用了一个小时四十几分钟才回去。
一开始的时候，程娆本来还缠着他说话，到后来就睡过去了。
一直到车停在地库里的时候，她还在睡。
尉赤看她睡得香，便没有叫醒她，直接将她抱起来往楼上走。
尉赤动作很轻，程娆也没被他吵醒。
送程娆上楼，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之后，尉赤给她盖上了夏凉被。
将她安顿好了，他才下去搬行李。
程娆的东西也不多，两个大行李箱就解决了。
她本来就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喜欢化妆买衣服，之前她的行李就非常简单，现在出了事儿，就更简单了。
尉赤只搬了一次，就把她的行李和轮椅一块儿弄上楼了。
………
程娆刚在床上躺下来不到一分钟就醒了。
醒过来之后，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
她用一条胳膊撑着身体坐起来，脑海中有零碎的片段闪过，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掉了。
“表哥……”
程娆有些绝望地喊着尉赤，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程娆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当即就哭了，一边哭，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们都不要我了……”
尉赤搬着东西上来之后，就听到了卧室里传来的抽泣声。
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将行李箱和轮椅扔在客厅里，匆忙跑去了卧室。
进去之后，就看到程娆在哭。
尉赤马上走到床边，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
“怎么哭了？”他抬起手去揉她的头发，“别哭别哭。”
他是真不会安慰人，不会哄人。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他也只能说出来这种生硬的安慰了。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程娆一边抽噎一边说，“我醒来你不在，我叫了你好几遍。”
“我错了。”尉赤跟她解释，“刚才我下楼搬东西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家里，别哭了，我不会走的。”
程娆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整张脸都是泪痕。
尉赤何曾见过如此脆弱的她？
一瞧见她这样子，他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她了。
他甚至在想，或许她可以一辈子这样，他愿意照顾她一生。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了。
尉赤捧住了程娆的脸，低头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甭哭了，我去下面给你吃。”
他亲了她一口就准备走了，程娆却在这个时候搂住了他的腰。
她的一只手从他T恤的下摆钻了进去，微凉的指尖贴着他紧实的皮肤游弋。
尉赤的身子僵了一下，体内瞬间燃起了燎原大火。
可是点火的人却不自知，还趁着这个时候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
“操，你给老子停。”程娆现在的行为，让尉赤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之前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就经常被程娆这么调戏。
“……你不喜欢吗？”程娆被尉赤的粗口威慑得停了下来。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尉赤：“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
“没有，你别乱想了，我先去煮面。”尉赤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会儿不敢再跟她靠太近了，万一再被点起来火气，他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尤其是，现在是他们两个人独处。
“我要跟你一起走。”程娆眼疾手快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尉赤的一条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刚才才哭过，这会儿眼眶还是红扑扑的，尉赤一看她这样子，整个人都软了。
“嗯，那我抱你过去。”说完这句话，尉赤便弯腰将程娆抱了起来。
刚被他抱起来，程娆马上钻到了他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胸口蹭了几下。
尉赤本来就一身火，她再来这么一下，等于是火上浇了一把油。
尉赤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别乱蹭。”
“表哥，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程娆像是没听到他的警告一样，整个人沉迷在他的怀里无法自拔。
尉赤被程娆弄得有些无奈，只得强忍着谷欠望，加快步伐，带着她往餐厅走。
进入餐厅，尉赤把程娆放在了餐椅上，然后去煮面。
煮面的时候，他就在想，确实是有必要请个保姆，因为他就会煮面熬粥，程娆现在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按照他这个做法，肯定补不来。
**
同一时间，尉家。
尉赤之前说了辞职的事儿，把尉正升气得够呛。
尉正升找人查到了尉赤回来洛城的航班号，之后就一直找手下的人跟着他。
到今天下午，手下的人终于给他回来汇报了——
“昨天晚上哪里都没有去，今天一早去了洛城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我打听过了，那个病房里住着的是姑爷的继女……”
听到这里，尉正升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现在呢？”
“现在他把人带回去公寓了，行李也一起带过去了，看样子是要长住。”
尉正升听到这里，被气得够呛。
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尉赤以前谈过的那丫头竟然就是黄萍的女儿。
黄萍的女儿出事儿住了疯人院这事儿，他也听乔如章提起过。
当时，是真没想那么多。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儿，尉正升都快被气死了。
尉赤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放弃自己的大好未来，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尉正升从椅子上起来，吩咐道：“去找司机，现在送我过去。”
这件事儿，他的必须跟尉赤好好谈谈。
尉正升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尉钧辽，尉钧辽见尉正升如此生气，便问：“爸，您这是怎么了？”
“你回来得正好。”尉正升对尉钧辽说，“也不用找司机了，你开车，带我去尉赤公寓那边。”
“尉赤已经回来了？”这事儿，尉钧辽还不知道。
“不止是回来了，还接了个疯女人过去！”尉正升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尉钧辽听到尉正升这么说，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从兜里拿出了车钥匙，“我们走吧。”
**
今天午饭吃晚了，所以，煮面的时候，尉赤特意给程娆多放了些虾仁，还加了一个鸡蛋。
煮好面之后，尉赤分了两份，先端了程娆的那份送到了她面前。
尉赤问她：“能自己吃不？还是我喂你？”
程娆眨了一下眼睛，笑着说：“我想你喂我。”
她这话，很明显是在撒娇了。
尉赤听得心都酥了，他之前做梦都希望程娆能跟他撒一次娇，现在终于实现了。
操，死也值了。
尉赤在程娆身边坐下来，喂程娆吃了饭。
这碗面对程娆来说有些多，她吃了二十几分钟才吃完。
等程娆吃完之后，另外一份面已经放得有些坨了。
不过尉赤向来不在意这些，不过六七分钟，就把一碗面吃完了。
吃完面之后，尉赤抱着程娆来到了客厅，将她放到了沙发上。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洗碗。”
尉赤这话刚说完，程娆还没来得及回复，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之后，尉赤下意识地蹙眉。
他抬起手揉了揉程娆的头发，安抚过她之后，便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尉正升和尉钧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