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栋恺这时对曹莉说:“本想带你们俩一起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的,可是管主任不同意,一来嫌人多动静大影响不好,二来呢,说亦克目前的工作正在关键时候,不要脱身去干不相关的事情,所以,周五就我和你一起去了!”
“哦。”曹莉带着意外的神情眨了眨眼,接着又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
我知道曹莉为什么会遗憾,她说不定在盘算去了省城怎么找个机会和我搞猫腻,现在我去不成了,她的算盘落空了,所以会遗憾。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动静大影响不好呢?管主任是多虑了吧?”曹莉嘟哝着,“周五去送行,周六就回来,又会影响什么工作呢?管主任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啊?”
孙栋恺不满地看了曹莉一眼:“老板既然发话了,你多操的什么心?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点都不过滤乱信口开河?怎么一点原则都不讲?”
曹莉抿了抿嘴唇,看看我,不说话了。
我这时站起来告辞。
出门之后,看看门外没有人,我没有立刻离开,接着将耳朵贴近孙栋恺办公室的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这张嘴讲话怎么就不经过大脑思考呢?就不能看清有没有其他外人再讲话?”听到孙栋恺训斥曹莉的声音。
“亦克不是你信任的人吗?他又不是外人!”曹莉不服气地辩解着。
“不错,他是我信任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让他知道的,你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孙栋恺更加生气了。
“不想让他知道,那你还打算带他去省城干嘛?”曹莉说。
“带他去省城,未必就一定要让他知道我让你操办的事,明白不?”孙栋恺说。
“明白了,知道了。”曹莉说,“其实你就是想让他当个遮掩吧?”
“知道就好,但也不需要了,管主任不同意他去,不去就不去吧!”
“可惜……”
“你可惜什么?”
“没什么啊。”
“我看你是心里有小九九吧?你是不是想打亦克的主意呢?”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呢?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不是冤枉人家吗?你让人家多伤心啊,没良心的。”曹莉撒娇嗔怪的声音。
“哼,心里眼里只有我,你就扯蛋吧,哄鬼去吧!”孙栋恺说。
“哎呀,你吃醋了?别啊,我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啊,小冤家!”曹莉继续撒娇。
“哼,为了我?我这次到你到省城去给他送行,还不是为了你?就为了你这个内部粮票能名副其实,我操了多大的心,你知道不知道?”孙栋恺说。
我的心一动,原来孙栋恺带曹莉去省城也是有目的的,不仅仅是做陪衬。
“知道,呵呵,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心血,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我会用身体好好伺候你的,要不,今晚我们去酒店开房吧,或者你来我那里。”曹莉的声音有些淫淫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继续听。
“玩个屁,半个月没回家了,今晚再不回家交公粮,家里那口子就要翻天了。”孙栋恺说。
“你说你,半个月没回家,也没和我在一起过一次,你都和哪个女人鬼混了?家里的地荒了,我也闲置了,你最近到底又玩哪个女人了?”曹莉的声音醋意十足,“说,你是不是和秋彤勾搭上了?是不是把她弄到手了?”
“你他妈整天就是个醋坛子,我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你不用管,反正不会是秋彤。”孙栋恺有些焦躁的口气,“唉,妈的,秋彤是没指望了,她一提,我就知道没指望了。”
孙栋恺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懊恼。
“哼,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凭什么提拔比我快,我看到她心里就难受。”曹莉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嫉恨,“早晚一天,我非制服她不可,我非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你别不服气,她能力比你强了不止十倍,她长得比你好看不止一百倍,妈的,真可惜,你怎么就不能是秋彤呢?”孙栋恺带着遗憾的口气。
“你少长她的威风灭我的志气,你夸她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她有我对你忠心吗?她能像我这样听你的话吗?”曹莉恨恨地说,“她不就是脸蛋长得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床上功夫能比我好吗?”
“好不好要试了才知道!”孙栋恺的声音有些暧昧。
“试个屁,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是没机会了。”曹莉说,“我提醒你,你要小心她,秋彤最近暗地和吉建打的火热,我看他们俩说不定会捣鼓什么事,捣鼓针对你的什么事,你别稀里糊涂被人搞了,注意点吧!”
“他们……”孙栋恺喃喃道。
“我甚至怀疑他们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你说会不会?”曹莉说。
“这个不会吧,我感觉他们俩都不是那样的人。”孙栋恺说。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他们俩就一定是正人君子?我看未必,我高度怀疑他们俩会有什么勾当,哼,要是被我抓住现行,那我飞搞臭他们不可,只要抓住了现行,我要让他们俩身败名裂。”曹莉说。
“注意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即使抓不到什么现行,总归也没有什么坏处!”孙栋恺说。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安排的!”
孙栋恺沉默了片刻:“对了,你让财务准备了多少?”
“按照你的要求准备的啊,十万!”曹莉说。
“嗯,好,告诉财务要把账做好,不要出什么纰漏!”
似乎,孙栋恺此次去省城给管云飞送行不是空手去的,是给管云飞带了十万块钱,算是管云飞出国的零花。
这年头,上司出国下属给准备零花钱是常事,不足为怪。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会安排好的!”曹莉大大咧咧地说,“这次才区区十万,小意思,做账很简单,以前比这多的多的都弄得很稳妥,我办事,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好了,这事不要乱说,不要随便说!防止隔墙有耳!”孙栋恺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我的身体一颤,忙无声快速离去。
第二天,我和老栗一起喝茶。
“小克,前天晚上,我听小纪回来说半夜的时候人民医院附近的路口布满了全副武装的人员,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老栗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
“知道!”我干脆地说。
老栗的眼皮跳了下:“怎么回事呢?可以告诉我吗?”
“老李病了,住院,李舜回来看老李,被包围了,那些人是针对李舜的!”
“李舜回来了。”老栗说。
“是的,他带人在天华山那边的深山老林里搞什么冬训,听说老李病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回来探视,结果落入了雷征和伍德布下的罗网!”
“那后来呢?”老栗看着窗外。
“后来他们的计谋没有得逞,李舜安全脱险了。”
“怎么脱险的?”
“抓住了雷征,威逼他把李舜他们带出了包围圈!”
老栗点点头:“看来,李舜差点就被搞掉,很玄啊!”
“是的,很玄,差点就爆发一场火拼!”
“如此,你当时也在场了,也参与了整个过程!”老栗说。
我点点头。
“如此,雷征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老栗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很奇怪,雷征第二天一大早竟然带人去探视老李,表示了关怀和慰问。”
“当时你也在场?”老栗转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老栗说。
我又点点头。
老栗又看着窗外,神色有些严肃起来,良久没有说话。
分手时,老栗对我说:“小克,记住一句话: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听着老栗的话,我虽然有些懵懂,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老栗冲我微微一笑,离去。
离开茶馆,我在马路上随意走着,路边的积雪还没有化完,走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正低头边想心事边走,突然有人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看到了秦露。
“你——”我看着秦露。
秦露微微一笑:“我怎么了?”
“你还好吗?”我说。
“还好。”秦露淡淡的口气。
“哦。”我一时不知说什么了,顿了顿:“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我干巴地笑了下:“也是,你可以在这里,只是我觉得很巧在这里遇到你。”
“在哪里遇到都是巧,说是巧可以,说是不巧也可以。”秦露说。
我又干笑了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恢复地很好了,谢谢你的关心。”秦露说。
“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很抱歉,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我诚恳地说。
“过去的那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已经都发生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坏事说不定也是好事!”秦露笑了下,看上去显出一丝狡黠。
我没听懂秦露这话的意思,看着她。
“找个地方坐会儿,聊会儿,怎么样?”秦露说。
我点了点头。
“到前面的那家咖啡厅吧?”秦露指了指前面。
“好——”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和秦露一起走。
我们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我有意无意地回了一下头,看到身后大约50米,有个戴口罩穿黑色羽绒服的人跟在后面,看起来是在闲溜达的样子。
看到我回头,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做若无其事状转头看着别处。
我回过头继续和秦露一起走,走了一会儿,又一回头,看到那人还跟在后面。
我不再回头看,直接和秦露去了那家咖啡馆,找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