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抬头，似笑非笑，“那是他的事。”她努力让自己冷漠无情。
    暗香微怒，说了这么多，尚佳还是无动于衷，那样冷血“是吗？将军爱上你，是活该吗？”她又说道，“当我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骨肉的时候，我巴不得第一个冲过去将滑胎药灌到你的嘴里，甚至还想一枪毙了你，我现在也这么想，二夫人，你可别逼我。”
    尚佳低头浅笑。“如果你想要除掉我，机会很多。”她漫不经心，一手摸在平滑的桌子上，一边看着这个因爱而生出微愤以及嫉妒的女人。
    暗香嫉妒她，这是肯定的。
    因为她爱邵东伟，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见不得邵东伟对另一个女人这么好，并且还是个心系敌军头子的女人。
    她能够理解，可她却不得不做到油盐不进，只能故意装傻了。
    “是啊，将军让我来伺候你，我的机会比任何想要除掉你的人都要多，甚至比将军夫人拥有更大的机会。”暗香摸了摸自己胸口，指尖在领口上摩挲着，“我之所以没那样做，是怕将军伤心，怕将军因为你的死而伤心，也怕将军对我失望。”
    “你是为了你自己。”尚佳一语道破。“你只是为了怕邵东伟对你失望，怕他对你失去信任，你害怕他对你失去信任，这样一来你的存在就没有价值了。”尚佳抬头看着她，“暗香，我说的对吗？你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他，你是因为他活着而活着，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所以，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了吧？”
    “你承认了？”暗香嗤笑。
    “跟你狡辩有什么意思？我说我爱邵东伟，我说我的心都在邵东伟的身上，我就算是这么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我何必欺骗你，欺骗自己？自欺欺人？”尚佳勾唇浅笑。
    暗香摸着额头，“这样的情况下，兵荒马乱成败在此一举。”她指了指桌上的安胎药。“将军还顾及着你，还想着让人给你熬最好的安胎药给你送过来，你的血是冷的吗？”
    我的血不是冷的，只不过不是为邵东伟而热，尚佳笑了笑，“你放心，我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你说邵东伟在意我是为了我的身体为了我的安危，依我看，他之所以对我这么上心，是因为怕我走漏消息影响到他的大局，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他的保障。”
    “可他大可以杀掉你，但他没那么做！”暗香轻吼，此刻对尚佳简直连一声夫人都叫不出口。“他没有这么做，将军没有这么做！你的那位顾元帅如今坐阵指挥与邵军作战，他何尝做过将军为你做过的这些事！”暗香满脸怒意，却咬紧牙关。
    “我只是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威胁不到邵军和平军之间的任何事。”尚佳喝了一口茶水，努力保持平静。
    “将军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暗香紧闭双眼，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顾楠为你做过什么？”
    尚佳望着对面的纱帐出神，顾楠为她做的。
    给她希望，给她无限美好，给她还未实现的承诺，带她走出了那个冷漠复杂的花花世界。
    她想要的顾楠都在尽力去做。
    可顾楠不是邵东伟，他没有邵东伟身经百战的阴险狡猾，也没有邵东伟世间无牵无挂的气势轩昂当机立断不论情义。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有什么好比较的？
    “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这里，看桃花映天，红白一片。”顾楠曾经在潼阳对她做出的承诺一字一句都飘浮在她的脑海，她甚至能够回忆起潼阳的桃花。
    每一条街道，胡同，巷口，某个不经意的角落，一株株桃花树，在市民忙碌，黄包车流动的影子里慢慢的开放。
    一朵一朵的桃花，在阳光下露出明媚的笑脸，在雨季中，一片片花瓣随风而落，在地面上铺出了一条梦幻般的桃花路。
    这本不是属于她的生活，可她却出现在了这样的年代里。
    能怎么办。
    楠哥，忘掉我带给你的所有伤痛，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尚佳出神一笑，“他为我做过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他带给了我希望，让我的世界里扬起一丝希望的曙光。
    不会有第二次了。
    想到顾楠站在潼阳小院子里，望着那颗大树对她说，“是青山。”尚佳浅浅的笑了。
    是青山，日出日落的青山，总不凋零与枯萎的青山。
    暗香抿了抿嘴唇，“二夫人。”
    尚佳眸色幽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
    暗香挺直了腰板，摇了摇头。
    想要劝她全心全意的归顺将军，看来是不可能了。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她说了这么多，尚佳都漠然视之，眼神依旧，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能够说得明白的坚定不移。
    “既然说完了，那就出去吧。”尚佳抬头看着她，语气平静而缓慢，不带着一丝情绪。
    暗香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回头看着尚佳座在窗边的身影，“二夫人，你最好能做到旁观，无论是关于哪方胜，到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天意。”
    “你放心，邵军对我的看守这么严，又派了你这样一个衷心耿耿的人成天监视我，我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尚佳轻浅一笑，苍白而淡雅。“如果你们不给我的机会，单凭我这怀着四个月身孕的身子，即将战火连天，我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闲心或者精力去顾及其他的事？”尚佳打趣道。
    “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允许这种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暗香咬着牙，“我也在这儿提醒二夫人一句，二夫人最好是死了这条心的好，虽然我很讨厌你，很痛恨你的无情无义，可将军若胜，他决不亏待你半分，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暗香说着便快速冲了出去。
    摔门声清晰可闻。
    尚佳再次望着窗外。
    如果还能在做什么的话，她豁出命都想替顾楠做点什么。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合理利用。
    可暗香说的没错，事到如今已经是天意。
    难道违背天意么？改写历史？
    事实很苍白，尚佳低头浅笑。
    看桃花映天，红白一片。
    可今后的天，还会是以往的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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