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身形一顿,被陆小天有机可剩,剑气迎面而来,他仰头一躲,脸上的黑巾却被挑开,再一转身避闪后便露出正脸,果然就是萧无言。
“无邪,还不快出暗器!”
萧无言低声喝道,同时手上毫不迟疑的继续出招。
月无邪一楞,并没有听他的话使用暗器对付陆小天,而是楞在当场,一脸的惊愕,他急急的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会……”
“他就是陆天遥!”
萧无言简单的一句话,便解释了所有的事情。
陆小天一面应付萧无言,一面却不由自主的看向月无邪,只见那人表情变幻不定,又是皱眉又是抿唇目光也直直的看着自己,实在不知在做何感想,但是思及这几天和他相处的感觉,便知道月公子心中怕是已经对自己不爽到极点,那个急躁自负脾气又不太好的人被自己瞒了这些日子,此时会不会一个气愤便同他师兄联手击杀自己?
陆小天,哦不,应该是陆天遥的心中虽然有些难受,却也很快释然,毕竟月无邪来百里山庄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自己,如今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有这个机会,就算是出手也不算为过。
月无邪盯着陆小天,心中怒气爆棚,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当代武林盟主陆天遥,再看他身形飘逸,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般,手持一把轻飘飘的宝剑,与一流高手萧无言打斗却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可见他武功造诣之高。而轻轻巧巧的瞒着真实身份,与自己朋友似的相处这些时日,同一个想杀他的人谈天说地日日相会,可见他胆子有多大,心机有多深,更不知是不是还另做了什么打算,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月无邪怒火中烧,抬手便将一支袖箭射出。
那是由他藏在小臂之上的小型关机发射而出,力道之猛速度之快实在是非常人体能所能避闪的限度之内。然而也算陆天遥的运气好,他为了躲避萧无言的刀,刚要弯腰的功夫,便只听得极小极猛的一道风声,接下来便觉得头顶有什么一动,反应过来之后便惊的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那以袖箭竟然正好插在陆天遥的发髻之上,紧贴着头皮却并未伤到他一分一毫。月无邪擅长暗器与毒药杀人,尤其是袖中箭,百发百中无人能避,而且他的袖箭均是用毒药浸过,见血封喉,歹毒致极。
月无邪一支袖箭发出之后,心中便有些后悔,自己这一下,那陆天遥便要归西,枉费这些天来相识相交,自己本就没有知交好友,姓陆的虽然认识没几天,但好歹算是一个,不想却……
结果一击未中,月无邪心中暗道万幸,却又有些懊恼,自己暗器出手竟然被对方无意中躲过,对人实在是种打击。然而,萧无言见他一击未中,便又喝道:“还不快快出手,致他于死地!”
陆天遥以剑招架萧无言的攻击,趁机转头对月无邪说道:“无邪你我无怨无仇,你可是真要杀我?”
月无邪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而萧无言却毫不迟疑的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只怪你身为白道之首,注定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不可。”
陆天遥便说道:“无邪,我并非高兴做这武林盟主,你也并不是自愿身处魔教,何苦要与我兵戎相见?”
月无邪终于开口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陆天遥一剑磕开萧无言的刀,抽身跳起翻出窗外,来到月无邪面前,将长剑收起,附手而立,面带忧郁的说道:“你真要杀我不成?”
月无邪本来便不想来杀个不相干的人,只是无法违抗苏郁的命令,才为此出生入死,而刺杀的对象与他并无交极,虽然对方是无辜但是下起手都是毫不迟疑,偏偏这个陆天遥,与他相识数天便以朋友相称,让他心中犹豫不定,不忍心痛下杀手,又见他行为磊落,对自己毫不防备,便越发的不想与这人为敌。
萧无言见月无邪不作声,便也没再动手,而陆天遥却赌气似的说道:“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一开始隐瞒身份只是怕你不接受与什么武林盟主结交,后来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虽然不在乎你是何身份,可是你却是来杀我的,便不得不继续隐藏真实身份,只盼着能多相处一天便是一天,只是没想到现在却仍然要杀个你死我活。”
陆天遥说到此处,便将手中长剑往月无邪手中一塞,眼睛直盯着对方说道:“你要杀我就亲自动手吧,我不想与你刀剑相交,也不想死在他人之手,你要是真心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月无邪手捏着陆天遥的宝剑,对此人的大胆与任性瞠目结舌,他凭什么就认定了自己不会动手?想到此处,便将手中长剑举起,往陆天遥脖子上一横。
陆天遥只觉得颈边森凉的剑气逼人,心中暗道:无邪,我就不信你会动手!想到这里便把眼一闭,心一横,生死由命,只赌对方是否有一丝情意在。
江湖纷乱第五章敌对与知音
陆天遥闭着眼睛,挺着脖子,将自己的性命全部交到月无邪手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中却暗自叫嚣,你动手啊,动手啊,我就不信你下得去手!
月无邪手持宝剑,眉头紧皱握剑的手指用力到骨节都发青,手心里一层汗水,他看着陆天遥,又看向萧无言,后者面无表情的回望他,眼神坚定而不容违抗。
月无邪的心中又想起苏郁来,那个把自己当作工具的人让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叛逆感来,更是对陆天遥下不去手,他猛得松开手,宝剑“镪啷”一声落在地上,吟吟之声不绝。
而月公子却甩手走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陆天遥睁开眼睛,望着地上的长剑,嘴角慢慢勾起,他转过身去对萧无言说道:“兄台,你还要与我继续动手吗?”
萧无言看着陆天遥,冷冷的说道:“你不要以为迷惑住了无邪就万事大吉了,今天就到此为止……让你多活上几日。”
萧无言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心中一惊,怕不好脱身,便急忙飞身钻出窗外,一跃上了房顶,伏在瓦砾之上,屏气凝神,隐去了声息。
陆天遥也听到外面有人声赶来,便不再多说,急忙将地上倒塌的书案椅子扶起,无奈不动还好,这一搬动倒是彻底让它们散了架,正在头痛无奈之时,外面的人却已经来到了门外。
“笃笃~”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随即一个中年人大声问道:“陆师弟,你可在?”
“我在我在,任师兄深夜过来有什么事吗?”
陆天遥听清楚了来人是谁,便更加慌乱起来,他手中一个不稳,刚刚费力支上的书案又轰然倒地,不由得一时无语。
“你究竟在做什么?有弟子禀报说你这几日来不准他们到这来巡视,今天又听你房中响动颇大,他们不敢靠前,这才告诉了我……”
门外那中年人边说边径自推开了门,然后便瞧见了这一室狼籍,顿时楞了一楞,眉头紧锁,又大声问道:“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和谁在打斗过?对方用的是刀?是刺客不成?”
陆天遥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那中年人却已发现端倪,他看了看地上那被削成两半的书案,仔细一看断面,便直言断定。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个毛贼,刚刚被我打跑了,任师兄你不必担心……”
陆天遥急忙干笑着说道。
那中年人正是钟南当代弟子入门最早的任其方,外表看起来四十几岁正值壮年,实际上已过半百,因其武功修为很高,所以体魄精神都极佳。平时严于律己,是所有弟子中的典范,负责门派内的大小事务,虽然名气也不小,早期却被白修云掩去了风光,而人过中年,却又出了个小师弟陆天遥,光芒熠熠又把他比得平庸了些。但并未见他表示出不满或是嫉妒,对人的态度数十年如一日,此人一向为人严肃,不苟言笑,门中弟子无不敬畏,谁也不敢忤逆,是除了掌门之外最有权力的代表,就算陆天遥如今成了武林盟主,却也对他怕上三分,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耳根清静而已。
“陆师弟!”
任其方一脸严肃,意正词严的大声喝斥道:“我知道你武艺高本事大,现在又贵为武林盟主,本来是不该对你的所做所为多说什么,但是如今好歹还是钟南派弟子,若是还认我这个做师兄的,我便要说上几句,你如今可不比从前,不仅要为钟南派众弟子以身做则,更是身负统领武林同盟的职责,不能再像以往一般任性妄为,肆意胡来,一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你又如何向各大门派交待?”
“任师兄说的极是,是小弟错了,小弟以后一定恪守门规,严于律己,为众师弟和师侄做好榜样,让师傅师叔以及各位师兄们安心,让武林正道上的朋友们放心……”
陆天遥低头认错,一套说辞倒背得是滚瓜烂熟。
任其方点点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又在屋内绕了两圈查看一番,确定陆天遥安然无恙之后,便交待道:“这里让下人们打扫清理一下,夜已深了,陆师弟你还是早些歇息吧,以后绝对不可再做这种事,如今你身份今非昔比,要更稳重些才行,周围巡视的人手我会再行安排,力求稳妥。”
陆天遥点头称是,低眉顺目,跟在任其方身后随他一同走出屋去,出门后却不由自主的转头朝房上望去,一片漆黑瓦砾之中,也不知那人走了没有。
萧无言的确尚未离开,他一直在房顶潜伏直到任其方和陆天遥两人离开,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百里山庄,直奔镇子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