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平平安安的在宫里待到及笄之年,然后请旨出宫嫁给卫玠,细细的数了数这日子也不远了做不过再有个月余。
转身看着自己用不知多少个日夜做的房子样式,虽然紧紧是个假的,但她做的真心一应假山山水草木都找了东西过来替代,精细到还立了几个人物在里面。
“等出宫了,就找来能工巧匠按着我这个样式建个房子。”乐儿细细端详着开心道。
话音方落,只听嘭的一声,夜半时分她的屋子被一群人破门而入。
她甚至惊叫都来不及,便直接被人掐住了脖子强行的灌进去了药,那药很凉很凉,冷的她身体止不住的开始打起颤来,身后桎梏她的太监一松手,便立时倾倒在砖石地上。
“贱人,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们下手狠了。”一个老嬷嬷厉声咒骂道。
乐儿抬头看去,见她手中还拿着刚刚给自己灌进药的瓶子,眸子冰冷的问道:“不知道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为敬酒何为罚酒。”
她自问在这宫中许久,一直以来行事小心谨慎,就连着最下等的宫女,她都不曾呵斥过一句,现下是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嬷嬷冷哼了一声道:“当日让你在花园湖中体面死去,你偏偏活了过来,那么就休怪我等今日让你喝下这毒药了。”
“呵,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敬酒和罚酒。”乐儿嗤笑道。
既然这样也不用多问了,她心中已然清楚这深更半夜对自己杀下手的人是谁了,除了那位自小在这看似富丽堂皇尊贵无比,实则腌臜之地长大的公主,始平公主也不会有旁的人了。
她偏偏忘了始平公主青睐卫玠已久想嫁他为妻,可她这个即将入门彼此下了定的正妻不死,纵使她贵为公主也只得做妾,于是始平公主心今日现派了人来强行给她灌了毒药。
老嬷嬷一脸嫌弃的将手中的药瓶子摔向了她带着所有人转身离开了,瓶子结实的很,撞到了乐儿的额头,不多会儿的功夫血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乐儿只觉着自己身上越来越冷,视野里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她转头想看看自己做的样式有没有被这群人破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副身子重似千斤,稍稍挪动一分都是那么的吃力。
慢慢的视野里的一切被无尽的黑暗替代,她生不出一丝力气,看不到一抹光亮。
也许,自己此生就这么死了吧?她如此想着。
但是,即便是要死了还是想要见一见那个病弱貌美的身影。
那个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非常非常爱的人。
彼时深夜之中的卫府灯火通明。
卫玠通红着双眸死死的盯着现下跪倒在自己面前满脸泪痕的女婢,喘息越发的急促起来。
半响后,他深深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那声音缥缈的好像下一刻他便会消失了一样。
女婢战战兢兢的退出了屋子,下一秒,站立在园子中所有的仆人,听到了这十几年来他们的二少爷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他愤慨的怒吼着,砸烂了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
卫府当年蒙冤死伤无数,只有他和哥哥卫璪幸免遇难,可他偏偏是个病弱身子,做不了任何的事情,从那时起他便想着平平安安的相伴母亲和兄长了结此生便好。
命运总是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你一道希望。
乐儿就是他人生的那抹意外而至的希望,于是他想着这一生自己不求功,不求利,亦不为名。
唯愿常伴母亲,兄长和她终此一生,而那个总是叫他宝哥哥和相公的丫头,他将给她自己所有的爱,给她这天下间力所能及所有的美好。
可如今,如今,她已然一只脚跨进了阴曹地府!
屋子外面,卫母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从主院中赶了过来,同卫玠的哥哥一起到他的院子里。
见着站在院子里的仆人,卫母惶恐担忧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是今日小翠从宫里冒死回来和二少爷说了什么,这才这样的。”旁边一个小厮壮着胆子说道。
闻言,卫母心中禁不住一沉,抬眸看了看卫玠的房门,心中已然了然今日卫玠异样的原因。
宫中,又能让卫玠发这么大火气的人,除了乐儿还能有谁,看这情形怕是出事情了。
抬步刚要向屋子走去,出乎所有人意外的,卫玠缓缓的打开门亦步亦趋的走了出来。
他发丝有些凌乱,脸色似乎比病了的时候还要苍白一些,然而那双眸子却明亮的有些骇人。
“母亲,我们离开洛阳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