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惊讶于卫母竟然就这么容易的答应了?她自知若论什么样的女子配得上卫玠这样的男子,她虽然不甚清楚,但却知道自己是决计不够格的。
卫玠虽体弱,但才华横溢整个洛阳城,乃至整个民间都是知道的。
就连着极负盛名的王澄也就是平子舅舅很少推崇别人,但每每和别人谈到卫玠,就止不住的叹息为之倾倒。
晚间卫玠歇下了,乐儿便被叫道了主院卫母的屋子里,自小就是在卫府长大的可她却是第一次如此忐忑的来见卫母。
常听下人们说及家中新妇第一次见着婆婆如何如何,心中也明白这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没想到方一进门看到的景象与自己脑海中‘预演’的大相径庭,只见卫母摆满了一桌子好菜见着她进门,忙招了招手喊她过去。
“乐儿累了一天了吧?过来吧。”卫母温柔的笑喊道。
“母亲,您这是?”
“没有旁的事,今晚只想着咱们娘儿俩好好的吃一回酒,可好?”
愣愣的点了点头,乐儿行至她身旁的位子上坐下。
这一夜卫母同她说了好多好多,于是她知道了今日这个看似壮阔的府邸之前经历了何等的惨烈。
卫母说:“这么多年一直委屈你了。”
可乐儿并不觉着委屈,反倒因着生命中多了她,做了卫璪哥哥,多了卫玠而更加幸福了。
卫母说:“眼看着叔宝就到了弱冠之年,这婚姻大事我愁了许多年,朝堂混乱不知根系的断然不能进我卫府。”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不知道爱护心疼卫玠的人,卫母断然不能让其进门。
这一点乐儿清楚,只看着如今还未弱冠,每月上门定亲的人没有百人也有百余人了,洛阳城大大小小的人家每个女子无一不向往着能嫁给卫玠,但其人到底如何以及背后的势力,她们一概不知。
她一直觉着自己能来到卫府就是上天的安排,卫玠注定了是她的人,而她则是卫母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卫母说:“你当真不介意叔宝身子孱弱?”
乐儿点了点头,她真的不介意,谁说世上所有的男子定都要身强体壮的?便是当朝最勇猛的将军也有生病的一日,更何况卫玠虽体弱但才华举世无双。
卫母看着乐儿总是觉着亏欠了她,最后还是不忍心的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乐儿笑了笑敬了卫母一杯酒说道:“我只要宝哥哥。”
翌日一大早,她便拿着黄历本子去找卫玠了。
方一走进院子便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庭院中偌大的木塌之上,面前横放着一架散着幽幽绿光的琴,旁边正燃着一炉香薰。
朝阳倾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之上,伴着清晨些许的蒙蒙雾气,将他的周身都笼罩在淡然的光晕之中,绿庭青叶雀儿蹄鸣,乐儿看着这景象,禁不住的感叹,这个人真的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存在。
缓缓伸手轻轻附在那琴弦之上,指尖轻动一曲便倾泻而出,他今日弹的是《广陵散》,曲子翻转悠扬一时带着杀伐之气,一时又变为不屈的沉闷。
乐儿听得入迷待到曲子毕这才走近了他,笑着开口道:“相公今日怎的如此多愁善感?”
咚的一声,琴弦险些被他撤的断了,卫玠转过头来看着她惊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相公啊!对了相公,母亲说让我们俩选个日子。”说着乐儿将手中的黄历本子向子习一递道:“作为一个优秀的妻子,我听你的,日子由你来定。”
“定日子?”
“对啊,定亲可不是要选一个吉日么。”
卫玠觉着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一定是做梦。
“因为你还未弱冠,而我还未及笄,母亲说如此就先让你我把亲事订下来。”
“母亲就这么把我的亲事定下来了?”卫玠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皱了皱眉,乐儿起身伸手径直把黄历本从他手中夺了回来,气哼哼的说道:“你这话的意思可是不满我做你的媳妇?若你当真不乐意,我这就和母亲说去让你娶你看中的姑娘,决计不做你们二人中间碍眼的,没的生生断了你的好姻缘。”
言罢乐儿转身就要走,他那不敢置信的样子真真的伤了她的心,她知道自己不足之处很多,予他为妻实则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她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的,但却不想让他低看了自己。
伸手拉住了她的正要离去的裙摆,卫玠轻叹道:“我只说了一句你便说了这么多,我可说了不愿娶你?”
若论算计这件事,卫玠觉着自己应是比她再早上那么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