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已过,可府上前来拜访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还都是那些无法拒绝的本家,当然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是去见卫玠的。
阳光姣好,乐儿命仆人在庭院中支了个凉棚,拿着一本书躺在棚下的摇椅上,手边是喜爱的茉莉花茶还有千层酥,吹着微风晒着暖阳,当真好不舒爽。
她的园子本就挨近着卫玠的,因此眼下进进出出到那边园子的人看的倒是一清二楚。
脑海中禁不住的想起中秋家宴夜上,两个人在避人的凉亭里叙话,卫玠那满是惶恐的模样简直可以称得上让她印象深刻。
自识得他这些许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那个永远沉稳静谧的人那么失态,因着少见的很,如此倒是格外有趣些,乐儿这些日子还在打算这么让他再失态一次。
“小姐不如我们进屋去吧。”身旁的小丫鬟愁眉苦脸的劝说道。
“不要,我在这里挺好的,为何要进屋去?”
“小姐你看看这来来往往的人,有哪家的未出阁闺秀如您这般?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小丫鬟欲言又止的说道:“没什么。”
撇了她一眼,乐儿看着门外向着卫玠那园子走进去的人,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千层酥吃了一口方才说道:“你是想说更何况现在府里风言风语?你可知卫家家训第十条是什么?”
小丫鬟惊了惊忙改口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可不想挨五十板子。
放下手中的书,拍掉了掌中千层酥的残渣,起身雀跃着向着门外卫玠那园子走去,风言风语她从来都不甚在意,但今次这传闻可是关于她和卫玠的,她倒是不介意在添上一把火。
“今日听叔宝一言,我等皆要为之倾倒啊!”
还没等进去院子,乐儿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熟稔的说话声音,无一不是对卫玠的赞叹,因着都是本家的所以彼此之间倒也没什么太多的规矩。
抬步向院子里走去,她这才知道熟稔的声音是谁的,原来就是王家的两个人,这二人时不时便千里迢迢的从临溪那边上洛阳拜访卫府,倒也没有旁的什么事只偏爱和卫玠谈道。
他们谈论什么,乐儿自然是不大懂得的,但看着卫玠身子孱弱还要强打着精神和这两个人畅聊着,她的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的想到从辈分上来说,这两个人一个算是卫玠的舅舅,另一个算是卫玠的哥哥,如此一来以后亦是自己的长辈。
忙放缓了声音,柔声道:“不知二位长辈前来,乐儿这厢有礼了。”
闻声王澄转过身来看着乐儿禁不住的叹许道:“不知是叔宝这府中风水好,还是乐儿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越发觉着好看了许多。”
“平子舅舅这赞美乐儿愧不敢当。”虽说着话,眸子却径直跨过这两个人看向了坐在木塌之上的卫玠,只见他现下苍白着嘴唇,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乐儿担心的问道:“宝哥哥可是有些难受?”
卫玠没答她,仍旧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闻言王澄和王玄赶忙转过身看去,只见卫玠当真面色不善,立时唤来奴才请郎中去了。
见着卫玠如此,乐儿一个箭步便冲到了他的身侧,亦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不安的询问着。
转过头去看着手足无措的两个大男人,生气的吼道:“你们两个明知道我宝哥哥身子不好,还日日来叨扰他,你们不知疼惜他,我可担心的紧!”
卫玠虽生的极美怎奈却体弱多病,素日里她和卫母连话都不让他多说一句,更别提如今这般侃侃而谈了一整天。
王澄和王玄面面相觑,两个人是头一次吃了这女娃娃的灰,但却又的确是自己的不是,卫玠体弱他们亦是晓得的,只因着今日说的兴起一时忘了形。
“确是我们错了,还望乐儿饶了我这一回,替我在姐姐那里遮掩一番。”说着王澄又忙向着乐儿做了个揖,身旁的王玄有样学样的忙跟着也揖了揖。
“平子舅舅不必如此,今日这郎中请进了门,不必我说什么母亲也会知道的。”乐儿冷哼了一声道。
正想着再些说什么,卫玠伸手悄然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忍不住叹了口气,乐儿这才作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不喜的她决然不会去做。
忽的卫玠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件事情,母亲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