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彪说话冲得很，完全不给石老翁面子。
    石老翁好歹也是在这苏城里风雨飘摇了数十载的老前辈，总不能在后生晚辈面前忍气吞声吧？
    他微微一笑，目光已经从伪善变成了阴冷，这老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慈祥宽厚的长辈，反倒是和汤晓博一样，是个小肚鸡肠的货色罢了。只不过石老翁的城府要比汤晓博深沉的多，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徐彪大步向前，走到了孙武子亭下面的空地上，摆开架势朝着石老翁招了招手：“要是还能打，就赶紧过来。”
    石老翁微微一笑，回头对汤晓博说道：“晓博啊，我先去收拾收拾这年轻人，秦阳手底下就数这小子能跳腾，今天不废掉他一只手，日后说不定还要搅起多大的风浪。”
    反正汤晓博看热闹不嫌事大，冷笑说道：“那可得好好收拾他才行。”
    我和素素对视了一眼，素素的脸上愁云密布。
    我回头问熊猫：“熊猫，徐彪有可能赢么？”
    熊猫的回答也干脆：“绝无可能。”
    石老翁的手段狠辣，我们都是知道的，总不能真让徐彪今天晚上做了炮灰。
    素素悄悄用手机发了个消息，我看在眼中，低声问道：“给谁的？”
    素素摇头说道：“你不用管了，反正今晚不会让你们出事……”
    话音未落，眼前的战斗已然打响。
    徐彪是个急性子，从来不讲究什么过招之前先要行礼之类的套路，没等石老翁在场地上站好，小老虎已经纵身一跃，朝着石老翁的下盘攻了过去。
    小老虎的想法我隐约能够领会，那就是石老翁现在上了岁数，就算招式上和经验上再有造诣，速度和力量都要比小老虎薄弱一些。
    然而不得不承认小老虎徐彪低估了石老翁的实力，没等着小老虎的扫堂腿踹向石老翁的下盘，石老翁已经一个侧步闪到了小老虎的背后，动作如鬼魅，几乎让人的肉眼无法捕捉。
    石老翁能打，很能打，这是整个苏城都知道的事情。
    老先生甚至享誉江浙沪，这份名声几乎已经不亚于吴王、汤王爷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了。
    靠的是什么？除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沉淀之外，当然还是一份真本事。除了当初没长眼在上海滩惹上了还未打出名声的陈青衣之外，石老翁这辈子几乎没有阴沟里翻过船，非要说还有那么一次的话，那也就是上个晚上在公寓里遇上了我，一双王腾云的臭皮鞋吓退了不通鬼神的石老翁。
    所以小老虎徐彪想要挑战这位早已经在苏城站稳脚跟几十年的老前辈，早了些。
    说时迟那时快，小老虎一招寸拳刚刚逼上，石老翁已经闪身到了小老虎的背后。
    小老虎的打法的确刚猛，而且的确非常流畅，这样的套路说明小老虎的基本功异常扎实。
    虽然性子很急，做事有些轻浮，但是小老虎的功夫底子是很稳当的，要不然他绝对无法打出这么一拳。
    可惜的是，这一圈没有命中石老翁，石老翁早在他出招前几秒钟就看穿了他之后的套路。
    经验，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说句粗俗的话，小老虎一抬屁股，石老翁都能预判出这屁的味道来。
    寸拳讲究个力道，力道越大，这一拳质量越高。然而这种追求力量的拳法注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尤其是当这拳错失目标的时候。
    强大的力道会对人体造成反冲力，小老虎现在正承受着这样的后果。
    石老翁一声冷笑，在背后出手，先是脚下的小动作将小老虎的重心拨开，之后狠狠一记肘击朝着小老虎的背上砸去。
    一声闷响，小老虎应声倒地。
    徐彪是个不错的人才，也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顶尖好手，这也是在整个苏城毋庸置疑的事情。
    甚至曾经吴王都说过，秦阳得了个徐彪，至少还能在苏城横行无阻二十年。
    可见徐彪是何等的霸道。
    然而徐彪却始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心急。不管说话、做事、还是其他任何方面，徐彪都是个“急先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今天晚上和石老翁的这一战，明显就暴露了性急的缺点。
    小老虎倒在地上，呲牙咧嘴，但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咬牙不喊出声来。
    石老翁当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眼看着小老虎无力再战，老翁还是朝着小老虎的背后下了黑手。
    “小老虎！小心！”素素焦急喊道。徐彪连忙翻滚。
    好在徐彪的年纪还小，骨头还软，要不然石老翁刚才的肘击下去，小老虎一定骨折不可。
    熊猫站在我身边，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情况，我则心中明白，小老虎的确如熊猫所说，不是石老翁的对手。
    “熊猫，这石老翁果然厉害啊……”我苦笑说道。
    “我之前也有些低估他了，姜还是老的辣。”熊猫开口，承认石老翁的厉害。
    “小老虎，回来吧，别硬拼！”素素有些着急，总不能真的让石老翁废掉小老虎一条胳膊半条腿。
    旁边观战的汤晓博却添油加醋：“石爷爷，这些后生小辈没大没小，正好给他们个教训！”
    说话间小老虎再度被石老翁放倒，两人的差距似乎颇为明显。
    石老翁面对着倒在地上的徐彪，森然一笑：“看在秦阳的面子上，这次废你一只左手算了。”
    话音未落，石老翁已经出手，只不过这号称要废掉小老虎一只左手的胳膊却迟迟没有放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你当时对我说的话。”
    熊猫醇厚的男中音响起，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按住了石老翁的胳膊。
    石老翁战斗正酣，却偏偏被熊猫按住了胳膊，他眉头微皱，几十年的城府几乎一朝破功：“你要多管闲事？”
    熊猫微笑说道：“为什么不管？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敌人。”
    石老翁的脸色微变，眉头处变得通红。
    在这座苏城，敢直接挑衅石老翁威严的人并不算多，就算是汤王爷亲自出马，和石老翁商量问题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偏偏我和熊猫专注打脸三十年，而且专打石老翁的脸。
    若是一次两次，以石老翁的惊人城府，也就忍下了。偏偏这么多次让他忍无可忍。
    石老翁盯着熊猫，终于爆发，声音如夜枭悲鸣，颇为刺耳：“后生仔，老翁早就劝过你，你现在还不是老翁我的对手，可别自找苦吃？”
    熊猫笑得轻描淡写：“反正你早就想弄死我了，难道我今晚对你客客气气，你就准备放我一马？”
    石老翁面色再变，他似乎发现熊猫不仅能打，脑子也转的不慢。
    顷刻间如同电闪雷鸣，石老翁居然偷袭出手，一招锁喉朝着熊猫的脖子上按了过去。
    熊猫体型庞大，动作却是灵敏，刹那间伸出手来和石老翁对扛了一招，俩人身子一晃，都后退了三步。
    “没想到您这么大岁数也善于偷袭呀。”熊猫似笑非笑，言语间全是嘲讽。
    石老翁眉头一皱，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冷笑，目光中全都是杀气。
    汤晓博见熊猫也已经动手，吆五喝六将旁边一众保镖都招呼了过来：“来来来！秦家这些狗腿子瞧不起人，居然想要人多欺负人少，给老子围起来！”
    说着一圈西装保镖将整个亭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石老翁阴测测一笑：“今天晚上你们几个就别想回去了，得罪了我们汤家，吃亏只是早晚的事。”
    我皱眉看向素素，素素却忽然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安心。
    就在这时，虎丘山路上忽然响起了引擎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