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不知道真实的时间过了多久。
    在朱莉的意识里，夏秋感觉就像过了好几天。
    他走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依然没有发现朱莉的踪迹。
    意识到他进入的时间太久，为了避免被梁婉清踹，夏秋主动退了出来。
    梁婉清一脸疑惑：“出什么问题了吗？”
    “？”夏秋：“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对了，我在朱莉的意识里待多久了？”
    梁婉清想了想，回道：“大概三秒钟吧。”
    “……”
    “你感觉过了多久？”
    夏秋摇摇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没有在朱莉的意识里找到她。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无边无际的战场。”
    梁婉清琢磨会儿，回道：“这就是朱莉的意识！”
    “什么意思？”
    “战场。”梁婉清：“你看到的战场就是朱莉意识的折射！”
    夏秋傻眼了：“这跟电影里演的不太一样啊。我还以为只要找到她然后跟她聊聊天，帮她找回意识就大功告成了。”
    梁婉清哭笑不得：“朱莉又没有精神分裂，怎么可能同时拥有几个意识呢。你在她的大脑里看到的战场就是她全部的意识！你想想正常人的意识是什么样子，你得帮朱莉也调整到类似的状态，朱莉也许就会醒过来。”
    “正常人的意识？”夏秋支着下巴想了想，回道：“正常人的意识很平静很平静。就像是大海，完全没有波浪的那种。或者更准确说就是一片虚无的空间，里面有一个声音。”
    梁婉清点点头，看向夏秋。
    夏秋：“你该不会是让我制止朱莉脑袋里的战斗，强迫它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吧？你也说了那片战场就是朱莉的意识。如果这样做会损伤朱莉的意识呢？”
    梁婉清嘴动了动，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夏秋紧紧盯着她：“你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在？朱莉最新的检测报告呢？拿给我看一下。”
    “不用看了。”梁婉清：“情况不容乐观！我把她的片子跟几位业界权威交流了，他们的观点基本一致。如果维持这种状态超过两周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夏秋看了看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朱莉。
    他问道：“所以我们别无选择了是吗？”
    “是的。”梁婉清：“她的大脑活动远远超过了正常水平，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几天内她就会陷入不可逆的昏迷。运气好的话她的大脑活动会在那时候平息下来，然后进入植物人状态。”
    “让我想想。”
    夏秋示意梁婉清先离开，他要仔细权衡。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按照梁婉清提议的那样干涉她的意识，结果可能是他亲手“杀死”朱莉的意识。
    如果什么都不做，他将眼睁睁看着朱莉一点点迷失自我。
    当梁婉清回到icu病房的时候，夏秋手中的银针已经刺入了朱莉的脑部。
    梁婉清默默祈祷起来。
    上一次，夏秋只进入朱莉的意识三秒钟就回来了。
    这次，夏秋在里面呆的时间要久的多。
    十分钟，二十分钟……
    梁婉清根本不知道夏秋在朱莉的意识里在经历些什么。
    上百倍的时间扭曲，意味着夏秋在朱莉的意识里至少停留了数年，甚至更久……
    约定的三十分钟时间到了，梁婉清深吸一口气，准备强行将夏秋叫醒。
    可就在这时候，夏秋自己睁开了眼睛。
    虽然时间只过去三十分钟，但夏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夏秋的眼睛里，梁婉清看到了沧桑、悲壮……
    夏秋扭过头看了一眼朱莉，语调冰冷地回道：“她没事了。”
    丢下这句话，夏秋起身就走了，甚至都没有跟梁婉清打个招呼。
    相比躺在icu病房里的朱莉，梁婉清这会儿更担心夏秋！
    可就在梁婉清准备去查看夏秋情况的时候，病床上的朱莉突然动了。
    梁婉清只得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对朱莉的抢救中。
    另外一边，夏秋漫无目的在走廊上走了几个来回。
    他停下脚步，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许久许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夏秋的耳朵：“咦，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夏秋的眼睛骤然恢复了清澈。
    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吗？你出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曹琳：“刚刚做了个噩梦惊醒了，突然很烦躁，好像你离开我好远好远一样。睡不着了，就过来找你。你又是怎么了？”
    夏秋笑了笑：“我也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离开你好久好久。”
    曹琳重重的在夏秋脸上捏了一下：“好了，梦醒了！”
    夏秋笑容满面，点点头：“嗯，梦醒了！”
    另外一边，确认朱莉已经没事了，梁婉清急匆匆找过来。
    夏秋那个沧桑的表情在梁婉清心中挥之不去。
    是梁婉清提议进行这项冒险的治疗的。
    如果救醒了朱莉却让夏秋迷失了自己，那梁婉清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梁婉清追出来看到的却是夏秋和曹琳有说有笑的场景。
    夏秋看曹琳的目光充满了爱意，笑容也跟平常一般无二，梁婉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我多心了吗？还是说……”
    梁婉清看着曹琳，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嫉妒的感觉。
    为什么夏秋看到曹琳的时候就恢复了笑容，而不是在睁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摆脱负面情绪呢……
    梁婉清本想过去当面确认一下。
    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梁婉清退回icu病房。
    朱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不是很担心夏秋吗，怎么又回来了？”
    梁婉清挤出一点笑容：“他没事了。我来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测吧。现在开始用‘是’或者‘否’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经过检测，梁婉清惊呆了。
    朱莉不但完全恢复了正常，而且心理健康指数简直满分。
    一个经历过战场，经历过生生死死的人不可能完全没有负面情绪！
    而在朱莉身上，一切负面因素都不存在。
    她的意识就像是雪域高原上的一朵雪莲花，纤尘不染。
    梁婉清不得不担心另外一件事了：朱莉现在还会杀人吗？
    梁婉清从来没想过自己在给病人做心理评估的时候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梁婉清紧紧盯着朱莉的眼睛，期待她的回答。
    “当然会！”朱莉：“为了保护我关心的人，我会杀光任何敌人！”
    梁婉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莉还是那个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