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时间，魏物华准备了一份厚达上百页的计划书，涵盖新药的研发、生产、推广、销售各个环节。
    可是夏秋对这一切兴趣缺缺。
    “我好像没说过要把新药授权你生产销售吧？”夏秋：“继续接着昨天说吧。那个厂房你是要卖还是要租？”
    “入股！”魏物华：“厂房、设备外加几十亩储备用地全部入股，占两成股份不过分吧？”
    “半成。”
    魏物华恨得痒痒。
    他压低音量说道：“夏医生，虽然这种新药市场潜力无限大，但是推广能力将直接决定这种药是被当成普通的保健品还是第二种万艾可。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一下新药的授权问题。交给我的话，我保证夏医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夏秋：“也许你可以跟陆总讨论一下授权的问题。要是她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魏物华很无奈。
    当初，在孤立无援甚至面临破产风险的情况下，孟晴都没有退让。
    她现在手握优异资源又有夏秋这个靠山。
    魏物华现在去找孟晴不就是让人打脸嘛！
    给孟晴下跪的时候魏物华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再见这个女人以免勾起伤心事，现在又上门谈生意……
    考虑再三，魏物华还是无法拒绝这款新药庞大的市场前景。
    这是一个让魏家再上一个台阶的绝好机会！
    当天晚些时候孟晴打来电话：“夏医生，魏物华刚刚来过，跟我商谈新药的推广、销售问题。”
    “哦？”夏秋：“他没说是我让他去的吧？你别听他忽悠。我就想借他一个厂房，其他的都由孟姐你拍板。”
    “我想分两成股份给魏家。”
    夏秋示意其他人接手门诊室，他来到休息室：“孟姐，要是魏物华威胁了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让他后悔的。”
    “不不不，夏医生你别误会。我恨魏物华，他险些要了我的命！但在商言商。这款新药潜力确实非常巨大，但中药在社会上一直备受争议。如果推广不利很可能被视为普通的保健品被排除在主流消费人群之外。腾龙医药丰富的运作经验和魏家庞大的财力、物力可以确保这款药最大化市场前景。”
    “我相信孟姐你的判断。如果你认为跟魏家合作有必要的话就这么定了。”
    “谢谢夏医生你的信任！”
    夏秋：“孟姐，这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吧。我还在上班，挂了。”
    另外一边，孟晴挂上电话，自言自语道：“我亏欠你那么多，你不需要补偿我什么……”
    夏秋刚刚回到门诊就愣住了。
    一名老人躺在担架上，上面吊着四五个吊瓶，旁边还摆着心率监视器。
    见夏秋回来，替他代班的医生如蒙大赦：“夏医生，这个病人病情太严重了，还是你来吧。”
    夏秋点点头。
    他走过去捏住病人的手腕，检查结果令他想到了那个害他丢掉毕业证书的病人。
    夏秋看向护士，问道：“这是胸腔内科的病人？为什么送到我这里？”
    护士：“这个病人送去几个医院都没接收。周大夫看病人实在可怜就收了。他吩咐把病人送过来的。夏医生，你能给病人缓解痛苦吗？他现在这样太痛苦了！”
    夏秋面无表情，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里。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按说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夏秋应该拒绝治疗这样的病人。
    可是看着老人痛苦的表情和绝望的眼神，尽管知道这是周水的计谋，但夏秋却无法熟视无睹。
    夏秋示意护士让开，他取出银针，用针灸为他缓解痛苦。
    暂时摆脱了病痛折磨，老人眼神恢复了些许生气：“谢，谢谢你医生。”
    夏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老人家，你不用谢我，因为我也治不好你的病。我能做的就是帮你缓解痛苦。”
    老人的眼眶里滑出一滴泪水，口中喃喃地念叨：“谢谢你医生，谢谢你医生。”
    如果夏秋用药的话老人可以走的更加安详，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亲自将病人送回病房。
    病人的家属第一时间将他围成一团，七嘴八舌的询问老人的情况。
    夏秋摇了摇头：“老人家肺部感染太严重了，体质又差，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我只能尽量帮他缓解痛苦，希望你们能理解。”
    几个女性家属闻言已经到一边抹眼泪了。
    老人的儿子抓着夏秋的胳膊：“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我爸辛辛苦苦一辈子，刚刚拆迁过上半年好日子，就，就……”
    夏秋摇了摇头。
    他很希望自己可以挽救这个老人，但他终究无法逆天改命。
    回到门诊部，夏秋情绪依然有些低落。
    第二天，老人安详的离开了人世。
    老人的家属并没有闹事。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可在这之后不久，又一位命不久矣的病人送到夏秋面前……
    一连半个月，夏秋都在跟即将离世的病人打交道，他整个人疲惫不堪。
    曹琳发现了夏秋的异样。
    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曹琳急了：“夏秋，打起精神来！周水的目的就是消磨你的意志。你不能被打倒！”
    “我知道周水的目的。可是，可是如果我学得再用心一点，再努力一点，也许我可以挽救其中一个人？”
    曹琳叹了口气：“夏秋，你只是一名医生，你不是上帝，你不能决定人的生死！明天你别去上班了，请假在家休息几天吧。这样下去不用周水动手，你自己的意志就先崩溃了。”
    为了照看夏秋，曹琳也请了假留在家里。
    四目相对，夏秋依然有些消沉。
    曹琳：“说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安慰人就别想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安慰过别人呢？”
    “谢谢你为了我请假。”夏秋：“我真没事。”
    曹琳没有说话。
    她琢磨了良久，想到一个好办法。
    示意夏秋稍安勿躁，曹琳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许久，曹琳收到回复。
    她将夏秋出诊的物品丢到他面前：“走吧，带你去‘散散心’。”
    夏秋询问目的地，曹琳却没有理会，只是埋头开车。
    约莫半个小时，警车停在一个事故现场。
    夏秋看着满地鲜血表情古怪：“这就是你说的‘散心’？”
    曹琳耸耸肩：“那边有个伤者，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投入到紧张的事故救援当中，夏秋很快忘记这半个月来的灰暗记忆。
    足足两个多小时，夏秋完成了最后一名病人的急救和分诊。
    将伤情已经稳定的病人送上救护车，夏秋涌现出一股满足感。
    满地的鲜血在他眼中不再是死亡、痛苦的象征。
    曹琳捕捉到夏秋嘴角的笑容，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夏秋的肩膀：“走，吃饭去。看着这一地血想吃毛血旺了。”
    夏秋恶寒，脸上表情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