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还在犹豫要怎么劝沈如红的母亲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司徒亮直接夺过了电话:“阿姨,沈如红选这个专业根本就是为了文凭。她天天都抱怨应该选个更轻松的专业。阿姨,让她就这么走吧。”
司徒亮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至此,夏秋终于可以确定,司徒亮心里一直偷偷喜欢着沈如红。
沈如红的母亲却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她之前问过的问题:“解剖对抗击这次疫情有帮助吗?”
司徒亮慢慢止住眼泪看向夏秋。
夏秋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完成任务的两人却高兴不起来。
司徒亮:“如果解剖什么发现都没有,我就跟你绝交!”
夏秋没有说什么。
当天深夜,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后,专家组成员聚集在太平间。
参与解剖的专家围成一圈,默哀了三分钟后,由钟院士掀开白布。
夏秋当时就想要离开。
梁婉清抓住了他的手。
她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你需要面对这些。如果你逃走你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
夏秋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
解剖的结果令所有专家都惊呆了。
在死亡时被确认多器官受损的沈如红的内脏同健康的人几乎没有区别。
当天晚上,钟院士同京城的专家连线会议,分享这个新发现。
梁婉清在天台找到了夏秋。
“你不会怪我没让你走吧?”见夏秋没有说话,梁婉清解释道:“我知道,看着自己认识的人躺在解剖台上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可你是医生,在关键时刻你要能摒弃感情的干扰!”
夏秋扭过头,盯着梁婉清的眼睛:“梁博士,如果我当时选择治疗沈如红呢?如果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是你呢?你希望我站在旁边看着你的皮肤被划开吗?”
梁婉清沉默片刻,点点头。
夏秋释然了:“谢谢你,梁博士。原谅我的冒犯。”
梁婉清感觉夏秋在这一瞬间从一个大男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第二天,钟院士针对这次疫情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疗法——低温疗法。
事实上,在这之前低温疗法已经广泛用于肿瘤的治疗。
但是所有的低温疗法都是针对病人局部器官。
而钟院士联合几位专家对这种疗法做了改进。
通过药物干预,他们可以在确保病人安全的情况下,将病人的体温降低5~10摄氏度。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几度。
在临床实验中,病毒在三个小时内就失去了活性。
最关键的是这种疗法对病人受损的器官非常“友好”,彻底扭转了此次疫情致死率不高致残率高的情况。
疫情当前,一期二期三期临床试验是不可能了。
面对器官衰竭、终身残疾的可能性,许多病人都自愿尝试低温疗法。
服药后在严格的观察中睡一觉,醒来之后病毒就被消除,受损器官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护。
这一疗法在被证明安全有效后得到快速普及。
疫情后半程虽然传播能力骇人,但人们不再谈之色变。
经历了一个月的严格封控和治疗,这波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连续三天,新增感染者的数字都停留在0上。
第四天,钟院士亲自接受采访,对外宣布这次的疫情得到了控制。
在此之后,各个疫区生产生活都逐渐恢复。
连续一周没有新增感染者,卫生部门领导亲自来到东南市召开抗击疫情的庆功大会。
临阵脱逃的苗院长居然作为功臣被安排坐在主席台的中央。
司徒亮义愤填膺:“那老东西还真有脸坐台上!你昨晚去钟院士的办公室都没提这个事吗?凭什么他坐在台上,你却跟我一起坐下面。”
夏秋笑笑。
他昨晚确实去找钟院士“说情”了。
但却不是为了他自己。
而是为了沈如红。
钟院士做报告前,用了足足十几分钟的时间感谢了沈如红为这次疫情做出的贡献。
她的父母被请到台上,接受卫生部授予的荣誉称号。
也许这一切都无法抹平沈如红父母的丧女之痛,但这已经是夏秋能为沈如红做的最后一些事情了。
梁婉清也得知了此事:“听说你放弃了上台的机会?”
夏秋:“这个机会就让给沈如红吧。”
梁婉清点点头。
夏秋回学校时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广场上是跳广场舞的大妈。
路边的小贩出摊卖起了西瓜。
如果不是在这场疫情中夏秋永远的失去了一个朋友,这三个月的经历就会像是一场梦一样离他远去。
学校为沈如红举行了隆重的悼念仪式。
沈如红的雕塑被安放在东南医科大学正门前。
看着沈如红的塑像,夏秋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徒亮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怎么没心没肺的?”
夏秋解释道:“沈如红填报志愿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雕塑有一天会被立在东南医科大学吧!”
司徒亮想想,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看透了对方的想法。
生活还得继续!
夏秋跟司徒亮在疫情结束后第一次回教室上课。
全班起立为二人鼓掌。
夏秋走到韩洪涛面前,语调有些低落:“对不起,老师。我这个班长失职,没能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韩洪涛摆摆手:“别自责了,回座位吧。”
正式上课,夏秋瞥了一眼司徒亮。
他正专心积极的记笔记。
夏秋环顾四周。
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听讲,没有一个人在划水。
夏秋十分欣慰。
就在这时候韩洪涛喊了夏秋的名字:“夏秋,你来说说这个方子如何增减。”
“啊?”夏秋一脸懵逼:“老师,我不知道。”
韩洪涛早料到夏秋的回答,也不生气。
“别忘了半年之期。可没多久了。”
夏秋想哭的心都有了。
本来他想跟上进度就不容易,因为这次的疫情又耽误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