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预料到了结果,这一天又白费了。
周尧来到周建安的办公室时,摇了摇头道:“下一次会务定在一个月之后。”
周建安点点头道:“有点耐心,老外在这方面上比我们有经验,多少年了,我们就是因为太着急,所以吃了不少亏,如今的市场在我们的手上,轮不到他们指手划脚的,可以跟他们打持久战。”
这样的态度一看就非常有底气,周尧知道周芸应该是和周建安之间通过气了。
饭后,周建安习惯守着电视看新闻,周芸去帮大嫂洗碗,几十年没进过厨房的周尧居然把老婆赶去给儿子辅导作业。
梁淑玉一脸懵比,这老爷们儿今天抽什么风呢?不过心里想归想,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出了厨房就上楼去了。
“大哥,几个碗,我洗了就成了,你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周尧笑得憨厚,说道:“不就是两个碗,你跟你大嫂凑什么热闹?”
听到这话时,周芸一吐舌头,叫道:“你这么喜欢洗碗,那你来洗吧,我先出去了。”
“回来!”
周尧沉声两个字叫住了拔腿就跑的周芸,只见她一脸干笑地转过身来,也不往外走了。
周尧开了水一边洗碗,一边说道:“心里有鬼啊?”
“没有没有,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怎么会有鬼呢?”周芸头带胸一起摇,边摇边晃,傻白甜的样子,真像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可是周尧从来都知道他这个妹妹,不但长得漂亮,身材好,脑子也是一等一地转得快。
“你们这么搞,老爸会晚节不保的。”
周芸没有说话,而是听周尧肃然地继续说道:“我们三兄妹,我是必须跟着老爷子的步子走,老二接触了新的思想,见了世面,心野人却不敢野,有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而你,完全不受控制,老爷子还特别的支持你。表面上看,老爷子最反对你和方长的婚事。其实不是,他最支持,因为他相信方长会给我们家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最反对其实是我。”
周芸觉得大哥是最疼她的,没想到这次的意见居然这么大。仔细一想,也对,老大应该是受传统教育腐蚀最严重的才对,子承父业在他这个地方是个无比坚固的框架,打不破。
在周尧看来,考顺,就是听话,你让我考五道口技术学院,我就不能考六道口。
所以,周尧是很难接受周昊和周芸所做的事情的。而周芸是老三,最得宠,她有任性的理由,那么老二周昊呢?
“你二哥结了婚,你二嫂有了孩子,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啊,老二应该陪着她的媳妇在家里好好养胎,这个时候非到老毛子的地盘上去折腾,折腾个什么东西呢?”周尧把碗上的水擦拭干净后,再放进碗柜当中,扭头看着周芸道:“三丫头,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华南省全国示范,在等你二哥二嫂从老毛子那边传来好消息,这样一来,国内市场一旦受到冲击,气价爆跌,斯维塔克的低价攻势再无优势,他们会主动放弃销售。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是个天才,按理说,我有这样的妹夫,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周芸知道周尧说高兴的时候是张木头脸,但是他不高兴的时候,脸色一定比木头难看,此时的周尧是真的生气了。
女人就是这样,别人一生气,她肯定也会气,理由就是气势上不能输,于是冲周尧叫道:“你知道的事,爸也知道,他都没说什么,大哥你急什么眼啊。”
周尧知道他这个妹妹又来了,叹了一声,语气尽可能柔和一点地说道:“爸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吧?他要是心狠一点,至于被人拿捏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三丫头啊,气价可以降,但是不能断崖式崩,如果跟我们不扯上关系,怎么都无所谓,关建是推动这一切的是我们周家,我们全家所有人都在促成这件事的发生,结果是什么?你爸被千夫所指,被无数的人骂娘,被戳脊梁骨,戳到直不起腰,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晚节不保。三丫头,你们都疯了吗?你们都想眼睁睁看着老爷子落魄吗?”
周芸脸一黑,叫道:“大哥,我搞不懂,为什么做正确的事情,要怕别人说三道四。难道我们就不该做这些有利于百姓的事吗?难道一定得是高消费才有道理,难道一定得天天吸霾才算是支持发展?”
周尧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丫头,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老爷子想置身事外,从来不想当斗争的牺牲者获利者,现在他没有退路了,你和老二……不对,方长,我这个妹夫亲手把咱爸推到了风口浪尖,煤老板们今年过不了这个寒冬,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拉爸去给他们垫背,方长这小子可恶啊。”
周芸全身一震,似乎被周尧给点醒了,可是真有大哥说的这么邪门?不可能!
从方长第一天出现在她的身边开始,算计了所有的人,可是周芸永远都是获利最多的,她不相信方长会做这样的事,一定不可能。
周芸想了一堆去攻击周尧的话,可这人是他的大哥,她才不忍心嘴欠呢。
周尧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周芸歇斯底里的人身攻击,回想她决定留学的那个夜里,还有工作分配的那个夜里,周尧的态度比今天温和得多,可是都被周芸骂得狗血淋头。然而今天周芸却没有一句重话。
周芸成熟了,这也让周尧明白了方长这个人真正可怕和可恶的地方,他的能力早就强大到了影响身边人的地步,周芸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受他的影响,这个小子,未免也太神了一点。
想到这里,周尧认真地说道:“爷爷奶奶是海边打渔的,爸说他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就是死鱼烂虾,虽然恨死了穷苦的日子,但是他的心牵挂的始终是穷苦的人,所以一直希望做许多实事来让百姓满足。以爸的眼界,他看到了这件事的后果,还这么支持你们的行为,那就是打定注定要背这口黑锅,他不愿意伤害老二的上进心,更不愿打击你的自尊心。可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当了冤大头。”
周芸一听到这话的时,眼泪珠子一下就滚了出来了,有了骆叶第一次的提醒,再有周尧的第二次提醒,周芸不禁想,方长,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