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远山本来想把电话打给方长，可是在通讯录上翻到方长的名字时，手指犹豫了片刻，然后在已拨电话中找到“丫头”的名字，然后拨通了。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龙墨温柔的声音道：“大伯，有事吗？”
    “丫头，你在哪儿呢？”
    龙墨看了看前面不远的方长，有些羞涩地咬着下唇低笑道：“方长哥哥拉着我一起来教科所的新办公区和家属区了，今天工程验收，我正好陪他转转！”
    “臭小子！”龙远山笑骂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他自己害怕肖剑，拉你去当挡箭牌。”
    “挡箭牌？没有这么夸张吧，我看方长哥哥和肖局相处得挺好的啊！”
    龙远山叹道：“行了，那小子鬼精得很，晚上抓他回来吃饭，一会儿下班我去买菜！”
    买菜？大伯有多少年没亲自去过菜市场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龙墨笑道：“我不知道方长哥哥晚上有没有事，一会儿问问看！”
    “你就跟他说，这是命令，他敢不来！”
    听到这话的时候，龙墨娇笑一声道：“行，那我知道了！”
    龙墨挂断电话之后，马上快步地朝方长追了上去。
    只听肖剑沉声地说道：“这工程是你一手触成的，算你小子的良心，把这个工程做得像模像样的，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长翻了个白眼道：“肖代局，我现在在临居置业打工呢，得向着临居多说几句，教科所这个项目按照你们制定的标准压根就是个亏本买卖，我还就告诉你，除了临居，没有一家公司能把工程给你做到这个程度，你给张好脸子行不行？”
    “好脸子？”肖剑现在那是省里亲自证明过青白的人，底气十足地说道：“我还没给你好脸子啊，你投资工业镇私立中学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看看你现怎么做的，在校外办补习机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让这些孩子多补补课，就能成才吗？你这是打着教育的口号，谋求商业的利益，教育教育，最终还是应该回归学校，这些什么补习机构能取代学校吗？那还要学校来干什么？”
    方长的手抚在道路旁刚裁种下的银杏树杆上，拍了几下，叹道：“为什么这里要裁银杏树啊？”
    “绿化啊，景观需求！”肖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方长笑道：“是啊，景观需求，为的就是每年初冬时满地的金黄！一年一次的视觉满足也让你签下了这笔绿化费用，看看它们身上的这些营养液，每年一棵数的护理费几千块，这一条黄金路两侧加一起八十棵，这一年下来得多少钱？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你都让它存在了，补习机构这么务实的行业却被你说得一文不值？老肖啊，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别特么总觉得自己没做亏心事，所以能睡得踏实，长个脑袋那是要想问题的，不是你特么不做坏事就有问心无愧地朝九晚五，你这是在混！补习机构能帮助学生提高成绩，只有提高了成绩，他们才刚刚做到实现理想的第一步，这就是人生的第一步，你刚才那些屁话就是在拿万千学子人生的第一步在开玩笑。你问我，拿学校来干什么，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一个初中毕业班全年级四个人考上高中，这可是你的教科所该负责的，教材是你们定的，教学大纲也是你们定的，他们这么相信你们，你们给他们的是什么，是特么没有希望的未来！”
    方长全程脸色不温不火，话却如刀，一刀接一刀地朝肖剑的心窝子扎。
    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肖剑，方长微微一笑道：“你不会没关系，别不懂装懂，更别瞎掺和瞎指挥，一个行业的出现有着必然性，你不认可，但得尊重，在我看来，教育补习机构的存在，完全就是最后一块遮羞布，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教育工作者在制定那些狗屁不如的规矩时，看起来有那么几分道理。话不投机半句多，走了，肖局长。”
    目光横扫一圈这崭新的教科所家属区，方长觉得特别的满意，就是肖剑站在这个地方长有一点打眼。
    看着这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撕逼，龙墨一点劝的意思都没有，默默地跟在方长的身边朝就教科所外走去。
    肖剑全身都在发抖，生气，因为被戳中了内心，因为恼羞成怒，所以想喝斥方长，可是他却找不到方长身上任何的问题，如果再纠缠的话，就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了。
    此时的肖剑开始默默地回忆起这些年的生活来，好像真如方长所说的那样，因为觉得自己都对，所以从来没有失眠过。
    在肖剑看来，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应该心烦，他又没做错，为什么要难过呢？
    可现实呢？他这叫不作为，穷则变，变则通。他是一穷到底，追求着独善其身的高尚，可耻！
    肖剑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道：“肖局，你还在忙吗？”
    被唤了一声后，肖剑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身后那个刚提拔上来不久的教科所副所长，还有他身边的几个人。
    肖剑的目光一扫，推开了那只散烟的手，问道：“裴副所长，怎么了？”
    裴副所长微微一笑道：“教科所和家属区的所有建筑项目大体完工，全所上下大家都很期待自己的新家，有的人已经在主动联系着装修公司了，依我看啊，反正都是要装的，所以就把市里这几家最好的装修公司给请了过去，办公区的整装，还有住房的装修，就让他们来接手，当然啦，我们只推荐，用不用还得所时的人员们自行决定，我觉得嘛，可以让这几家公司在这里设几个点，也算是行个方便！”
    一听到裴副所长这话，这几家装修公司的销售们点头哈腰地又给肖剑递了烟过来。
    肖剑没有接，点了点头道：“设点是可以的，不过办公区的整装还是招标吧，毕竟是公家的，私自决定不符合相关规定，裴副所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说着，肖剑就往里走去，想再多转上几圈。
    然而这结果显然是让裴副所长非常不满的，气得牙关子都咬紧了，而周围这几家装修公司老板也很是难堪！
    【作者题外话】：感谢王大均、平静心情两位兄弟的打赏支持，大均有阵子没现身了啊，看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