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独孤渊的介入,在浩大阴司找两个原本如同大海捞针一样的灵魂,也便就成为了没有那么麻烦的事情。
所谓“特权”,莫不如是。
第二天辰时,独孤渊的手下风尘仆仆地从酆都带回了源信玄的灵魂,小伙子看上去不过二十郎当岁,有着跟源宥京如出一辙的瘦削英俊面庞。只是他身上还带着一股能够迷死少女的忧郁的气息,果然不愧是最擅长以文字打动人心的小说家。
源信玄的灵魂被纪带回来的时候,据说已经在奈何桥上走了一半,浑浑噩噩地,眼见就要喝下往生河水了。被纪带着的酆都的鬼差连忙拦了下来。
源信玄虽然浑浑噩噩地,把前世的事情都忘了个差不多,但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体的本能还在。起初也是他自己迷迷糊糊地自己一个鬼魂朝着阴司的方向飘来,纪要近他身的时候,源信玄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警惕和戒心。
“所以就是,明明心里很气,恨不得打他一顿,但是又拿他没辙——没办法嘛,人家是本能,知道什么叫本能吗?就是不受自己大脑控制的行为。”
庄子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跟我解释,丝毫不顾及旁边纪的黑脸。当然,纪没有什么表示很可能也是因为他并不是庄子衿的对手的缘故……
这姑娘战斗力之强,超乎我的想象。
用葛凌的话说,就是跟独孤渊不相上下,跟他自己也不过是只差了一线罢了。
惊的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也坚定了要把这姑娘发展成我闺蜜的想法……这么粗一根儿大腿,现在可是送上门来的,不抱白不抱。
关键是……好端端一小伙儿,成了傻子。
“他这种情况呢,是执念太深的缘故。”鬼眼先生舒舒服服地拿小茶壶喝着上好的信阳毛尖,一边跟一脸凝重眉头紧锁的源宥京解释:“小伙儿呢,死的太突然,他自己都没有办法释怀。这就成了凝聚在心中的执念。原本呢,去喝了往生河水,投了胎,也就变好了。但你们现在不是不叫他投胎么,那便也没有别的法子。傻是归傻了点儿,慢慢引导,看看他能不能说出来关于杀他那帮人的信息吧。”
源宥京定定地看着傻乎乎咧着嘴笑坐在一边儿跟三岁小孩儿似的源信玄,眼眸中渐渐凝聚出极度的沉痛之色,忽然“喝”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名刀胧月:“既然这样,我便让他解脱!我源氏家族的子弟,不能这么屈辱地活着!”
“哎哎哎……”鬼眼先生连忙撩了手里头的小茶壶,忙不迭地拦住了双眼通红的源宥京,不满地说:“他的命也轮不着你做主啊……现在等着问他情况的苦主儿可有好几个呢。”
庄子衿挑了挑眉,悄声对我说:“瞧见他腰间的刀了么?那刀名叫胧月,虽然比不上村雨、草雉剑这种神剑,但也是霓虹国数一数二的名刀了……”
竟然像是一幅根本不担心源宥京直接拔刀砍了只会呆呆地咧嘴笑、嘴边还留着涎水的源信玄。
而事实证明,源宥京也下不了这个手。
葛凌微微一弹,直接把源宥京手上的刀给弹走了,冷声皱了皱眉,说:“他下了阴司,就跟生前的身份没有什么关系了。他的命也不该由你来了结。”
源宥京不是葛凌的对手,刚才因为用力过度,胧月又猛地被弹走,手臂上的肌肉还在微微颤动,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可终究是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眼里带着沉痛,看着已经成了一个半透明的青黑色的鬼影的源信玄,而源信玄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察觉到源宥京杀气的一瞬间做出了防备的姿势。可他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乐呵呵、毫无防备的傻笑的……
“暂时只能找到他一个。至于那个克莱尔,他的名簿不在东方阴司,我已经与西方神庭的交涉过了,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况且……”独孤渊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片痴呆的源信玄一眼,才接着说:“即便是找到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
也是……看着源信玄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恐怕即便是找到了如今不知去向的克莱尔,从他们嘴中还是很难挖掘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这是几?”
庄子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她倒是不怕源信玄现在这一幅鬼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在源信玄的面前摆动着。
源信玄虽然已经成了鬼,脸色青黑青黑的,但依旧有一张帅气的脸庞。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庄子衿雪白如玉的手指头,张开了嘴,伸着舌头:
“啊……啊……”
“呀!”庄子衿羞红了脸,猛地把手指头缩了回来,一脸气愤地看着傻呵呵的源信玄。鬼眼先生在旁边嘿嘿地笑,摇头晃脑地说:“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小子是个真男人,真男人呀!”
源宥京依旧是一脸忧郁地看着源信玄,良久才虚弱地说:“你们要问些什么,便问吧。”
葛凌淡淡地开了口,看着源信玄,问道:“谁杀了你?”
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傻兮兮地笑着的源信玄,在听到“杀”这个字之后,瞬间变了脸色。
一股极度痛苦和狂怒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升腾起来。原本笑着的嘴巴渐渐闭上,紧紧地抿住了嘴唇。青黑色的俊秀脸庞渐渐扭曲,浑身的鬼气都开始暴动起来。
“啊……红、红……”
多亏了在座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暗地里压制住了源信玄身上暴动不止的鬼气,他被几股力量共同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身上的筋肉却都呈现出极为狰狞的扭曲状态。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红……”葛凌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想说的定然是红宝石戒指。那帮人是因为红宝石戒指而找上他来的。但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