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娇看见白清流,先是惊喜,待要说话,却欲言又止。
清流这样突然出声,是因为见他们行踪成迷,想要跟这群“陌生人”交个朋友呢?还是认出了她?
于是不免有些迟疑。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看见一个英姿勃发而不失明艳的妙龄女子,与冷冷清清的挺拔男儿当街对望,默然不语。
女子周围有年龄相当的另一位俊俏郎君,和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老者,更有一群孔武有力的下人。
豪门恩怨?横刀夺爱?
连白衣男子漠然的面孔上那点讥诮的笑意,都仿佛有了别的意味。
嗯,有故事。
经过他们的人都带着迷之笑容和古怪眼神,怀揣着“我今天吃到瓜了”的满足感。
看见她半晌不说话,白清流走过来,他走过来的样子好像他眼中只有她一个,旁的人统统不能被他放在眼里。
“阿……”乔。
他做口型,偏过头,好看的眼睛眯起来,因为这个动作竟然显得有一些稚气,脸上是一种“我抓到你了”的笑意。
“还以为要到晚上才能见到你。”韩娇不由也笑起来。
李忱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氛围,只觉得十分碍眼。
吕阳,一名围观党,虽然有些为自家少君担忧,但是今天也吃到瓜了呢,呵呵。
少年人啊。
“你妹妹给我来了信,我算着时间,你们大概要这几天到。到没有特意来南市堵你,这里碰见确实是凑巧。”白清流瞥了李忱一眼,“本来也打算晚上守株待兔的,结果兔子提前来了。”
白清流说话一贯就这样,夹枪带棍。
韩娇是习惯了,只是抱歉的看了李忱他们一眼,担心他们生气。
“是十三娘同你说的……嗯?”她没有明说。
“不是。”白清流施施然否认,模样有些欠揍,他冲她眨眨眼,“晚上跟你细说。”
韩娇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摇摇头,拿他没办法。
白清流居无定所,天天东走西逛,到哪里都敢自称大半个地头蛇,在洛阳这种三教九流俱全的地方更是如鱼得水。
补充了必要的东西,从南市往东,出了南边的厚载门,顺着洛河往东走了大概十里地,快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到了目的地。
大福先寺。*
这是早年武后为了其母祈福而建,占地宽广,又是扶桑僧人来朝受戒之所,密宗重地。
主持圆觉是个很风趣诙谐的老头,原是附近的一位员外,家庭美满,佛道兼修。
中年时遇见河南大疫,他全家都染病,父母皆在病中过世,白清流的师父当时在附近行医,托赖于此,他的妻子儿女却都奇迹般生还。
疫病过去之后,大喜大悲中他一朝悟破,撇下家人,到大福先寺里受戒出了家。
二十年杳无音讯,只像一个普通僧人一样晨钟暮鼓,闲来在经楼翻书。
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僧人,见了谁都笑,与人为善。
上代住持却忽然指了他做继任。
满寺哗然,于是开法坛辩经。
大福先寺在洛阳里也是数得着的寺庙,辩经当日白马寺,安国寺等皇家寺庙全派了人来,围观者更是甚重。
结果从早到晚,如是三天,圆觉做守擂,只是普普通通的说话,既没有诘屈聱牙的词藻,也没有偏僻的诡辩。都是堂皇正大的道理,人人听他说了都觉得不出奇,可是想想自己并不能说得出。
于是败者如云。
于是知道他的佛学修为已经深厚到如此地步,让人佩服主持的慧眼。
白清流小时候随师父见过这主持,后来行走江湖也常常来拜访他,他成了主持之后依然是笑眯眯的普通模样,没有因为地位的变化而改变对人的态度。
他领着他们从小门进去,七拐八绕就到了一个很清幽的院落。他们一行十几个人,一路上遇见了些僧人,见了白清流都合十问好,对着他们也都点头微笑。
却没谁问过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甚至都没有一丝除了平静之外的神色。
一直到了大家都稍稍安顿,屋子里就剩下吕阳李忱白清流韩娇他们四个的时候,吕阳都处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这……”他迟疑着。
“俗不可耐,”白清流冷冷瞟他一眼,几乎有点不耐烦,他懒洋洋地说:“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本来都是空的,跟方外之人有什么关系。”
他拖着声音,几乎像是在唱偈子。
李忱脸上毫无表情。
他往日眼睛里总是带着笑的,看起来几乎有一点天真,虽然已经加冠,却还是带着一丝稚气,像个大男孩。
终究是做为人上人这么许多年,如果不是顾忌韩娇,他当场就要发作。
“白清流!”
比他先发作的竟然是韩娇,她警告的喊出他的全名,手已经按在了腰间软剑上。
白清流凝视着她,气氛一时冷住。
半晌,他忽然笑了。
“改日再领教你的藏锋刀吧。”他说。
“我还以为今日一定要跟你打一场了,真想揍你一顿。”韩娇扬扬眉。
“我打不过你啊。”他依然是懒洋洋的调子,眼神往韩娇腰间一扫,“不过你看起来没带刀,说不定我也能有点胜算。”
韩娇没答话,唇畔浮现一点冷笑。
“先前人多口杂,现在你总要跟我介绍一下自己了吧。”
他这样就算服软,吕阳与李忱当然也不为已甚,静观其变。
“我看你事事都知道嘛,不如自己猜猜看。”
“我要听你说。”他笑,一边随手从桌子上到了杯茶,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娇字。
“在下韩娇,韩家九娘,你只叫我九娘便罢了。阿姝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子。”韩娇停了停,说道:“学的是韩家家传剑法。”
果然听了前面的话白清流都一脸平静,到最后才忽然动容。
看见他变了脸色,韩娇笑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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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变好了,开车出去开很大声的音乐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