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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方宝燕日记 2

    1953年,4月1日
    表姐怀孕!!
    姨丈乐坏了!
    家中上下都为这个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当然也十分十分高兴了!大峰山表面上也很高兴,可我总觉得大峰山的眼睛不怎么高兴!
    表姐再次请求姨丈,让大峰山到姨丈的大工厂工作。
    自从和大峰山结婚之后,表姐几乎每天都这样请求姨丈,姨丈也几乎每天都在婉拒表姐。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为了奖励表姐即将要为苏家诞下第一个孙子,姨丈终于松口答应,让大峰山到苏家的大工厂工作。以后除了姨丈之外,工厂里面最高职位的就是大峰山了。
    我听黄妈他们在背地里议论说:水鬼要升城隍了。
    ……
    ……
    1953年,12月9日
    还有一个月,表姐的宝宝就要出生了!
    吸取了上次“粗心大意”导致流产的教训,这几个月,表姐几乎天天都留在家里谨慎待产,最多也就是到花园那里走走,极少出门的。我也天天留在家中,陪在表姐的身旁。
    想到就快要抱孙子了,姨丈每天的心情都好极了,天天都乐呵呵的。听说,姨丈之所以心情这么好这么乐呵,还因为大峰山在工厂的表现很好,让姨丈轻松不少。我听姨丈在外人面前称赞大峰山:看上去貌不惊人,其实也是一名人才,幼云终究是有点眼光的。
    ……
    ……
    1954年,1月7日
    表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虽然我很心疼表姐痛得死去活来,但宝宝实在是太可爱了!表姐说,只要看到宝宝,就不觉得痛了!我抱着宝宝,简直舍不得放下!
    姨丈给宝宝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苏德生!
    姨丈老怀安慰地对大峰山说:我们努力把工厂做得更好,以后工厂就是我们小德生的了!
    ……
    ……
    1954年,1月16日
    表姐还在坐月子。
    我每天都在表姐的床边,和奶妈一起看着小德生。小德生简直太可爱了,每天看着小德生简直太幸福了!我跟表姐说:小德生跟表姐长得像,长大之后一定是俊俏男子。
    表姐笑着说:净会逗我开心!小德生还小,没长开,哪里能够看清长得像谁!
    我就是希望小德生长得像表姐。我就是不希望小德生长得像大峰山……我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因为我不敢乱说话。
    ……
    ……
    1954年,1月21日
    我们那样全心全意地照顾小德生,小德生居然还是生病了!高烧不退!今晚不睡了,我要和奶妈一起照看小德生!小德生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
    1954年,1月30日
    老天爷,你为什么那么残忍?!
    小德生还没有满月,你居然就残忍地夺走小德生的小生命?!是不是因为小德生实在是长得太可爱了,所以你自私地想把小德生据为己有?!
    表姐哭晕过去了!!
    姨丈也流眼泪了!!
    我很很很很心痛!!
    表姐的小德生……
    我的小德生……
    ……
    ……
    1955年,2月10日
    工厂阔建了,听说主要是大峰山的功劳。
    为了庆祝工厂扩建,姨丈今晚在酒楼请了好多人吃饭。我也跟着表姐去了。姨丈喝高了,搂着大峰山的肩膀就说:你的办事能力很强,对此我很是欣慰。但除了工作,苏家的子孙血脉,你也得多花时间多多担待才行!你是聪明人,定是明白我在说什么……
    别说大峰山,所有吃饭的人都明白了。
    大家呵呵笑,表姐红了脸,我又有一次在表姐的眼中看到了美丽的忧愁。
    ……
    ……
    1956年,1月14日
    姨丈的工厂本来就大,还在大峰山的管理之下越办越大,现在几乎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工厂了。
    小德生已经去世两年了,这两年来,表姐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姨丈对此很紧张,在这两年里,姨丈又是让人给表姐找神医,又是让人给表姐带偏方,又是让人搞些神神佛佛的封建迷信。因为表姐也很想再怀小孩,所以表姐很配合姨丈这些五花八门的办法。
    相较之下,大峰山就显得平静多了,天天不是在工厂工作就是为工厂应酬。
    我听黄妈她们在暗地里议论:姑爷天天在外面工作应酬,身子肯定熬坏了。姑爷的身子熬坏了,小姐看多少神医吃多少神药都没用,还不如赶紧换个姑爷呢!
    姑爷是说换就能换的吗?
    如果可以,我也想给表姐换一个。
    ……
    ……
    1956年,3月11日
    表姐终于怀孕了!!
    两年了,表姐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姨丈高兴坏了,不断地叮嘱全家上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表姐和表姐肚子里的宝宝!大家都严阵以待,期待等待表姐的小宝宝出生!
    然而……
    我还是很想念可爱的小德生。
    我想……
    表姐一定比我还更想念小德生。
    不过……
    我相信表姐肚子里的宝宝,一定也是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我期待着!
    ……
    ……
    1956年11月3日
    表姐生下了一个小男孩!
    姨丈站在产房外大声称赞表姐争气,因为又是一个小男孩!姨丈兴奋地向所有人宣布,以后小男孩的名字就叫——苏康桢!
    “所有人”不包括大峰山。
    大峰山那时候还在工厂忙着,一时抽不了身回家看表姐和小康桢。表姐估计是有点伤心的。姨丈却说:男人就该以工作为重,而且在山这么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们的小康桢。
    奶妈让我抱抱小康桢。
    我抱着小康桢……小康桢身体瘦瘦黑黑的,眼睛却长得老大,简直跟大峰山一模一样!不对!小康桢一定是因为还没有长开,所以才会像大峰山的!等小康桢的五官长开了之后,小康桢一定会像表姐!
    ……
    ……
    1956年12月19日
    一定是噩梦!!
    小康桢居然夭折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
    ……
    1956年1月2日
    表姐的眼泪掉光了,天天躺在床上不愿意下床。
    姨丈伤心过度病倒了,工厂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大峰山打理。听说大峰山把工厂打理得很好。为什么人人都那么伤心,大峰山却只知道打理工厂?难道小康桢不值得大峰山心疼吗?就算人人都说,如果没有大峰山支撑着,这个家就要败了……我还是讨厌大峰山。
    ……
    ……
    1957年1月2日
    一年过去了。
    表姐总算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姨丈还是断断续续地病着。工厂的事情姨丈已经完全不管了,天天留在家中吃药卧床最多也只能在附近的街道走走。虽然天天在家休养着,姨丈的病却总不见好。家中人人都很担心,我也很担心。大峰山每天都在工厂忙到很晚,回到家也只知道倒头就睡。既不关心表姐,也不关心姨丈。表姐和姨丈却都说:在山也是为了这个家。
    我听见黄妈她们偷偷议论:姑爷掌权了,小姐不争气地没了三个孩子,姑爷还知道每天晚上回家睡在小姐的床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不过姑爷是入赘女婿,碍于老爷的面子,姑爷肯定是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
    ……
    1957年6月30日
    姨丈……病逝。
    ……
    ……
    1957年9月10日
    这两个月,大峰山每晚都在外面应酬,花天酒地,没有回家。
    人人都说,大峰山在外面有女人了!不是一个而是多个!多个在应酬场合认识的不正经的女人!表姐想要问清楚大峰山,却又害怕会惹大峰山不高兴!姨丈只有表姐一点血脉!姨丈死了之后,家里的工厂,家里的财产,家里的田地,全都落在大峰山手中。如果表姐跟大峰山有一儿半女还好,可偏偏三个孩子都没能活下来……万一表姐惹得大峰山不高兴……万一大峰山借机要跟表姐离婚……表姐下辈子就无依无靠了!
    表姐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面掉眼泪,一边掉眼泪一边还问我:宝燕,如果在山不要我了怎么办?
    我说:表姐放心吧,不会的。如果大峰山不要你,我养你。
    然而……
    我也只是靠大峰山将养着的闲人,我凭什么养表姐?
    ……
    ……
    1958年3月25日
    今天,表姐带我去大峰山玩。
    在大峰山玩了一整天,我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从前姨丈还在,从前表姐还是不知愁滋味的少女,从前我还是不能涂口红的12岁小女孩。回程,表姐带我去我们从前常去的一家小店吃饭。吃完饭,表姐突然问我:宝燕,表姐对你好吗?
    我说:表姐待我就像是亲妹妹。
    表姐:你今年也18岁了,有没有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
    我说:我要一辈子陪在表姐的身边!
    表姐:表姐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帮忙。
    我问:什么事情?
    表姐:外面诱惑太多,我自己又不争气。既然你不打算嫁人,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留住在山……
    我向表姐跪下:表姐,我愿意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我只求你不要逼做这个!
    表姐流着眼泪,摇头。
    ……
    ……
    1958年3月27日
    昨晚……
    喝过表姐让人给我炖的汤……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昏沉之中,我看见大峰山脱光了衣服……他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我毁了……我不恨表姐,我恨大峰山!!
    ……
    ……
    1958年4月27日
    这一个月,大峰山每晚都会回家。
    大峰山每晚都闯进我的房间……我越是恶心他,他越是……完事之后,他就会回到他和表姐的房间……他们的房间就在我的房间隔壁。我有时候还会听见大峰山意犹未尽地跟表姐……我捂住耳朵!
    我听见黄妈她们在背地里议论:养表小姐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
    是这样吗?
    ……
    ……
    1958年6月10日
    大峰山居然要关闭工厂!
    表姐哭着对大峰山说:工厂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你不能说关闭就关闭!
    大峰山:工厂月月赔钱,不关闭也得倒闭!
    表姐:赔钱?!怎么可能!我们的工厂是全国最大的工厂!我们的工厂每个月都在挣大钱……
    大峰山:你懂什么?!
    大峰山甩开表姐,推开门,离开了家。
    表姐哭得好惨。
    我却庆幸大峰山走了,今晚不会再来恶心我。
    ……
    ……
    1958年10月10日
    大峰山变卖了苏家的工厂,开设了一家银行——蒋氏银行。
    用苏家的财产建立蒋家的企业……黄妈她们议论说:姑爷谋朝篡位成功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黄妈她们被解雇了,所有下人都被解雇了,换了一批新的。表姐抱着我哭:幸好,还有你在身边陪着我!
    我想继续陪着表姐,但我不想再见大峰山。
    ……
    ……
    1958年11月27日
    表姐有喜了!!
    表姐对我说:我还以为你会先有喜的!我还打算把你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疼!没想到……
    我说:终究是表姐好福气!
    我不会告诉表姐,我每天都在吃避孕的药。
    ……
    ……
    1959年9月
    一场噩梦!
    我听见表姐在叫我的名字,我想,表姐一定是要生了!我冲去表姐的房间,门锁着,大峰山在房间里面对我说:回去!不要打扰你表姐休息!
    休息?
    不是要生了吗?
    我感到不安。没有回房间,偷偷绕到他们房间的后窗,偷偷把后窗翘起一条小缝,我看见表姐躺在床上痛苦地辗转反侧。我听见大峰山对表姐说:这是安胎药。喝下去就不疼了。
    表姐听话喝下安胎药,却更加痛苦地低喊:痛……更痛……在山……找医生……
    大峰山蹲下身对表姐说:是你害死小嫚的!我恨你!
    表姐:是你亲手杀她的……我……我不过是稍微一提而已!无论你再怎样恨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
    大峰山:德生和康桢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一样没手软!
    表姐:德生……康桢……你这个禽兽!
    大峰山:这就算是禽兽了吗?!你父亲一直身体康健,突然就患上顽疾郁郁而终,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怀疑吗?呵!不用怀疑了,你父亲也是我下的手!谁让他老想把家业留给姓苏的?!
    表姐:蒋在山!你……好狠的心!
    大峰山:我连小嫚腹中的宝宝都舍得杀!对于你们……多狠都不算狠!
    ……
    ……
    突然传来一阵拉门的声音!!
    杨星泽回来了!!
    舒岚惊慌地把方宝燕的日记塞进了沙发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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