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燕死了？！”舒岚震惊地问着，僵硬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昂。
    “是的！死了！！”寇晞文又再喝了一口抹茶，握着茶杯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修一琛跟我吃饭的时候，突然收到辛文芳的电话！听说方宝燕出了车祸，修一琛第一时间赶去机场，赶乘最快一班飞机，飞去重平！这就是为什么修一琛的手机会关机的原因了！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实在是太混乱，修一琛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向我详细解释……好吧！刚好那时候我也把修一琛拉黑了，就算修一琛想要解释也解释不了！”
    “肇事司机呢？！”舒岚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捉到肇事司机了吗？！”
    “肇事司机根本就没逃！”寇晞文放下茶杯，一脸悬疑，“你说！一般正常的司机，发现自己撞到人，第一反应是不是应该感到惊慌失措或者目瞪口呆？！”
    “那是当然！”
    “从惊慌失措或者目瞪口呆之中惊醒过来，正常司机的第二反应，要么就是马上逃逸！要么就是立刻下车，察看伤者的伤势并且马上报警！对吧？！”
    “对的！”
    “可听修一琛转述辛文芳的描述，肇事司机撞倒方宝燕之后，无论是第一反应第二反应还是第三反应，都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淡定！”寇晞文的眼睛撑得老大，“肇事司机淡定地从肇事车辆走下来，淡定地站在方宝燕的血泊旁边，淡定地抽着烟直面辛文芳的痛哭责骂，淡定地任由围观的群众指点唾弃！等交警来到肇事现场之后，肇事司机甚至还淡定又清晰地向交警详细交待，他是因为喝了大量的酒，所以才会‘不小心’撞死了人！”
    “喝了大量的酒……还能淡定地、清晰地、详细地、向交警交待事情经过？！”
    “那还不是最诡异的！”寇晞文看进舒岚的眼睛里面，“最诡异的是！虽然方宝燕当时一看就是身受重伤，但毕竟还没有任何医务人员宣布方宝燕已经死亡！在那种那时候，肇事司机居然一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脱口就跟交警说，他撞‘死’了人！”
    “可能……肇事司机真的喝醉了？也可能……肇事司机一时慌乱，所以下意识地认定自己就是撞死了人？”
    “如果肇事司机看上去醉一点或者慌张一点，你说的那些可能或者还能成立！问题是！虽然肇事司机的酒精测试结果确实显示为醉驾，但肇事司机分明就是脑筋清醒，处事淡定！”寇晞文的一双瞳孔放得老大，“辛文芳说，那名肇事司机好像预先就知道……他会撞死方宝燕！”
    “辛老师的意思是……这桩车祸不是意外……”舒岚张大了嘴，“是谋杀？！”
    “是的！”寇晞文用力地点头，肩膀不自觉地哆嗦颤抖，“辛文芳还说，那名肇事司机过分淡定的眼神里面，分明藏着杀机！”
    “可是……”舒岚皱紧眉头，眼珠像是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似地，到处乱看，“方宝燕就是一名普通的老奶奶，一名患有老人痴呆症的普通老奶奶！谁会那么变态，蓄意谋杀一个患有老人痴呆症的普通老奶奶？！”
    “辛文芳也说，方宝燕没有仇家，没有得罪人，至于最近曾经和谁发生过争执……”寇晞文停顿了几秒，“这就是我说的，细思极恐的地方！”
    “说！”
    “我们把时间倒回去。”寇晞文认真分析：“在修一琛送辛文芳和方宝燕去机场之前，在你介绍修一琛给我认识之前，方宝燕不是和辛文芳去参加你们z大的校庆吗？”
    “是的！”
    “你还记得，校庆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舒岚的心脏一阵颤栗。
    “既然你记得，那你一定知道，方宝燕在校庆期间跟谁发生过争执……”
    “蒋媛媛？！”方宝燕曾经在金融系那一大群学生面前，掌掴，痛骂，蒋媛媛……舒岚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呼吸困难地惊呼：“不会吧？！蒋媛媛不至于因为那点小事谋杀一名老奶奶吧？！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如果蒋媛媛真的变态到那种程度，我估计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被方宝燕掌掴……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事，对蒋媛媛来说却绝对是惊天大事！再说了！如果不是每次都幸运地刚好有人出手相助，你确实已经死了好几回了！”寇晞文提醒舒岚说：“如果没有人出手相助！单是蒋媛媛利用我哥，逼你跳海，害你流浪荒岛……你就已经死凉了！”
    “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舒岚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还是太夸张了！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脑洞太大，所以才会想得太多太离谱？！”
    这可是谋杀！！
    现实中的谋杀！！
    舒岚可不敢相信！！
    寇晞文说：“我知道你感到不可置信！我也不敢相信啊！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了！”
    “还有什么疑点？！”
    “根据警察调查得知，肇事司机原本是一家货运公司的长途货运司机！肇事司机的同事都说，肇事司机好赌好嫖，每个月都把工资花得一分钱都不剩！钱不够花了，肇事司机就经常问同事借钱！因为经常借钱不还，后来就没有同事再借钱给肇事司机了！没有同事愿意借钱给肇事司机之后，肇事司机就开始问高利贷借钱！讨债的小混混好几次找上门来，向肇事司机追讨债务！因为收不到钱，小混混还多次把肇事司机打成猪头！货运公司对此意见很大，还因此要解雇肇事司机！肇事司机又是又跪又求又磕头，货运公司才勉强答应，再给肇事司机一次机会！”
    寇晞文喝了一口茶。
    “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啊！”舒岚紧盯寇晞文。
    “肇事司机那样卑微跪求，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工作！可是！就在车祸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z大校庆当天晚上，肇事司机居然打电话到货运公司，超拽地说，他要辞职！并且！在车祸发生的当天中午，肇事司机居然一反吝啬的常态，十分豪爽地请货运公司的同事大吃了一顿！某位同事亲眼看见，肇事司机是用现金买单的！一万多元！足足是他们两个多月的工资！而且！肇事司机兴致上头了，居然随手就给了两名服务员各一百元的小费！”
    “突然富贵？”舒岚皱眉沉思，“这点……肇事司机是怎样解释的？！”
    “肇事司机解释说，他家里本来就有钱！只是他平时做人低调，所以同事们都不知道而已！说到高利贷追债，肇事司机就说只是一场误会，他早就把债务全都还清了！至于为什么银行流水里面查不到他的钱款来源……肇事司机就解释说，他就是喜欢每天抱着现金睡！他就是不喜欢把钱全都存到银行去！而且他也不知道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他一定要把家里的现金全都存到银行去！”
    “警察没有进一步调查吗？！”
    “调查什么？”寇晞文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肇事司机是收钱行凶的！而肇事司机醉酒驾驶撞死人，却是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事实！既然这就是事实！既然肇事司机对他醉酒驾驶撞死人的罪状供认不韪！既然肇事司机表示愿意接受法律制裁！那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其中肯定有阴谋！”寇晞文往后靠了靠，“我一直都知道蒋媛媛狠，却不知道蒋媛媛狠得这么彻底！这么变态！”寇晞文突然叹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舒岚，“你以后遇到蒋媛媛，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跑，跑不了就忍！反正不要再跟蒋媛媛发生正面冲突就是了！不然……谁知道蒋媛媛那种变态，会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嗯……”舒岚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就算我天天躲在b酒店里面不出门，蒋媛媛还是会主动来找我麻烦的！该来的一定会来！躲不了的！反正多个心眼就是了！
    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
    舒岚随意地应了一句。
    服务员礼貌地拉开门，给神色凝重的舒岚和寇晞文上菜，斟茶，倒酒……一番服务过后，服务员再次退出包厢，拉上包厢门……面对满满一桌的精美日式餐点，舒岚和寇晞文都没有起筷的意思……唉……心情沉重……一点食欲都没有！
    “如果我说，诡异的事情还不只有这些呢？”寇晞文又再开口。
    “还有什么？！”舒岚下意识地背脊僵直。
    “你也不用太害怕！我接下来要说的虽然也很诡异，但是没有刚才说的那么变态恐怖！”寇晞文拿起包包，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舒岚，“这是修一琛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是什么？！”舒岚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不想伸手去接那个牛皮纸袋。
    “本来辛文芳想亲自把这个交给你的！但是方宝燕死了之后，辛文芳决定把重平的房子卖了，直接搬回晋平跟修一琛一起住！因为房子买卖等多方面的问题，辛文芳现在还留在重平办着各种各样的手续。为了能够尽快把这个交给你，辛文芳就让修一琛把这个带了回来。修一琛回来之后工作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就让我帮忙把这个转交给你……”
    “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里面装着的，是方宝燕的日记！怎么样？！诡异吧？！”寇晞文直接伸手，把装有方宝燕日记的牛皮纸袋塞进舒岚的怀中，“辛文芳说，方宝燕被撞之后有三秒时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可能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反正在那三秒里面，方宝燕不是抓紧时间跟辛文芳说再见，而是叮嘱辛文芳一定要把这本日记交给你！”
    “为什么？！”舒岚感觉怀中的日记像火一样烫烧着她的心脏，“方宝燕为什么要把她的日记交给我？！”
    “我不知道。”寇晞文摇了摇头，“毕竟是私人物件，我当然不能随意翻阅了！不过……只要你打开日记看一看，说不定就知道个中原因了！”
    舒岚下意识地干咽了一下。
    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迟疑着打开牛皮纸袋，把微微颤抖的手探进牛皮纸袋里面……突然！！舒岚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舒岚和寇晞文都吓得在原地跳了一跳！！
    擦！！
    差点吓得心脏病都犯了！！
    寇晞文不断地小力拍打安抚着她的小心脏！
    舒岚把牛皮纸袋放在桌面上，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一把低沉却慌张的男声：“请问是舒小姐吗？！”
    舒岚：“我是！请问是哪位？！”
    男声：“我是龙一太太的保镖，小刚！刚才龙一太太出了车祸，现在龙一太太正在急救室里面！请舒小姐尽快赶到晋平市第一医院来！除了龙一太太之外，沐沐小姐也在受伤了！请舒小姐帮忙通知沐沐小姐的亲属！”
    舒岚：“车祸？！”
    舒岚震惊地站起身，一双惊恐的眼睛瞪得老大，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慌张无措地不断往上捋着头发！汹涌的恐惧冲得舒岚头脑发浑，好不容易才终于完全反应过来！舒岚第一时间尖叫道：“好！！我现在马上过来！！有任何最新情况，你一定要马上通知我，知道吗？！”
    小刚：“知道！”
    舒岚慌乱地放下手机！
    猛然又再乱了心神，舒岚像是盲头苍蝇找不到方向似的，无意识地把装有方宝燕日记的牛皮纸袋连同桌面上的餐巾纸统统塞进她的包包里面……寇晞文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车祸？！谁发生车祸了？！”
    对啊！！
    车祸！！
    “我妈和沐沐发生车祸了！！”舒岚猛地回过神来，抱着包包，拉开包厢门，差点连鞋子都忘记穿就直接冲出了包厢。
    “等等我！！”寇晞文同样慌张地拿起包包，大步追在舒岚的身后。
    舒岚冲进电梯——
    电梯里面，正站着同样惊慌的龙一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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