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吴来手掌一扬,一道柔和的劲气已经将钟离春的身子抬了起来:我是专门来救你的,你随我离去回到雪宫之后,我再传给你武功!”“多谢师父,再造之恩!”钟离春此刻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如今的江湖之上,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道那些成名的高手都去了哪里,消失不见。她的武功乃是家传,虽然在一般人之中,是个绝对的高手。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比如三十六寨飞虎将而言,她的武功实在是不够看的。
能够拜在真正的高手门下,是钟离春多年以来的心愿。此刻却在这里离奇的场合,真的实现了。这种感觉,兴奋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敢问师父,您的尊姓大名!”钟离春十分诚恳的问道:“弟子既然已经拜师,如果不知道师父的名号,岂不是不孝弟子?”“为师的名字,叫做吴来。”
吴来淡淡的说道:“避世已久,却不知道江湖之中,还有没有人记得我这一号人物。”
“吴来?!”钟离眷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张开了极大的角度,甚至能够将茶杯都装进去:“十大神器之首,紫剑之主?师父就是那传闻之中天门门主!”“传闻是怎样说为师的?”吴来淡淡的笑了,觉得面前这新晋弟子的表情,着实有趣。和当时手下小猴子的时候,简直是如出一辙。
“吴来!?”正当钟离春想要作答的时候,从屋外却传来了一声若有如无的惊呼之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人从屋顶之上坠落了下来。
“什么人?”吴来身形闪动,已经来到了屋外。
一名全身劲装的黑衣女子,头戴斗笠,正站立在那里,身躯起伏,像是异常激动。
吴来的心猛然一颤,这名女子虽然全身都被包裹着,但却是如此眼熟。
“你,究竟是什么人?”吴来双拳紧握,眼神也变的紧张起来。
“是陈姨!”钟离春却认出了这名女子,轻呼起来:“怎么,今夜陈姨没有去照顾良驹吗?”从钟离春的只言片语中,吴来发现,眼前的黑衣女子似乎是专门为大宅养马的女马倌,而且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可是,一名女马倌怎会出现如此激动的情绪?“吴来,真的是你!”黑衣女子的声音哽咽,像是故意压低嗓音:“你做的好事!可知道你刚才杀掉的人是谁?是南疆来的密使啊!”不等吴来作答,这名马倌便立刻上前,一只手拉着吴来,一只手拉着钟离春,朝大宅之外的方向掠去。
“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女马倌传音说道。
吴来就这样任凭这神秘的女子拉住手臂。女人的手上,带着丝线的手套。但即便如此,吴来依然能够感觉到手套之下的光洁皮肤。这说明,女人虽然没有露出容颜,但一定还非常年轻。
而这种手臂相牵的感觉,吴来更是似曾相识。
吴来想到了第一次遭遇三十六寨的时候,似乎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自命不凡,但却比现在狼狈的多。
而且,逃避追杀的时候,他却并不孤单寂寞。因为在吴来的身边还有一名淘气的少女。这少女总是发脾气惹麻烦,但吴来却并不讨厌她。
最终,这名少女也将芳心系在了吴来的身上。
当年的情景和此刻的境遇,交织在了一起,相互融合。
那种感觉,竟然是如此相似!吴来的胸口,猛然跳动起来。一种温热的感觉,袭上了心间。
这是一处奢华的马厩,饲养着上百匹的良驹。这些良驹在集市上面叫卖的话,多半要值千两白银甚至更多。
名驹除了体型健硕,腿脚颀长之外,往往都很通人性。通人性的意思就是很聪明。
见到吴来这名陌生人进入了马厩,本来这些孤傲的名驹往往应该长嘶不已,表达不满。但当吴来用视线扫过的时候,所有马匹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吴来的眼神有多么凌厉,气势有多么强大可想而知。即使是深海之中的怪物,都要退避三舍,又何况是这些马匹。
黑衣女马倌将吴来和钟离春引入了一处隐秘的房间。很显然,这里是马倌平时居住的所在。虽然在马厩附近,但是房间之中却连一丝古怪的气息都没有,只有淡淡的花香和女子的体香。这说明,房间的主人在自己一个人居住的时候,是非常讲究的。
然而,此刻女马倌依然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而是掀开了床榻。这里有一处密道。三个人鱼贯而入,将密道入口封住,一切都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地下密室之中,女马倌掀开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了容颜。
吴来静静的望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孔,苍白而又消瘦。脸型的轮廓和五官,都非常扑通,只是个三十来岁、大大方方的寻常女子而已。
这张脸,是吴来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但是,吴来却依然认为,这名女子的身份和自己息息相关。因为他看出来这名女子的脸上,经过了易容。百变神功乃是普天之下,最为神器的武功秘术之一。吴来身为掌握这门绝学之人,自然更加能够分得清易容术和真实面貌的区别。
这名女子的易容术虽然已经十分精妙了,但是却和此前吴来所知的尤晓冉的易容本领,稍显不足。
“这张人皮之下的你,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吴来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和歉意。没有再多的言语,而是直接将这名女子抱在了怀中。
“吴来,你这个大混蛋,七年了,足足过去了七年,你才舍得出现!”女马倌脸上凝重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幽怨,稍稍挣扎了片刻,便在吴来怀中泣不成声。
下一刻,她忽然张开了嘴唇,咬住了吴来的肩膀。
吴来的真气,此刻已经强大到足矣崩开这一咬之力甚至让对方深受反噬之力的重伤。但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卸去了全部的力量,让女人的齿痕,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女马倌也足足咬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松开了嘴巴。
这一幕,让一旁的钟离春看的双眼发直,要不是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早就会惊叫出来。
女马倌松开了嘴巴,眼神也破涕为笑,一把撕下了自己的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清秀美丽的一张脸庞。这张脸孔已经不再属于少女了,但却依然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生着这样一张绝美脸庞的女子,本应该是注定被千百人娇惯,被男人宠爱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隐姓埋名,并且将美丽的容颜都隐去,甘心在土匪窝里面做一名马倌。
“灵珊,让你受苦了!”吴来轻轻抚摸着面前女子的脸庞,用手指擦去了不断滚落的相思眼泪:“徒弟,快来见过你的师娘!”重逢之喜,就像是隔世的情缘再继续,就像是海枯石烂之后,又见到了沧海桑田。试问一名女子,一生一世之中有几个七年时光?一名女子,一生之中,又会爱上几名男人?当心爱的男人再次出现,当梦中无数次的情景真的上演,是喜悦,还是疯狂?她,便是苏灵珊。本是大家小姐出身,少女时代的她,便认识了吴来。她不想嫁人,于是利用吴来浪迹天涯。只是到了后来,她成了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顽劣的少女,要经过多久的时间,才能够收起秉性?其实只需要一瞬问,当她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真正的改变自己。
苏灵珊便是这样的女人。大唐之中,改嫁之风极盛,她是名门闺秀,自然会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娶她为妻。但是她却不愿意,她要等待着自己的丈夫,自己真正爱着的那个男人出现。
苍天可见!吴来出现了!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一个特殊的时间,在七年之后。
曾经的眼泪,是伤感是思念是担忧是不安;但现在的泪水,是幸福是甜蜜是喜悦是温柔。
吴来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柔的挽着苏灵珊的手臂,坐了下来,听她讲述这七年之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七年前,也就是吴来前往江城之后,苏灵珊便动了回家省亲的心思。
其实这也难怪,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已经嫁给了吴来,但却还没有怀上孩子,依然玩心不改。
于是,便告别了张玉英等人,上路了。
谁知道,刚刚回到苏家,便得到了天门被人毁去的消息。
一惊之下苏灵珊慌了手脚,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苏家,还是应该其临州查找线索。
就在这样的时候,一封信不期而至,竟然是天门毁去前的一个晚上,从张玉莹手中,发出来的。
信笺的内容同样十分简洁,大致是说天门有难,让苏灵珊千万不要回到ii盘州。
同时也暗示众人发现有强敌压境之后,决定提前放弃天门,前往雪宫等处避祸。同时,叮嘱她只要躲在家中就好,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寻找大家。等到事情过去了,自然会有人联系。
苏灵珊当然很听张家姐姐的话,但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便越是好奇,越想知道天门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危难。
于是,和当年离家出走一样,背着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一众护院高手,踏上于是,和当年离家出走一样,背着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一众护院高手,踏上了回到临州的路。
临州的天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于是苏灵珊前往雪宫,查访线索。
和绝大多数的江湖中人一样,苏灵珊并没有找到进入雪宫的法门,因此在外面游荡了数月之后,终于决定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