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有些傻眼。
    这个王浩是傻子吗，难道不知道他出庭作证说这些，是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吗？
    “年轻人，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这作证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唐文‘好心’的说了一句。
    “这是我和吴小晖的聊天记录，还有她跟我要的500块钱的转账记录。”
    王浩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了自己和吴小晖的聊天界面，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雷攀。
    吴效忠也有些傻眼了。
    他自己的闺女干啥他心里清楚，但是他没想到那丫头都在隔离区了竟然还干这事。
    他看了一眼唐文，又看了看朱天磊，暗暗的下了决心，吴小晖已经死了，他下半辈子得指望自己了。
    “哦，你就是小晖处的那个对象是吧？我就说嘛，小晖好好的咋会感染了邓洛淋病毒，都是你给传染的，现在又把我闺女害死了，不行，你得给我闺女偿命，赔钱！”
    吴效忠指着王浩，声音大的嗡嗡回响。
    唐文的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个吴效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现在他们应该是咬死朱天磊不放才对。
    但对于唐文不断眨巴的眼睛，吴效忠视而不见。
    “我跟你说，我家小晖一个月能赚1w多块钱，每个月至少给我八千的养老费，现在小晖被你害死了，你得养活我，按照一个月八千算，我现在四十五岁，活到八十岁就是还有三十五年，三八二十四，五八四十......你得赔偿给我330万，少一个子儿你就等着坐牢去吧！”
    吴效忠的帐算的很清楚，眼睛一眨就把赔偿金算了出来。
    王浩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唐文的脸色却已经沉到了底。
    “按照微信上的内容来看，吴小晖是主动联系王浩的，两个人并非是男女朋友，而是买卖关系，吴小晖是干那个的。”
    雷攀将聊天记录看了一遍，一边把手机递给法官，一边说道。
    “你胡说，我闺女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你这个律师竟然诽谤诋毁我闺女的声誉，你也得赔偿，赔偿我闺女的名誉损失费，还有我的精神抚慰金，10万。”
    吴效忠简直成了疯狗，谁说话就咬谁。
    但他的行为，无疑让他从之前备受同情的苦主角色变成了贪得无厌，用自己闺女的死发财的无赖。
    一个无赖的证词，可信度又能有多大呢？
    “原告呈上来的两份证据，一份是隔离区一百二十一人亲笔签字的证词，证明原告当晚与吴小晖之间的争执是吴小晖单方面的，另一份证据是云海市公安局出具的尸体检验报告，报告上显示，死者吴小晖的死亡原因是邓洛淋病毒急性发作造成的脏器充血、呼吸衰竭，与其他因素无关。”
    说完，法官将两张纸翻过来，面对着庭审席方向展开。
    唐文的后背立刻汗湿，如果不是他用力的抓着桌角，恐怕就要倒下去。
    淡定，淡定，即使朱天磊能证明自己和吴小晖的死没有关系，却不能证明药就是他研究出来的，他能提供的人证都是参与药物研发的人，属于利益共同体，证词不一定能被取信，他还有机会。
    唐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
    “雷律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审理药品侵权案件了吧？”
    “当然！”
    雷攀简直把自己当成了看戏的了，要不是朱天磊提醒，他还沉浸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打脸喜悦中不能自拔。
    虽然这很有失他的专业形象，但又能怎么样呢，生命不就该像是这样充满了不确定性，波澜壮阔吗？
    “唐副院长说药品是自己研发出来的，那我问个最简单的问题，药品中为什么会加入白术、茯苓两种药物？”
    “当然是因为感染了邓洛淋病毒的人会因为脏器充血造成轻微的贫血，所以必须要加入补血的药物。”
    唐文以为朱天磊会问出什么高难度的问题呢，他好歹也是医学博士，虽然主修临床，但对中药的基本药性还是十分熟悉的。
    “唐副院长确定？”
    “当然，难道朱医生还有别的见解？”
    朱天磊微微一笑。
    “白术茯苓虽然都有补血的功效，但我在药品中加入这两味中药却不是为了补血。”
    唐文瞪大了眼睛，不是为了补血？
    “因为在治疗药物没有研发成功之前，为了稳定病情，我们给病人注射了大量的抗生素，但抗生素除了能够抑制病情之外，却对病人的胃粘膜造成很大程度的损伤，并且我查看了国内其他隔离区采取的治疗手段都是使用抗生素，为了修复治疗阶段病人胃粘膜的损伤，我才在药物中加入了药效比较温和的白术和茯苓”。
    朱天磊一说完，唐文就知道，自己已经危险了。
    “治疗药物一共有三十几种，我忘了其中一两种也很正常吧，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此时的唐文只能让自己硬着头皮死不承认。
    “正常，唐副院长日理万机，为医院里里外外操劳，又要为隔离区的病人分心，忘了很正常。”
    和唐文不同，朱天磊对唐文的话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给予了肯定。
    “但是，唐副院长忙着四处接受采访，做讲座的同时，可能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是唐文下意识问出来的。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病人的人，一个连临床经验都没有的人，是没办法凭空研究配制出药物的。”
    一句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大实话，瞬间把唐文打入谷底。
    “孔大哥，作为全国首例邓洛淋病毒感染者，我觉得您可以说两句。”
    孔盛斌是自己主动要求出庭的，虽然朱天磊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在隔离区，两个人之间建立起了很深厚的情谊，他也对孔盛斌的为人十分的欣赏，因此接受了孔盛斌的要求。
    “法官，各位陪审员，各位听审的朋友，我叫孔盛斌，是全国发现的首例邓洛淋感染的病人，很幸运的是，在全国23876例的感染病例3755例死亡病例里，我活了下来，而我能活下来，并不是所谓的运气，而是因为朱医生，因为隔离区几十位医护人员的精心照顾，夜以继日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