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几只塑料袋提到大排档,服务生倒是有些傻眼,在乔食客要了一瓶价格不菲的干白葡萄酒后,满脸笑容地去白灼红烧葱姜了。
白灼必须沾酱,当地酱料蛮有特色,计六盒,蒜蓉辣椒青桔香菜碎葱虾酱,辣椒是号称天下最辣的黄椒酱蓉,金灿灿;小青桔代醋,自己挤出汁。
李晓蔓饶有兴致地挤桔汁,喋喋夸赞:“比醋好,养眼又新鲜。”
一时菜上,李晓蔓一尝,低呼:“好吃!这手艺比广南高档酒楼还强。”
乔若茜得意道:“和厨艺关系不大,是食材好。我是什么眼力,满街海鲜,我一眼看出这些不是厢养的,是野生货,带着大海的味道,倍而清爽。”言罢举起酒杯一口干光,笑言:“快喝!海鲜性寒,干白葡萄酒最好了,白酒性烈中和寒性,酒中的果酸还具有杀菌和去腥作用。千万不能喝啤酒,海鲜和啤酒中的成份起化学反应,会导致人体血液中的尿酸含量增加,形成结石,诱发痛风。”
李晓蔓连声夸她具有“丰富的饮食文化知识”,却不肯多喝,仅仅酒沾唇。
为免被某人盯着非要她喝,装成想起紧要事,将陈奇和晚报娱乐版合作道出,一脸担忧道:“是不是该主动给杜主任打个电话?陈奇那张嘴,不定怎么对杜主任说三道四。”
乔若茜不当回事:“杜慎行拿到热辣新闻会向我通报?除非要用到我,否则捂的比什么都严。现在他手下人多,难得找我,我凭什么往上贴?”
你还就要往上贴!李晓蔓心道人家搞社会新闻用不着求到你,你搞经济新闻却时不时求到人家,在经济新闻的后面多少不上台面的操作,求生不如求熟。
她委婉地这么一说,乔若茜越发不得劲,梗着脖子道:“我那是给他坚嘢(上等货),他很该跪谢!哼,倒要看他识不识做!”
某人向来注重拉关系,这付嘴脸……李晓蔓心想不会是喝多了吧?茜姐的酒量没这么浅,恐怕是空腹喝酒造成的,于是一叠声叫服务生来两碗米饭。
乔若茜又卖弄了:“汤汁拌饭,美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陈娱记和一帮人也走进这个排档。说巧,是时间赶巧,乔若茜出于根深蒂固的职业特性选了位置特别的食肆,陈同行也看上这儿。
陈奇是和几个当地小艺人及他们的经纪人来吃海鲜。话说某女星在嗨口拍片,导演自然是名导,小艺人能在片中露个脸便是难得的机会,其中一位得了几句台词,经纪人希望某名记能捧捧。陈娱记平日进出大酒楼吃腻,和小艺人一块吃夜宵不必讲排场,便点了味道上佳又经济实惠的大排档。
吃海鲜多几个人买食材才好买,每桌都是一帮人,两个人的餐桌自然显眼,陈奇一进来便注意到了乔、李,立即走过去打招呼。某经纪人和艺人们没跟过来:一个路人甲一个女书呆,肯定不是圈中人,也不像是娱记。
乔、李都没起身,简慢地点了下头。陈奇皮厚,顾自拉开椅子坐下,一边道:“蔓妹子走的是什么路数?只见过扮靓没见过扮丑,不会是下定决心做陪衬人吧?”
md挑拨离间!李晓蔓皮笑肉不动道:“看出我化了妆,故意叫破,找岔?”
乔若茜笑容灿烂:“阿蔓,做人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奇哥分明是来共赴难。”
陈奇吓一跳,不过身为娱记他三天两头被人追打,抗打击能力练出来了,倒也没逊到拔腿开溜。他专业地迅速一扫,判断暂时没有危险,于是淡然微笑。
因乔若茜宁可给低稿酬的外省媒体供稿却不和他合作,他憋着的那口气还没出,过来就是找岔,当下满脸关爱道:“阿茜,经济线比社会新闻更残酷,开罪人不是揍一顿了结,要命的。女孩子,年轻时还能玩玩,二十六啦,该考虑成家安分过日子。”
乔若茜欠缺怕人提年纪的女性意识,撇嘴道:“关心错对象了。往哪边看,和你一块来的帅哥靓妹才需要你拉皮条,不用兼顾我这朵残花。”
陈奇故作诧异地挑眉:“残花败柳?都什么时代了,还持这么老旧的观念,难怪吊在杜慎行那棵歪脖子树上!莫怪我直言,他选择范围很大,说什么独身主义,耗着你玩呢,男人四五十岁娶个二十岁的姑娘寻常,女人青春可短。”言罢不待乔若茜回敬便脚底抹油。
李晓蔓呸了声,斥骂:“衰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茜姐,他是故意恶心我们。”
“睬他都傻。”乔若茜十分认同,举杯道:“喝酒。他有句话倒没说错,青春短暂,咱们要学会享受美好时光。”
李晓蔓手按酒杯:“不喝!青春短,一生长。茜姐,我盼的是相伴到白头。”
乔若深深盯了她一眼,曾经她觉得大千世界诱惑太多,阿蔓年少,再怎么信誓旦旦也得持保留态度。但相处下来,她发现蔓妹子欠缺安全感,不容易对人付出信任,生怕被伤害。正好她也是个不易动情的人,或许真是天生一对,能相伴一生。
李晓蔓被她看的有些羞怯,板脸道:“你也少喝点,用不着喝完。咱们带走,明天出去玩再吃海鲜,三餐一瓶养身不伤身。”
乔若茜失笑:“在嗨口玩?想在这儿多住一晚?嗨口是省会,省会城市都差不多……”
李晓蔓一脸不信,广南也是省会,著名的“只能购物游”,但风景古迹其实不少。
乔若茜露出坏笑:“明早你还这么想,咱们就逛逛嗨口,迟一天往叁哑不打紧。”
李晓蔓不明所以,看她不打算解释,只当她故弄玄虚,于是没追问,顾自抽出餐巾纸做了一个瓶塞,将酒瓶口塞好,以示就喝这么多没得商量。
小李筒子的疑惑持续到返回招待所——呼啸的海风穿街过巷,仿佛台风过境!
在街头时车流音响制造的噪音大,风啸没这么明显,上了楼,又随着夜深街头渐静,海风的呼啸声格外清晰,她只觉得玻璃窗随时会被扫碎。
原本她不打算在报业集团的招待所和茜姐同居一房,所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奈何塞上耳机都无法入睡,小心肝直打颤。翻来倒去一阵,终于牙一咬拎包过隔壁。
进门一瞧,她一颗心顿时瞎跳:两张床拼在一块!难怪茜姐咕咚咚灌酒,是壮胆吧是壮胆吧?
乔若茜规规矩矩坐在窗边喝茶,她其实没打算干什么。只是向来胆大的她,头回来嗨口曾吓的通宵难眠,将人比己猜测蔓妹子也会被吓的不敢独自睡。看阿蔓果然来了,第一时间笑盈盈宽慰:“把心放回肚里,嗨口市的高楼大厦历经考验,垮不了。”
李晓蔓过耳没没入耳,眼睛在两张床上打转。迟疑片刻,她毅然放弃巴望许久的机会,一边挪床一边正色道:“明天服务生收拾房间会看到,注意点影响。”
乔若茜先是诧异进而大为不满,分明一清二白……得,别给自己涂脂抹粉,亲亲抱抱也不属和谐举动,两人只不过没走出最后一步。坦白说,她未必没有借旅游搞哪啥的心思。当下咕哝:“咱们不张扬,但也没必要处处小心吧?你这样,不怕我认为你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李晓蔓激动,一把拖起她抱了个死紧,嗔道:“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需要考虑家人,你呢?我也不需要考虑影响,呆家里做书面翻译就能混饱肚子。”
乔若茜呲牙:“我妈早就说了,我是天生坏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不奇怪。影响更不用考虑,我又不是公众人物,是专业幕后使坏的。”
李晓蔓脑袋乱蹭:“你的目标是做经济学家,成名了就是公众人物!姐,我不要成为你的弱点,不想听到别人攻忤你。”
乔若茜敲了下她的头:“那我是不是还要找个男人正常成家?傻子,独身主义也是非主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着,随着与国际接轨,社会氛围肯定越来越宽松……”
李晓蔓打断:“那需要时间,单身的已经有不少,没人说独身的人是变~态。同性恋却不为世道所容,我们用不着挺身而出当先锋。”
“好~吧~~”乔若茜拖长语调应了声,温柔地拥住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子。
其实她比李晓蔓更小心,读过心理学有一样好,通晓人心,偶然她对人说她和李晓蔓是对百合,那是吃准那种情况下对方绝对不会相信,反倒能给她们打掩护。李晓蔓担心她因为这事被人非议,她又何偿不担心蔓妹子被流言诽语所伤。尤其阿蔓考上大学了,大学四年老师同学的看法不能不顾忌,为了顺利拿到毕业证,也不能被打上同性恋的标签。
忽地她心一动:自己转型走经济线好像是认识蔓妹子之后的事,大概潜意识里身边有了需要自己的人,不想再做高风险的工作。搞经济新闻,只要自己不去搞风搞雨,可以走的平平稳稳。再则只要有真材实料,老板们不会在意某位专家的性向是什么……难道那时我对蔓妹子就有不轨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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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乔、李便离开嗨口赴叁哑,采访录音套在信封中搁在招待所服务台,里头附了一封给集团副总的信,声称有紧急采访任务,来不急当面告辞等等。
因不必言说的原故,昨晚两人虽然仍没实质性进展,却通宵夜话,上了大巴便补眠。
嗨楠岛不大,嗨口、叁哑两个城市一南一北,坐车也就三四个小时。十点多叁哑车站到,粤省武术队给她们留了间房,直接打的过去。
上了的士乔若茜一开手机,十多个未接电话,杜慎行占了七次!
口口声声不鸟杜某的小乔筒子,第一时间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