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这事儿不可能瞒得住。九处是什么地方？干的是什么工作？别说我在医院捅陆部长一刀的时候，可没藏着掖着，就是护士医生知道的人也有不少。骗过外人简单，可骗过外人那没用不是？陆部长这点伤，不痛不痒的，外人也不会知道。会知道的一定是九处的自己人，想要瞒过自己人，是绝无可能。与其咱们遮遮掩掩的被大家知道了，再让大家胡思乱想，甚至是觉得我是因为有安宁这层关系在，才让陆部长不得不委曲求全，忍气吞声，那是何苦来的呢？倒不如我自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也省的大家胡乱猜测。”
    郝亦花点点头，觉得杜冰说的特别有道理。
    他听欣然说完越川被杜检官捅了一刀的事儿之后，就立刻给越川捎了一个电话过去。越川在电话里当然没有跟他说杜冰会来九处上班的事儿，他刚才那么说，纯粹是说给几个高级军官听的。越川在电话里只跟他说了两件事儿，第一，他的伤势一点都不严重，让他放心。第二，让他这边也帮帮忙，把杜冰捅了他一刀的事儿给压下去，最好是能掩盖掉。
    他到现在还头疼呢，到底怎么做才能把这事儿彻底压下去？横想竖想他就是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来。就像杜冰说的，不光是住院大楼里的九处人，就连医生护士知道的人也有不少。他们倒是不可能去外边多嘴，但想要瞒过自家人？难！总会有风声透露出去，强行压下去，还真就像杜冰说的那样，让大家误会是因为有夫人的缘故，才让越川不得不忍耐下这口气，为了大局，忍气吞声。
    这样一来，大伙儿肯定会更加的气愤。对杜冰的态度，随之也会更加的仇视起来。反而，得不偿失。
    但不压着吧？越川那边都已经用上了‘求’这个字眼，他要是什么事儿也不做，也实在不好给越川一个交代。杜冰自个儿主动把这事儿逢人就说，也算是给他解了围。横竖不是他没有想法，是杜冰逢人就说，他想遮掩都藏不住。
    伸出第二根手指，杜冰接着说道，“第二，我知道九处的刺兵们有多桀骜不驯。我一个女人，又是初来乍到，虽然之前我的一些表现，或许可以证明一些我的实力，但我没有这个自信，能够让九处上下心服口服。我是陆部长亲自请进来的人，就算是你郝助理，也不可能给我一个闲职吧。”
    郝亦花点点头，“做我的私人助理，其实这个位置已经很高了。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来说。”
    “就是这个道理。甭管你给我什么位置，都会有人不服气。觉得我杜冰是靠走后门才得来的这个位置。我倒是不介意慢慢来证明我自己的实力。可我太清楚九处人的桀骜不驯，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对我不服气，那么接下来我的工作会很难展开。万一有底下的兄弟们想要试探试探我的能力，给我找点麻烦呢？我实在是不愿意做更多无谓的事情。为了避免这一点，那我就得想点别的法子。比如说……”
    郝亦花从善如流的接道：“比如说，你都捅了陆部长一刀，可陆部长还是挖空心思的要把你请进九处。这就足以证明越川对你的重视，侧面也说明了你的能力。九处的大伙儿再桀骜不驯，他们对于越川，都是一百万个口服心服。越川认可的人，他们打心眼儿里就不会质疑。一个捅了越川一刀，却还是被越川求贤若渴的人，我就是直接给你九处的二把手做作，估计都不会有很大的反对声音。”
    杜冰微微一笑，摊摊手，“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
    郝亦花咂咂舌，“越川眼睛还是毒辣啊……我也很欣赏你，也认为如果你能进入九处，会让九处如虎添翼。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杜检官——不，杜助理，你果然不愧是越川心仪的女人。你果然很强。”
    “郝助理，说话别这么令人混淆。什么陆越川心仪的女人，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陆部长瞧上我了。”对于夸奖，杜冰四两拨千斤的就给带过。
    “杜助理，九处有一个助理就足够了。从今往后，你是九处的杜助理，而我，你得改改口，叫我——”
    “老板。”杜冰抢先回答，“你当不了第二个权五爷，你也不会去当第二个权五爷。这么旧社会江湖气的称呼，不适合你。权五爷的名号，是他拿命拼回来的。你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叫什么爷不爷的。老板我觉得最合适。”
    这个想法跟郝亦花不谋而合，他对杜冰是越来越欣赏了，“让你进九处，果然正确至极。”
    “老板太抬举我了。”杜冰顿了顿，又问：“老板还有事儿交代吗？没有的话，我先去秘书处取取经，学习学习，准备上岗。”
    “你还用得着取经学习吗？”郝亦花这话也不是恭维，他的心里话罢了，“杜助理，你现在就可以上岗。巧了，我现在要跟老婆出去吃午饭，就辛苦杜助理你了。这些活儿，你之前也是做过一些的。现在上手的话，一定很快。有拿捏不准的地方，你先用铅笔把你的想法写下来，晚点我回来再看。”
    杜冰也不客气，脑袋一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郝亦花的旁边，扬了扬下巴，“老板，去跟夫人吃饭吧。这里交给我。”
    郝亦花忍不住的嘴角向上扬，“我可算是等到一个得力助手来帮我分担这些公务了。”
    他从皮椅上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杜冰。
    杜冰一屁股坐下，多一句客套的废话都没有，拿起文件就处理了起来。这些文件，他之前帮忙的时候处理过一些。但因为当时她身份的缘故，很多机密的文件她是没有资格去看的，所以她当时负责的文件，都是一些比较不重要的。现在她所接触到的文件，都是九处的头号机密。要命的那种。
    于是乎，杜冰就更加的认真仔细了起来。一点错误都不敢犯。
    她这边如果犯一个小小的错误，那后果……就像是会计做账的时候，一不留神写错了一个小数点那么严重。
    郝亦花特别放心的把整个办公室都交给了杜冰，自己乐乐呵呵的陪着老婆出去二人世界了。
    蒋欣然舔了舔嘴角，“杜检官也真是令人觉得可靠呢。”
    “不然越川也不会挖空了心思也要把她弄进九处来。欣然，能让越川如此费心的人，可不多。至今为止，我就见过三个而已。”
    “三个？”蒋欣然八卦的挑了挑眉头，“包括杜检官吗？”
    “你改口了，她从今天起不再是高检院的杜检官，她是我九处的杜助理。”
    “切，现在就是你的了？郝亦花，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不是我的杜助理，是我九处的杜助理。”
    “这还差不多。问你话呢，这三个人里包括杜检——杜助理么？”
    “包括。”
    “那其他两个人呢？是谁啊？小追命吗？还是林晚晚？又或者是战狼？”
    “这三个人的确值得越川挖空心思，但他们三个人都是冲着权五爷才死乞白赖求着要进九处的。不是他们。”
    “那是谁呀？！”
    “你都没见过，他们的身份在九处内部都是被严格保密的。我就算是跟你说了，你也不晓得呀！”郝亦花摊摊手，“总而言之，你从这点能看出来越川有多重视杜助理就可以了。”
    “陆师爷对杜助理……”蒋欣然想了想措辞，“真的特别不一样！我从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特殊。”
    郝亦花不疑有他，也没有多想，随口说道：“杜助理是个人才，在高检院的确是会埋没了她的才华。像杜助理这样有才华有能力有手腕有心计的人，在哪儿都很抢手。越川待她特殊，也很正常嘛。越川是一个特别惜才爱才的人，如果不是九处二把手的身份限制，其实他很想提拔一些有才华的年轻人。但九处这地方……不是适合每一个人的。”
    “我咋有点听不懂你的话是啥意思。”
    “很简单，如果没有杜助理的这份狠辣果决，就不适合进入九处。也当不了九处人。有才华有能耐有手腕的人多了，可同时还得具有一份狠辣果决，甚至是具有杀伐果决的气势，这样的人才，就少之又少咯。越川惜才爱才，想要提拔有才华的年轻人，可他做不到。因为九处这地方，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有些人进了九处，就是害了人家，就是误人子弟。”
    “我好像有点懂了，但又不太明白。”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杜检官跟夫人都适合九处。而你，不适合。”
    “为啥啊？”
    “多简单呐，你不够狠辣，你太善良了。你没有那一份杀伐果决的气魄，同时，你也缺少杜助理跟夫人身上的凌厉。就这么简单。”
    蒋欣然复杂的望着他的侧脸，“郝亦花，我居然听不出来你这番话是夸我，还是在损我。”
    “不是夸你，也不是损你。你自然有你的好儿，夫人跟杜助理也有她们的优点。类型不同，不能放在一起比较。我就是给你举个例子而已。”
    “郝亦花，宁儿其实也很善良的。她心肠可软了，一点都凌厉。”
    “可是该凌厉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含糊。她下令肃清‘陆越川残党’的时候，可是用了‘格杀勿论’、‘就地正法’这八个字儿。欣然，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有会不会犹豫？”
    蒋欣然回答这个问题就已经犹豫了，便也说明了她的答案。
    郝亦花摊摊手，“可夫人当时没有任何犹豫。明白了吗？这就是你跟夫人最大的不同。我从来不否认夫人善良，心肠软。你有妇人之仁，而她没有。她清楚的知道当一个领导者，该拿出怎样果决的魄力出来。而杜助理，跟夫人是一个类型。”
    “你就是不适合九处的人，夫人跟杜检官，就是适合九处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