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杜冰眼神中的犹豫不决，陆越川掀唇一笑，卑微的垂下了眼皮，“大姐大，就帮小弟一个忙，求你了，嗯？”
    杜冰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陆越川，你这是要让我把恶人做到底。你自己当那个干干净净的无辜者了。”
    对此，陆越川笑的更灿烂，更牲畜无害了，他笑着说：“大姐大，我呢，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无辜者，我也当不了干净的无辜者。你呢，也不是恶人。你要真是恶人，就不会想要去自首。在明知道我不会跟你算账，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你捅了我一刀的情况下，还是要去自首。所以呢，你这话没有一个字儿是对的。我不是无辜者，你也不是恶人。”
    “这个忙，我帮你了。”
    “诶，那可太谢谢我大姐大了。”陆越川把‘狗腿’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看的杜冰又好笑又想骂他，“陆部长原来是这幅模样吗？狗腿、谄媚、卑微、讨好。”
    “那也要分人的。在大姐大面前，我肯定硬不起来啊。但如果在旁人面前嘛，我陆越川还是蛮硬气的。毕竟……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杜冰纠正他，“在我通了以你一刀之后，你就不再欠我任何了。陆越川，记清楚，别再搞错了。现在是我欠你的。”
    “两清吧。”陆越川有商有量的问道，“我也不欠你的，你也别欠我的。这样行么？”
    杜冰哭笑不得，“这事儿也能商量的么？”
    “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大姐大跟我都已经谈妥了，别人也没资格说半个字儿不是？”陆越川嘿嘿一笑，“只要咱们俩觉得两清了，那就是两清了。”
    “可我觉得咱们俩两清不了。怎么办？”杜冰故意这么问他。
    陆越川无语了，“不是大姐大，我都这么卑微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啊？这事儿，到此结束，翻篇了！不行吗？”
    “不行。我杜冰从不欠别人的，我也不让别人欠我的。现在是我欠了你，那就是我欠了你。不能两清。”杜冰骨子里也倔强的不得了，她说：“我捅了你，你跟我的帐，两清了。但现在，我跟你的帐，还没清。”
    陆越川被她打败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做才能清账？”
    他可是怕了杜冰这位姑奶奶了。退让吧，也不成吧。不退让吧……他还真怕自己又挨上一刀子。左右为难！
    这年头连给人认怂都这么困难的吗？
    以前别说认怂了，他稍微送送口，对方就会感激涕零的对他三叩首来着。这法子在这位姑奶奶身上怎么不起作用了呢？
    果然，能是他大姐大的女人，肯定不一般。不是那么好打发掉的。
    杜冰笑眯眯的说，“陆部长，你想这么轻易就把我打发掉，想都甭想。你不是说你很怕我么？那我就要天天粘着你，缠着你，像女鬼一样的缠着你。让你想起来我就头皮发麻，痛不欲生。”
    认怂的话陆越川是张口就来，他说：“大姐大，我现在已经一想来你就头皮发麻，痛不欲生了。你实在不需要做的更多，我是真心认你这个大姐大的。从今往后，你是我大姐大，我是你小弟。一辈子的。”
    杜冰被他逗笑，“陆越川，你真的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可又一模一样。你现在跟我认怂，处处跟老佛爷似得供着我，就是为了把我尽快打发掉。让咱们俩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大姐说的果然没错，你不管是认怂还是认错，又或者是道歉，都是带着你的目的性。”
    陆越川一愣，“大姐连这个都跟你说啊？”
    “她并不知道我今天要来捅你一刀。昨儿晚上她回家之后，气的不得了。拉着我多聊了两句。全部，都是在谈论你的。有关权五爷跟小六爷，她一个字儿都没有提。陆越川，大姐待你——”
    “我知道大姐待我如何，大姐大，不用你提醒，我心里能不清楚么？”陆越川似乎很不愿意聊起大姐的样子，直接就打断了杜冰的话，他说；“甭管我是不是带着目的性的跟你认怂，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这个大姐大，我陆越川认了，认你一辈子。我说出去的话也说到做到，大姐大以后甭管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儿，小弟替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那都不在话下。你小弟还是有点能耐的。”
    “谁都不敢否认你陆部长通天的能耐。”
    “别别别，大姐大，在你面前我怎么敢自称有通天的能耐呢？这么说就太嚣张了，小能耐我还是有点的。”
    “陆部长，你不考虑一下退休之后去说相声？我觉得你一定能火。”
    说他胖，他还这就喘起来了。
    陆越川脑袋一点，“诶，多谢大姐大替我这个即将失业的人指了一条明路。改明儿我就去找个相声大师拜师学艺去。总好过我失业在家，吃不上饭。”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有点积蓄，虽然不多，但够我挥霍无度下半生么？怎么，骗我的？”
    “哪儿能！”陆越川特认真的摇头，“我那点积蓄不是要留着给大姐大挥霍无度么，我自个儿哪儿能乱花？都得给大姐大你留着。”
    杜冰好笑的掩了掩嘴，“得，你也别跟我在这儿贫了。我不去自首了，安安分分的当我的检察官，这样总行了吧。”
    “别呀，你还没把证据给小弟呢。”
    “陆越川，你真要帮我？”
    “知道这事儿的人天底下就你跟我，你没能力去跟那畜生对抗，我不帮你，就只能让那伤害了你的畜生逍遥法外一辈子。你不想看到他逍遥法外，逍遥快活，可你又没本事把他绳之以法，那么，我来帮你。”本来挺认真的，还有点让杜冰感动，可陆越川今天好像就是正经不过三秒钟，他讨好的嘿嘿一笑，“小弟帮大姐大，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大姐大，你说是吧？”
    杜冰抿了抿嘴唇，觉得有些感动，却又好笑更多，她点点头，“陆越川，谢谢你。”
    “哎哟喂，大姐大，这个我可不敢当。用不着谢，你心里清楚的。对你而言是难于登天，可对我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那畜生现在爬的再高，他也照样是被我踩在脚底下的蝼蚁。我想要踩死他，你别说——还有点费劲儿。”陆越川叹了口气儿，“蝼蚁太卑微了，我找他都得找半天。蝼蚁太渺小了，一不留神就能从我鞋缝里溜走。所以，这事儿还得拜托大姐大帮帮忙，你把证据给了我，我才好给他踩死。”
    “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受到法律的惩罚。”
    陆越川忽然问，“大姐大，这就是你学法的原因么？”
    杜冰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头，“嗯。”
    她坚定不移的在志愿表上填了中政的法学系，就是为了能有一天，亲手将那个强.暴了她的畜生绳之以法。可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尽管当年的她，想法已经非常成熟了，她还是又褪不去的天真。她以为法律可以还给她一个清白，让恶人受到惩罚，她错了。那畜生仗着钱财权势，多的是办法逃避法律的制裁。而她对此，却无能为力。
    “你不愿意找别人帮忙，是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陆越川看着她的侧脸，平静的说，“所以，这件事只能我帮你。而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你点头的话，我现在就能让九处——”
    “不了。”杜冰轻轻一笑，面对那样的创伤，坚强的她也能付之一笑，却到底是无法释然，她说：“陆部长，如果我要他死的话，那太简单了。就算我不告诉安宁理由，我让她帮我杀一个人，她虽然会疑惑，但她一定会帮我，并且不会问我原因。她也不会暗中去调查。我相信安宁。但我不想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只想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陆越川点点头，“那么我明白了。大姐大，就按照你说的，让那畜生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不杀他。你觉得让他坐多少年牢合适呢？”
    杜冰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法律应该有的惩罚！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法庭怎么判，我就怎么接受。”
    “吃一辈子的牢饭好啦。”陆越川暗暗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相信法庭一定能做出公平的审判。”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不尊敬法律，把法庭当你们的游乐场。”
    “大姐大，我不否认把法庭当游乐场的有钱人很多。可我认为，总有法庭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如此，才会有九处的存在，不是吗？九处，就是用来审判那些法庭所无法审判，或者是会逃脱法律制裁的人的地方。而我，现在还是九处的二把手。”
    杜冰拧了拧眉头，“随便你吧。我可管不了你陆部长。”
    “哪儿能？你可是我大姐大，你当然能管得了我。”
    “陆越川，你逢人就认大姐大么？”
    “我的大姐大，就你一个。”陆越川笑眯眯望着她，神态狗腿又献媚，“这辈子，我只认你一个大姐大。”
    杜冰还真搞不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又再开玩笑了。
    这个男人，真是——
    搞不懂！
    猜不透！
    看不穿！
    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杜冰平静的说道，“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执意要去自首呢？”
    “那我也只能想方设法的说服我的下属，不让他们找你算账，也尽量避免他们日后找你麻烦。高检院那边……怕是瞒不住的。你既然铁了心要去自首，那你肯定也做好从高检院滚蛋的准备。我寻摸着……干脆把你挖到九处给亦花帮忙好了。你够狠，够毒，够……够优秀！如果你能进了九处，用不了一年，你绝对能成为九处的二把手。”
    杜冰淡淡的拒绝，“我不愿意进九处工作。不是我对九处有成见，我志不在此。”
    “我知道呀……唉！可惜了！我跟五爷都很欣赏你的才华，如果你能进九处就好了。”
    “好。我答应你。”
    “哈？！”陆越川装作捧着受惊的心脏，“大姐大，你别拿我寻开心啊。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