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夫君来信,内黄的灾民在邯郸附近聚集数十万之众,朝廷至今没有拨发粮食救济灾民,夫君营中的粮草消耗过半,夫君担心,再不拨粮,恐引起民变!”石欣说着,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石世,说道:“父皇,这是夫君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石世看了一眼那封信,迟疑了一下,并未接过来,对石欣说道:“此事与西华侯府本就无关,他去凑什么热闹?”
“父皇,夫君......”
“行了行了!欣儿!这件事朕已经交由张豹去办了!你让石闵放心!安阳周边的州县,会给灾民拨发粮食救济。”石世说着,又看了看石欣手里的那封信,说道:“把信放这里吧!”
“是......”石欣将信放在了桌上,对石世说道:“父皇,您变了!”
石世愣了一下,看着石欣,忽然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朕何时变了?”
石欣微微皱眉,说道:“张豹误国误民,您为何偏偏听信他?”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张豹是朕最倚重的大臣!他于朕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西华侯府也救过您,为何您就不愿听听我夫君话?”石欣说着,看了看石世面前空荡荡的桌案,又说道:“父皇,您已经有多久没有批阅过群臣们的奏疏了?”
石世有些不悦,说道:“朕不是已经叫你把信放这里了吗?朕稍后自会看!至于奏疏,朕自有安排,你不必操心!”
石世说完,站起身,朝石欣伸出了手,说道:“来!今日陪父皇到屋外走走!”
石欣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女儿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来陪父皇中宫里散散心!”
“身体不适?朕传太医给你看看!”石世忽然又变得莫名的热情。
石欣强颜欢笑的苦笑道:“不必了父皇,女儿先回了!”
说完,石欣径直朝殿外走去,石世居然也破天荒的没有叫住她,父女二人数月来的第一次见面,便以如此匆匆的方式草草收场。
出了永昌阁,石欣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正要离去,陆安忽然从身后大声说道:“公主殿下,奴才送送您!”
石欣并未在意陆安的这句话,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看到的这个让她深感陌生的父皇,他的种种表现,令石欣感到深深的不安。
陆安小心的跟在石欣身后,一言不发,石欣也未曾有心思理会。过了一会儿,石欣穿过几道宫门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安忽然说道:“公主殿下,奴才有话要说!”
石欣头也没回的问道:“什么话?你说吧!”
陆安一边走一边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请您务必转告闵公子!恐怕要变天了!”
石欣一愣,停下了脚步,皱眉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安也停了下来,又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说道:“这封信,您尽快交给公子!”
石欣一看,陆安已经将一封信塞给了自己,再抬头,陆安已经匆匆离去。
“你......”
石欣还没来得及喊住陆安,他便一个转弯,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石欣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封信塞进袖子里,气急败坏的出宫去了。
宫门外,张豹坐在马车里,并未离去,直到他看到石欣从宫里出来。
“大人,您说着公主殿下今日进宫,所谓何事?该不会是为了水灾的事情吧?”
张豹闭着眼,说道:“若非为了这件事,还能是因为什么?”
“陛下该不会因为公主的话而迁怒您吧?”
张豹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陛下现在除了我的话,谁的话都不信,你说他会不会迁怒我?”
“近来坊间对您的议论越来越多,下官担心,有人会利用水灾的事情,制造一些麻烦。”
“杀!”张豹毫不迟疑的说道。
“杀谁?”
“敢胡言乱语者!”张豹说着,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吴亮,又说道:“宁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既然他们不动本官的苦衷,那就留着也无用了!”
“下官明白!这件事,下官会叫大理寺去做!”
“给石闵的信,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
张豹微微点头,说道:“希望石闵不要来添乱。”
“如今百官们对大人您已经服服帖帖,六部尽数掌握在您的手里,就算石闵有异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张豹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也是!他若是敢妄动,那便是造反!”
“下官以为,石闵手里的兵马迟早是个祸患,与其担心他有异心,不如削弱他,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石闵暂时没有什么把柄,想动他,还没有借口!”张豹想了想,又对吴亮吩咐道:“羌族人的文书已经到了,不日便会有使者抵达邺城,此事由你来办!”
“下官遵命!”
......
石闵在郡守府外等了半个时辰,郡守林炎却迟迟没有出现。
“将军,这林炎太可恨了,您亲自在这里等他,他却到现在都不出现!真是混账!”张沐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沐风刚刚说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人光天化日在郡守府外对本官出言不逊!”
石闵转过身,一看,林炎从府内走了出来。
“林大人!你的架子不小啊!”石闵冷冷的说道。
“侯爷言重了!下官忙于政务,岂敢松懈?”林炎不慌不忙的指了指张沐风,对石闵说道:“倒是您的这位部下,辱骂下官,是不是有些......”
“怎么?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石闵毫不犹疑的打断了林炎的,冷笑着问道:“你林大人难不成还是什么青天父母官不成?”
“你......”林炎被石闵的话呛的脸色尴尬。
“郡守大人!本侯今日来,就是想问问,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城外可是有几十万人等着大人的消息!”
林炎微微皱眉道:“侯爷,我想您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何事?”石闵问道。
“开口向乡绅富户们筹粮,可并非下官的职责!朝廷并没有下令让下官这么做!侯爷好像把这件事当做理所当然的了。”
林炎的这句话,显然是对石闵的一种挑衅,石闵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这么说来,林大人是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了?”
“从理论上来说,这些人不是我邯郸管辖范围之内的!侯爷若是要管这件事,去找安阳的郡守才是!”林炎狡黠的笑了笑,说道:“侯爷,您觉得呢?”
“我明白了!”石闵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林大人,本侯小看你了!这几十万人的生死,在你眼里就是如同草芥一般!”
“呵呵,下官倒是也想管一管此事,只可惜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林炎!邯郸的粮仓存放着几十万石的粮食!完全可以救济外面的灾民!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张沐风忍不住骂道。
“小子!这几十万石的粮食,是你眼睛看到了还是什么?就算有,那也是朝廷的!你敢动吗?”林炎质问道。
“林大人,我给你两天时间,你想清楚!你藏着的那些粮食,到底要不要拿出来!”石闵说着,看了一眼张沐风,又对林炎说道:“据本侯所知,这些粮食,好像来路有些问题!”
“侯爷,您这是在威胁下官?”林炎微微皱眉道。
“没错!就是在威胁你!如何?”石闵瞪着林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