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这个岛,卞若萱的表情就垮了。
“琳琳,我不想打妖兽啊,我最近潜心研究,内心古井无波,打打杀杀的实在是太烦了。”
覃万里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间歇性的情绪不稳:“你储物袋里的那些鱼在看你。”
卞若萱被噎住了,无力地辩解道:“那是生活所迫。你看,我本来都打算吃素的,灵植都挖了那么多了。”
“这不是不巧么,它们就刚好追那两个修士,那两个刚好就想拉我顶缸,我又饿了,这不能怪我。”
覃万里语气淡淡地:“怪肯定不怪你,但我觉得你吃得挺欢的。”
卞若萱无言以对,只能强行转移了话题:“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过去就让它过去,不要在旧事重提了。”
“所以咱们来讨论一下现在的问题吧,你觉得这个归雁节我是退还是不退呢?”
覃万里从她地发髻上跳下来,跳到她面前的纸鹤头上。
“我说实话我希望你退,但是你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吗?你不可能退的。”
“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这次只要你说退,我肯定就退了。”
覃万里质疑:“我不信,你回去怎么跟你阿娘解释?”
卞若萱仔细考虑了一下,回答道:“我,我买个惨吧,我说我一出去,人家看我是一个小孩子修为也不高,就想哄着我让我去做苦力,我打不过他们,只能选择放弃比赛先回来了。”
“这个理由虽然一般,但是我觉得你阿娘会信的。”覃万里先点评了一下她这个临时编出来的理由。
然后,话锋一转,毫不犹豫地再戳了她一刀。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可能退。这样吧,我觉得你要是真心想退,也不用自己回去,直接叫人来把你带走就好。”
“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提议还算可行吗?”
卞若萱虚张声势地把自己的那个装置取了出来,手都放到上面半天了也没按得下去。
覃万里扑哧一声笑开了。
“不行不行,叫人来接多麻烦啊,我还得跟人解释我为什么周围没点危险就这样,百口莫辩了到时候。”
“我看这样吧,我还是把船开回去,然后直接去和他们退赛吧。”
覃万里一言不发,两只小触角往回去的方向一指,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去啊。
卞若萱摇摇牙,降低纸鹤高度后将自己的船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跳上船后调转了方向,真往岸边开去了。
覃万里老神在船头趴着,两只小触角随着湖中吹来的风一晃一晃得,很是悠闲的样子。
行船一段时间后,来时的岸已经出现在卞若萱眼前了。
岸边没什么人,主办方将点设在离岸比较远的地方,卞若萱将船直接开上了岸,然后收了船,一步一步缓慢的朝主办方设的点走去。
覃万里又趴回了她头上,一言不发,大有看她能坚持到几时的意思。
正当卞若萱要走回到主办方设的点时,覃万里冷静地给她指了个人。
“若萱,你左前方那个灰色道袍的人在看你。”
卞若萱调转视线看向他,原本坚决的退赛之心立刻就动摇了起来。
“不行不行,我现在不能就这么退了,虽然找食材不太现实,但是坑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要不是他们俩,我好好地挖完了灵植就能回去吃饭然后休息了,也不会现在就离开那个岛,然后决定去南方,差点误入狼窝。”
“所以,我觉得,比赛可以不参加,但是,那个人一定得让他退赛了回去。”
覃万里问了一句:“真不退还是假不退啊。”
“坚决不退了,你看他这样子,八成是在看我热闹,我偏不退,还要把他同伴也坑回来,气死他。”
覃万里哦了一声,反问道:“说好的古井无波呢?”
“那都是过眼云烟了,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覃万里又是哦了一声:“所以我说你这赛退不了吧。早知道就跟你赌点什么。”
“这样不好,琳琳,你还小,不能沾上赌这种恶习,十赌九输你得牢记。真的。”
按卞若萱感应到的覃万里的情绪来看,她似乎是翻了个白眼的。
“等你这次这个归雁节的比赛结束了,拿回了你的镯子,再摸着你镯子里那堆积成山的母气粉末告诉我,赌什么来着?”
“也不知道是谁来着,偷偷摸去切了几块母气石,结果回来后被师伯逮了个正着,罚抄了不少吧。”
卞若萱一边叹气一边往岸边走:“琳琳,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咱们关系应该是友好亲密的,不能是这样以调侃为乐的,很伤感情的。”
覃万里不为所动:“我觉得不会。你和荣瑾也是怼的,而且他从来没赢过你,也没见他说你这么干伤感情。”
嗯?这是个什么节奏?
覃万里完全没有说漏嘴的自觉,卞若萱却听了出来。
“琳琳,我忽然想起来件事,之前我赶符箓的时候,好像有几次看见你在吃东西?”
这次终于轮到覃万里卡壳了,半天没说出来话。
“我觉得吧,你还是得和我好好说道说道,说好的不吃东西的你,这一个多月,怎么经常动嘴呢?”
覃万里原本是想逃避这个问题的但是最终没能逃得过,十分无奈地回答了。
“那是你师伯给的,道韵残痕。”
“师伯不是个这样的人吧,虽然对于他来说,制造道韵残痕算不得太难,但是制造能让你吃一个月的道韵残痕,对于师伯来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吧。”
“无缘无故的,师伯怎么就给你塞这么多吃的呢?当时你吃那一次,他可是直接把你扔在韶都的大街上没管了的。”
覃万里自知瞒不过去了,不得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东西其实是你师伯代为转交的,也不是他做的。”
卞若萱一下一下地摸着覃万里的壳,温和地笑道:“继续。”
“是荣瑾他爹让师伯转交的。按师伯的说法,是他爹让师伯转交给我的。说是荣瑾他爹看你经常怼得荣瑾说不出话,让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下。”
“所以,为了吃的,你就把我给卖了?”
覃万里解释无力:“这个,朋友之间的事,怎么能说卖呢你说是不是。用师伯的话来说,这是为了帮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怼人是不对的。”
“我觉得,你可以继续怼了,我其实无所谓的。”
覃万里这才有些慌了:“若萱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哎呀我也不是真的想怼你,师伯他跟我说了好久你这样不好,然后我就晕了,就答应了。”
“你别生气啊,要不我现在吧剩下的全给你,你联系师伯把东西全还回去吧,就说这活我干不了,我怼不过你。”
卞若萱是真笑了,安慰道:“我真没生气,刚才是装出来骗你的。没想到你居然什么都说了。”
覃万里有些懵,又有些懊恼。
“东西你留着吃吧,虽然你没说,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的,道韵残痕对你而言不止是吃的这么简单吧,肯定对你有不小的好处吧。”
覃万里不好意思地承认了:“这个是真的,有助于我们篆稠一族天赋能力的提升。”
“所以你也别说什么还回去之类的话了,他给你你就接着,事情倒是不用办得那么尽心尽力。”
说着,卞若萱也有些不忿:“好意思托你来怼我,我还没骂他呢。当爹当到他这个分上,也是绝倒了吧。连儿子都不敢亲自养着,只敢放在别人那里,自己都不敢亲自看。”
“儿子差点被养废了也没点察觉,事后补救都不敢亲自露面,这时候来管起我怎么和荣瑾说话了。”
“这难道不好笑吗?荣瑾自己都没说什么,要让他这么现?太一宗那些人欺负荣瑾,我算他不知道好了,薛竹央和莫明岑这一对怎么坑荣瑾的,当时他的人就跟着在旁边,他能不知道?”
“可真是柿子只敢挑着我这个软的捏,实质性欺负的他没点动作,我随便开几个玩笑他就给我上纲上线的,可以可以,真能见到这位大能我肯定得好好掰扯掰扯。”
“不是看不惯我‘怼’你儿子么,你有本事自己来怼啊。”
覃万里完全听懵了,她居然从卞若萱的话里听出了杀气。
“琳琳,你放映的景象可以直接录近留影石吗?”
覃万里给了肯定的回答:“可以是可以,就是有点麻烦,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卞若萱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直接往回走了。
“可以就好,省的我再说一遍了,我今儿还真就退赛了。”
“那两个筑基算什么,搞得我给跟欺负人一样的。今天我还就不欺负人,非要以下犯上一把。”
“若萱你别冲动,那毕竟是荣瑾的父亲,他说不定有苦衷的。”覃万里慌忙劝道。
但是,这种程度的劝说并没有什么用,卞若萱已经返回了主办方设的点,直接将对方下发的东西还了回去,拎着那个储物袋,问道:“现在可以把我的东西还我了吧。”
主办方的人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储物袋:“按照规定,你得先让我看一眼你在这里面的东西。”
卞若萱翻了个白眼:“退赛了还这么多事。”
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空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东西基本堆成了两堆,一边是数量庞大的鱼,只可惜这个鱼并不是规定食材。
而另外一堆,虽然都是规定食材,但是种类十分单一,只有一种,她确实是放弃这次的归雁节参赛资格了。
除了这两堆杂物以外,剩下的就是那艘船和卞若萱原本带着进去的东西了。
工作人员确认了这里面没有什么不妥后,正准备将她的东西还回去,忽然后面就来了个人,和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
在覃万里的提醒下,卞若萱早就知道了这人的来意,这就是昨天想让她顶缸,最后只倒霉了自己的那个人叫来的,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卞若萱的这艘船。
卞若萱看了正在人后阴险地看着她的那人一眼,回敬了一个笑,动动嘴,做了个口型。
回过身来后,卞若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放在船上的东西拿了起来,一口内火喷出,在岸边做的船体部分几乎是瞬间变成了灰烬。
用在那个诡异的岛上找到的树种做的可变化的船板也没多撑多久,在被叫来的那人惊怒的眼神里,与之前的东西一起化为了灰烬。
卞若萱一把将工作人员原本就打算还给她的枪和镯子抓了过来,瞬间收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准备离开此地。
“东西你都看过了,赛我也退了,先走了。”
“等等,谁说东西我们都看过了的,你的船,我们就没有检查过。”
卞若萱耸耸肩,指了指地上的灰烬:“船不是在那么,你自己看啊,我有拦着你?”
“你私自将这艘船烧成了灰烬,让我们如何检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违反了规定。”
卞若萱抬眼看他,反问道:“你觉得我很像一个聋子吗?”
“这么多人看着,你确定要让我说出我听到了什么?我可提醒你,那边那个扣扣索索只敢往后躲的,昨天想骗着我给他殿后挡妖兽,今天他自己出现在这里了。”
“你也可以让他认一认,昨天追得他跟丧家之犬一样满湖跑的,是不是我刚才从这个储物袋里取出来的那些?”
见这人不说话了,卞若萱直接指向了人群后的那人,群众自发地将那人给暴露了出来。
“喏,我可提醒你一句,我记性还算不错,你和你同伴的脸,我记得清清楚楚,劝你少做点不该做的事情,这么大年纪了筑基不容易,要学会珍惜。”
“不巧在下是个符修,其实,也并不是很怵你。”
说完了话,卞若萱便迈步往回走了。
放话归放话,实际上她也没怎么吧这两人放在心上。
没有当场解决的问题,如果不是大问题,她一般就选择忽视了,不然,她得记多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