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吹笛杀手
我催促刘头儿加快脚步,实在不行叫支援也行,不管咋地,得先保证这对母女的安全才对。刘千手却摇摇头,还带我返身离开。给我感觉,他见到乌鸦后,却反倒放下心来,就好像那意思,乌鸦是这母女的守护神一样。
我发现跟刘千手在一起,啥事也别想弄明白了,我又迷迷糊糊的跟他溜达一会,回了警局。一下午没啥事发生,到了晚间,警局突然来了一个包裹。这包裹的邮件人那里,全是空白的,但收件人,指名是刘千手。当时罗一帆也在我们旁边,他对这包裹的好奇心一点不比我的小,想想也是,刘千手来燕山镇才几天,怎么突然有人送他礼物呢。刘千手本来想捧着包裹走来着,估计是躲哪个犄角旮旯把它拆开,但我和罗一帆上来倔劲了,大有跟着他的意思。他一看我俩这么执着,也就大大方方的当面把包裹打开了。
我算服了装东西这人,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包裹还是个包中包,大报纸包着小报纸,刘千手扒了好十几层,才露出最里面那个小物件来。我本来看着这纸包越来越薄,还琢磨呢,到底送来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小呢?等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时,我一下又愣住了。这礼可不轻啊,而且上面的图案也异常刺激着我的眼睛。我突然有个感觉,案件要突破了。
这是个有一指头那么长的笛子,做工讲究,发出纯黄色的光芒。我虽然没在加工企业待过,但也明白,这不是铜的,而是纯金货。我们仨全被这礼物吸引住了,我和罗一帆是被这笛子本身所吸引,纯是一种瞧新鲜,刘千手却紧皱双眉,拿出一副思索状,看样他事先知道这笛子的存在。
我又特意凑近一些观察着,这笛子的外形还仿造一个人,这人做出一副倒立状,眼睛上镶着两颗宝石,嘴巴就是吹音孔,屁股就是出音孔,小人背上还一堆小眼,应该是音孔。这让我想起了第四人发来的图片,那个倒立的人,我把笛子抢过来,放在桌子上,意料之中的,它整个能倒立着站住。只是这小人腰的部分上凹进去一块,导致它重心不太稳,没一会它又稍微往旁边一偏,侧歪下去。我看着这凹口,虽然不太肯定,但估摸着,是子弹打出来的。
我不懂就问,指着笛子对刘千手说,“头儿,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把它来历告诉我们吧。”刘千手又把笛子拾起来捏在手中,问我们知道里令么?我是头次听到里令这字眼,而且读起来也觉得拗口,罗一帆跟我差不多,也意思一下的摇摇头。
刘千手又说,“里令是藏地门巴族的东西,也叫双音笛,是传统乐器的一种,而这个金笛子,不是门巴族的东西,来源于湘西,但它不仅是双声的,还有特别的用途。”我听完觉得这所谓的双音笛挺玄乎啊,能吹奏就算了,咋还能吹出俩声来呢?看我和罗一帆的好奇心很浓,刘千手给我们演示一把。他把笛子放在嘴巴,鼓着腮帮子吹起来。
这笛子被子弹打过,有点走音,但调子没变太多,我发现刘千手也挺有才的,竟真把这金笛子吹出声来了。笛音一起,我一下就听出来,没错,就是之前那吹笛人吹得调子。我指着金笛子说,“头儿,这是凶手的没错。”刘千手并没理会我这话,因为这笛子一吹出声来时,从笛尾巴孔那还被吹出一小截纸来。这纸被人用手搓成个小细杆,要不是刘千手吹奏,我们弄不好都不会发现。这纸杆绝不是以前就在这笛子里的,肯定被什么人后放进去的。
刘千手先把纸杆拿走,放在桌子,又对我们演示这金笛子的另个妙用。这次他手型变了,不住的用手指堵住不同的笛孔,嘴里不停地吹着。我发现这还是个力气活,刘千手憋得一脸通红,而且他手指堵住不同的笛孔,发出的音调也不一样。
我算被折磨大发了,他吹出来的都是怪音,而且声调还尖,弄得我耳朵直发痒。罗一帆不管那个,也真不给刘千手面子,他直接捂住耳朵了。被这么一闹,警局也有人好奇或者皱眉的往这边看,刘千手吹笛,有点扰民了。我看不下去,想拉扯他一下,让他别吹了。但还没等我伸手呢,刘千手又换了个手势,突然间把笛子吹出尖叫声来。这声音跟那晚我和杜兴听到的一模一样,尤其那马蜂袭击人的场景,一下浮现在我眼前。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鼻尖上的包,这几天缓一缓,包瘪了不少,还有些黑了,不过这仍是马蜂给我留下创伤的有力证明。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这就是这金笛子的用途?它能发出怪声刺激马蜂?这想法很大胆,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昆虫这东西,对声波很敏感的,尤其这马蜂还是被吹笛人特意养的,他想找个法子刺激一下,更不是难事。我发现自打我被刘千手勒过之后,脑袋比以前灵活多了,我顺着思路又想到了一个事,就是大小锤王的死。这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疑问,问天死时浑身抽搐,有种癫痫的症状,而冷青死时,还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他们当时也没受到任何攻击,却都这么离奇暴毙了,难道也跟声波有关么?
在我瞎琢磨时,刘千手不吹笛子了,看样他是吹得整个人有些缺氧,不得不停歇下来缓一缓。我发现罗一帆还没我想的多呢,他只说了一句这笛子好怪,我看刘千手也没想详细解释笛子的古怪,也就没问,毕竟在我看来,罗一帆是个外人,我俩说啥话说深了也不方便。
接下来刘千手又把注意力放在那纸杆上,还把这张纸条抻开。我看不出纸条用什么材质做的,但绝不是一般的纸张,很有韧性,别看被卷过,上面却一点褶皱的迹象都没有。它全部铺展开以后,长宽都有三厘米吧,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句话,而且话语间还见到几处滴落的血迹。
罗一帆对这句话感兴趣,他盯着读了一遍,告诉我们说,“这里是燕山镇的郊区,以前有个玩具厂,现在废弃了,写这话的人是谁?为何说这个地点呢?”我和刘千手都没回答他,因为我俩全留意着那血迹。我联系着前前后后,能猜出来,这纸条一定是第四人写的,他那晚开摩托去追吹笛人了,他俩一定交手大战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受了伤,不然这纸条上怎么能有滴落的血迹呢?
刘千手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移,看着那地址跟罗一帆说,“联系警力,咱们一个小时后出发,去这个地址捉凶手,顺便救人。”罗一帆挺吃惊,刘千手这话可没个前因后果的,突然就说抓人,让他摸不到头脑。可我一听救人的字眼,一下猜出来是去救杜兴,之前杜兴出事时,刘千手就强调过,让我放心,我猜那时候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一定是仗着有第四人。我心说要救人那还不赶紧的?万一拖一会有个闪失可咋整。
但刘千手就说一个小时后出发,而且他还拽着罗一帆一起出去了,不知道打什么注意。我挺想跟着的,问题是他也没带我的意思啊,我一合计,自己还是压着性子在警局里等吧。这期间我也没闲着,正巧这里有能上网的电脑,我就搜起资料来。我想查一查那金笛子到底什么来历,但我刚开始查的有点闷,输入金笛子和湘西的字眼后,没发现有用的消息。我又加了几个词,我记得刘千手之前念叨过那奇怪的四句话,就依次按这话搜索起来。当我输入翻坛倒峒时,网上出现了张五郎和梅山的字眼,这消息可够怪的,我就随便找了几个网页看起来。
说实话,我看的有些懵,只知道有梅山教这东西,似乎还跟蚩尤什么的联系起来。至于那金笛子还有死字,网上没有解释。有时候做事要有一股执着的劲头,但有时候做事不能太死心眼。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把网页关了,靠在椅子上歇歇脑袋。
又过了没多久,刘千手给我打电话,他只是晃了我一下,但我明白啥意思,我们要出发了,我起身向车场赶去。这次我们一共去了四台车,十多个警察,这阵势可够强大的,罗一帆还特意坐在我和刘千手这车里。我们这车还是头车,也只有我们三个人。
刘千手当司机,罗一帆坐在后面指挥着我们怎么走。他之前说过玩具厂在郊区,但没想到路线好复杂,开了快一个小时,连玩具厂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路况也变了,从柏油马路变成了土路,还很颠簸。我趁空问罗一帆,“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他看着四周环境,说快了。可他这话刚说完,刘千手就来了一个急刹车。我做副驾驶上,这么突然一顿,我还好说,罗一帆脑袋却一下往我这靠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真得被爷们亲一口。
我和罗一帆不理解刘头儿这是要干啥,我还问一嘴。而且我们头车一停,后面三台车也有点乱了,不知道咋回事。刘千手把车灯调到最大,将前面路面照的异常清晰,指着几个地方说,“你们看看,有什么发现么?”我刚开始没看出啥来,尤其这路还脏,车灯一晃,光里全是灰尘。刘千手招手带我俩下车,他带路,我们往前走了走。
我发现刘头儿的眼珠子真毒啊,有一个铁蒺藜埋在土里,露出一个尖尖来,尤其这尖尖还跟土路一个颜色,他竟离远了就能认出来。还不止如此,我蹲下去瞧着这尖尖,发现上面还有小倒钩,换句话说,只要车胎压住它,保准会被撕漏气。这让我又想起那个凶手了,以前罗一帆他们就吃过这个亏,我本来还合计罗一帆这帮怂蛋包,连铁蒺藜都发现不了,现在一看,不是罗一帆他们怂,而是这铁蒺藜埋藏的太隐蔽了。
刘千手又向远处看了看,跟我们说,“这一路上保准不止这一个铁蒺藜,咱们要贸然开进,弄不好四台车都保不住。”我赞同他的观点,但也没觉得有多难,既然有铁蒺藜挡路,我们把它们绕过去不就得了?只是这么一来,我们进军的速度异常缓慢,刘千手在前面步行探路,我们在后面跟着。
我没细数,但遇到的铁蒺藜真不少,有时候赶巧了,并排会出现四个。这四个铁蒺藜掐的位置特别刁钻,我们的车轱辘,要算准位置小心翼翼的才能开过去,不然很容易被刮上。一刻钟之后,我们才往前走了三百多米,而玩具厂的样子也模模糊糊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左右两边都是树林子,那玩具厂就在右前方,挨着右侧这个林子。我估摸着按这速度,顶多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我心里还不住默念一句,心说大油你可挺住啊。
我这儿还惦记杜兴呢,却没发现有一场灾难正悄无声息的接近我们。突然间刘千手站直了身子,四下看着,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鼬鼠。他原来的任务是负责找出铁蒺藜,现在来这么一手儿,我搞不懂他要干啥。现在我是司机,我看刘千手停下,我也把车停了下来,本来我没打算催促刘千手,知道他肯定发现啥了,但后面那三辆车沉不住气,有人还按起喇叭来了。听这喇叭声我就想骂,心说这帮警察怎么不明白事呢?这路是急着走能都走完的么?这喇叭声也刺激到刘千手了,他猛地一回头,向我的车跑来,还钻进来坐到副驾驶位上。
我问他咋了,还没等他回答呢,两旁林子里就有了反应。嗖嗖的破空声传来,这声音很怪,不像是弩箭发出的,也不像是枪打出来的。我四下看着,发现有两个蜂窝从树上掉了下了。这俩蜂窝隐藏的真深啊,躲在一堆树叶之中,而且个头还不小,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后,嗡嗡的出现不少马蜂。
我脑袋里也嗡了一声,我知道这群马蜂有多厉害,现在我们正处在铁蒺藜地带中,往前走吧,没刘千手探路,我们保准压到铁蒺藜,往后退就更不可能了,铁蒺藜把退路封的死死地。
那群马蜂呼的一下全贴在我们车上,四辆车无一幸免,虽然我们坐在车里临时安全了,但我心里也暗暗担心,怎么把这些蜂兵弄走呢?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车窗上爬满了大马蜂,这让我心里极不自在,罗一帆就更不用说了,他一大老爷们,竟然有密集恐惧症,望着这些马蜂,吓得呼吸都变粗了,还对我连连摆手说,“李峰,快,把雨刷器打开,把前方玻璃的马蜂扫开!”我是没听他的话,心说这爷们脑子锈住了,玻璃上那么多马蜂,别说多了,雨刷器扫一下,保准能让玻璃变得更脏更恶心。
我问刘千手怎么办。刘千手有些犹豫,他一定有什么法子,但没急着说,只回答我再等等。四辆车静静的停在这里,我们不急可有人急了。我看不清四周,没见到人,只又听到嗖嗖的声响,就跟刚才出现的破空声一样,伴随着的,是车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我这下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娘,心说这是弹弓子之类的武器发出来的声音,有人使坏,在砸我们玻璃。
四辆车再次无一幸免,就说我们这警车,后车玻璃一下裂开一个大洞,瞬间就有马蜂往里挤。我和刘千手都坐在前面,后面只有那个罗一帆。我赶紧跟他说,“罗组长,快拿东西堵窟窿。”罗一帆是个老警察,抓贼是挺有经验,但应付这种事件,他太嫩了,看着玻璃碎了,他竟然有些慌了,还拿手往上捂。
他这手没啥保护措施,按上去是堵住窟窿了,可却成为马蜂的攻击目标。几乎在堵住窟窿的一瞬间,他就嗷了一嗓子,明显被马蜂蛰了。刘千手眼疾手快,一把将车座套扒下来一块,递给罗一帆说,“快,换上去!”罗一帆赶紧照办,但他这一换,还进来俩马蜂,嗡嗡的在车里横冲直闯。我和刘千手都急了,我是没管那个,逮住机会伸手抓了过去,也不管恶心不恶心的,一捏之下,把它碾为一团肉泥。
这只是第一波劫难,没算完,那射弹弓子的人,根本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我们。嗖嗖声又出现了,这次他有意要折磨我们,把我们这四台警车排了序,从后往前依次攻击。啪啪的碎玻璃声从后面警车上陆续出现,每次一听这声,我心里就砰砰直跳,心说这可糟了,他要是把车玻璃全打破了,我们怎么防?我也上来一股狠劲,对刘千手说,“头儿,咱俩冒着被蜇死的危险下车吧,把那人击毙了。”
刘千手望着我,他显得很冷静,说了一句,“他不是关键,咱们怎么逃出马蜂的袭击,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还拽了我一把,那意思跟我换地方,他要当司机。我被刘千手这举动弄懵了,心说他要干啥,难道要开车去撞人?可对方在林子里,车根本钻不进去嘛?
我稀里糊涂跟刘千手换地方了,刘千手还一踩油门,将车直开出去。前面都是铁蒺藜,他这么一开,车没跑出去多远轱辘就嗤的一声漏气了。可他没管,依然将车开出去。他这车速很快,这么一弄,让车上马蜂少了不少,随后他还招呼我下车。我抱个脑袋跟下去了。本来他还叫了罗一帆,但罗一帆脸都快绿了,就别说玩胆子了。
那些马蜂嗡嗡的围住了我,我还特意扯起袖子把手保护住了,寻思不管刘头儿带我干啥,我先能抗一会儿是一会儿。刘千手跑到后备箱那,把它打开,我这时也凑到旁边。我发现在我们车后备箱里,放着两个怪家伙。这看着有种小液化气罐的感觉,上面连着一根管,管头还是个喷枪的模样。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不愧是刘头儿,合着他早就算计到了,我们会遇到马蜂,这家伙事儿是喷火器啊。这玩意儿我只在警校的教科书上看到过,分为便携式和车载式两种,我面前的,看着这么小,一定是便携式的。
刘千手招呼我一人一个,把喷火器拿出来。我拿的很积极,不过不会用。刘千手很熟悉把油罐往背后一背,拿着喷枪对着周围喷了几下。依我看,这喷火器还是被改装过的,火焰面积很大,但没正规喷火器那么大的威力。不过用它对付马蜂是足够了。呼呼几下子,一堆马蜂全冒着烟掉到了地上。
我留意刘千手的动作,尤其他怎么摁喷枪的。我也不笨,照葫芦画瓢,鼓弄几下就会了。我俩背靠背,而且我发现,这喷火器一次喷出的油料不多,就算喷在车上,也只是把车烤了一下,并不能让它烧着了。这我还怕什么?心说他奶奶的,来吧,哪有马蜂我就往哪喷。我俩配合很好,而且追过来的马蜂也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的,很快就把这些马蜂解决了。
这时候罗一帆出来了,他还挺能掩饰自己的胆小,主动对我俩连连称赞,算把自己的丑事带过去了。我俩也没时间跟他说啥,刘千手又给我们下了命令,他和我带着喷火器去救人,让罗一帆跟在我们后面,还要他把枪准备好,多留意林子,发现那射弹弓子的,就第一时间把他击毙。
我们三人组往后走,不得不说,罗一帆的枪法还算凑合吧,那个射弹弓的坏人并没急着逃离,还用弹弓子射我们来着。在他露面的一刹那,我一下就把他认出来了,带着一个面具,头发挺长,还卷卷的,不是那个吹笛人还能是谁?只是他现在没笛子了,只能用射弹弓的方式激起马蜂的凶性。而且连带着我也想明白一个事。他身上那股怪味,一定是一种药,用来防蜂的。
罗一帆一共打了两枪,最后一枪击中对方的肩膀,对方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他捂着肩膀往后一逃,嗖的一下钻到一片灌木丛里。罗一帆还想追他呢,可刘千手把罗一帆拦住了。这黑乎乎的林子里,罗一帆要是傻不愣登的自己追出去,我真怕他反倒会被杀手弄死。
我们先集中消灭马蜂。马蜂也不傻,被喷火器喷了几下,大部分都吓跑了。我们又集合起来,看看大家伤势怎么样,不得不说,每个人多少都挂了点彩,但好在没人重伤。我们也不开车了,为了抢时间,刘千手当头走,我们一路跑着往玩具厂赶。这时候就看出警员的素质了,别看都是干刑警的,体力好体力差,跑一段立分高下,我和刘千手肯定没问题,但有的警员累得呼哧气喘的,平时一定没少腐败。
这玩具厂的大门是个大铁门,还被人从里面锁着,我发现这铁门上有血迹,换句话说,那杀手刚从这里跳进去。我一直觉得大油没死,这凶手刚挨了枪子,别回去迁怒,把杜兴杀了。我估计刘千手也这么想的,他比我还急,这时候也不用喷火器了,爬着铁门跳到里面,又用手枪对着铁锁打了两枪。等铁锁被打坏,门打开后,我们一拥而进。
这玩具厂规模还不小,咋一看,各种废弃的房子,我们要挨个搜,工作量真不少,不过我们赶上运气了,自打进门开始,就有一连串的血滴出现在地上,这该是凶手留下的,我们顺着血滴追,一定能直奔他的藏身之所。刘千手嘱咐我们小心,还带头追起来,我们保持一个阵型,我和罗一帆护在刘千手一左一右,其他警察围在两旁,护住我们的左右翼。
刚开始一切顺利,但凶手很狡猾,他一定意识到血滴的问题,突然间血滴不见了,他该是把伤口捂住了。刘千手又扭头看了看之前的血滴走势,指着一个大仓库说,“他躲在这里。”我大体扫了一眼,这仓库少说有近千平的面积,虽然没窗户,但被铁皮包裹着,仔细辨认下,也能发现从里面透出光亮来。里面有灯。之前说了,这玩具厂废弃多年了,仓库里在夜间出现灯光,这很说明问题。
刘千手给我们布置计划,先找四个警员,把守这仓库的四个角落,这么一来,每人都能看到两面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其他人呢,随着他进仓库抓人。我当然不会干留守的活儿,就紧跟在刘千手旁边,我想第一时间抓住凶手,救出杜兴。
我们这一批人又往库门这儿奔。这库门挺有意思,就是正常家用门那么大小,但在门两旁墙壁上却挂着两具骷髅。这骷髅都是玩具,可做的真逼真,尤其还带着部分毛发和眼珠子,在夜色的衬托下,有种血淋淋的恶心感。我念叨一句,“这啥玩具厂啊,咋生产这么变态的玩具呢?”罗一帆更直接,回我说,“就因为这原因,这厂子被封了。”我挺无奈,虽然对这骷髅极不习惯,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和刘千手先凑过去,贴在铁门旁,刘千手还伸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这门被划上了。这期间其他警员也靠了过来,我们来的人不少,全围在铁门前,一时间地方不够用。有个警员往旁边靠一靠,正好站在一具骷髅旁边了。我们谁也没寻思到,这骷髅还是“活”的。突然间,它嘴里一张一合的动起来,抖着身子哇哈哈的直笑。
这可忒吓人了,我心脏差点没偷停了,其他人跟我反应差不多,但我们吓归吓,至少能忍住啊。那个挨着骷髅的警察就不行了,他好差劲,竟忍不住开枪了。骷髅哈哈笑,他却哇哇叫,还砰砰的乱开枪。这可够危险的,也亏得我们运气好,或者说他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么近距离,我们都得被他射死了。有发子弹还正巧打在铁门上,震的铁门都抖。
刘千手当场就把脸沉下来了,按说这都是罗一帆的兵,刘千手不该插手管的,但他不管那个,一把将这警员的枪抢了下来,顺手来个大耳光。这耳光既是一种惩罚,也让那警员清醒一下。那警员知道自己犯错,捂着脸连连道歉,刘千手瞪着他,把枪又递了回去。
接下来他跟我使了个眼色,还伸出三根指头,三二一的倒数起来。我知道他啥意思,等他数到一,我俩一起出脚,对着铁门踹上去。我以为我俩一脚踹不开呢,但没想到这门闩不咋结实,哄得一声响,铁门完全开了。在门开一刹那,我被里面射出来的强光刺激的双眼生疼,其他人也差不多,都着了这个道儿。我们很默契的往后退了退,都一边遮着光,一边眯着眼睛往里看。
我发现这凶手真是个大变态,他挺会折磨人的,这时候他又突然把灯关了。冷不丁整个仓库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有很大的视觉冲击感,面上看,是仓库的灯灭了,可我隐隐觉得,我心里也一下变得黑暗,变得压抑起来。我们本来没急着进去,想适应下这突变的意外,但凶手又开始挑逗我们了。
这个仓库里堆着数不尽的玩具人,说白了都是高仿品,跟成人一般大小,一堆一堆分好了,跟站方队似的站着。这也挺吓人的,有些方队的玩具人缺胳膊少腿,有些方队的呢,还带着古怪的面具或穿着奇异的衣服。凶手肯定藏身在这些玩具人里,他把一个玩具人撇了出来。这玩具人都是塑料做的,不是很沉,但突然间窜出一个人来,一下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我一切都随着刘千手,我看刘千手稳住了没动,我也就没啥举动。但罗一帆他们就不行了,着急了。嗖嗖的往里冲。估计是没看清楚,以为凶手跑出来了呢。这下可好,那凶手在门前做了个小机关。有个警察一下拌到一根铁丝上,哄的一声,他们头顶上有个大盆倒扣了下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盆里装的是啥?一盆的肉蛆啊,全落在这些人身上了。不是我不肯帮忙,我心里也恶心,这么密密麻麻一片的虫子,在他们身上瞎钻。他们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而且出来后,他们都哭爹喊娘的乱抖落。我强压着心头这难受劲,先退了退,等缓的差不多了,把上衣脱了,往他们身上拍打。有两个蹲守的警员都知道我们这遇到麻烦了,本想过来帮忙,但刘千手对他们摆手,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守住喽。
我们这一通忙活,又浪费了一两分钟,而且我发现个事,这次遇到的凶手,手段很奇特,总喜欢用虫子来帮忙。这些肉蛆并没毒,也不咬人,对罗一帆他们的身体没造成多大伤害,但却给他们心里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发现他们注意力都不集中了,显得一惊一乍的,有些警员总会不经意的抹一下头发,或者惊恐的捂一下脖子,或许是那里突然痒了,他们以为有蛆爬在上面吧。
这么一来我们士气大受打击,但凶手就在眼前了,我们决不能放弃这次围捕。我打心里也怀疑个问题,那凶手为啥在盆里放蛆,要是弄点硫酸、毒药啥的,这么一泼下来,我们不保准当场死人么?我的分析是,这凶手没准备到那么多,或许他认为那蜂兵就能把我们消灭了,可谁能想到刘千手弄个喷火器过来,走奇招制胜了。
我心里不住默念庆幸,而且随后换我和刘千手打头阵了,先进到仓库里。这时候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们有些人腰间挂着小手电,刘千手就给我们分组,两人一组,确保每组都有手电,我们横着一排,从门口往里,地毯式搜查。我和刘千手在一组,我俩还处在正中间的位置。其实在库里搜查,跟在山林中的搜查还不太一样。这次的搜查,把凶手从假人堆里找出来就是了,如果他敢反抗,我们就开枪击毙。
我们都没客气,面对这些假人,全是用脚踹,一踹倒一片,哪个不倒或者突然乱动躲避的,就是凶手。我本来没觉得有啥难度,枪在手,随时能打枪,凶手还能有啥作为?乖乖束手就擒就是了。但我低估他了,没多久,有个警员哎呦一声惨叫,还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这叫声把我弄一激灵,我心说咋了,没见到啥攻击啊,这警员咋就这么邪门的受伤了?还不仅如此,挨在他旁边的警员,还有邻近的小组,都想过去支援一下,但他们没跑几步,也都惨叫着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