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戮

    第四章
    杀戮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刘千手就把时间延后一个小时,定在午夜整。不过我们才不会傻兮兮去跟他交易呢,刘千手又给罗一帆打个电话,让他派俩便衣去那地方,把笔贩子逮回来问话。我突然发现,我们今晚遇到那小偷算运气,竟能阴差阳错的挖出这么一条线索来。整件事看着都没啥岔子,我还琢磨呢,等我们仨睡醒一觉去警局,弄不好那笔贩子都张嘴了,把他知道的事都讲出来,尤其那神秘图片的来源问题。
    可快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刘千手电话响了,是罗一帆打来的。他说了两个让我们极其吃惊的事。他是派了两个便衣去抓人,但笔贩子根本就没出现,那俩便衣算倒霉了,冻了整整一个钟头;另外呢,在河坝旁边发生了一起凶案,有个夜间赶路的,在河坝边发现两个麻袋,上面粘着血迹,他好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碎肉,还掉出来一截手指头。很明显,这是一起碎尸案。
    我心说碎尸案可不常见,虽然命案经常发生,但没有几个凶手能这么变态,甚至这么血腥的把尸体给碎了。我不知道这碎尸案跟之前的笔仙案是意外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但我们仨也睡不下去了,迅速起床往河坝那赶。等赶到时,那里挺热闹,停了好几辆警车,法医和刑警都已经工作上了。
    我发现现场远不止罗一帆说的那样,除了那两个麻袋以外,捕捞人员又从河里捞出两具尸体来。这两具尸体被泡的久了,有些肿胀也有些变型,但这都不算什么,它们的肚子与四肢,才是最让人震撼与恐怖的地方。
    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肚子全被剖开了,内脏什么的被挖的一干二净,而四肢上的肉,也被剔的差不多了。这画面很刺激眼球,想想看,一个只有脸和胸膛的尸体,还被泡的肿胀,其他地方全露出森森白骨,这绝不仅仅是只拿变态就能形容得了的。现场法医也对这两具尸体感兴趣,蹲在一旁研究着,不过依我看他皱眉的表情,还有不住摇头的动作,就知道这法医不行,跟我们市局的小莺绝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没打算从他嘴里问到有用的线索,心说还是看看刘千手和杜兴有什么解释吧。刘千手这次没发表看法,反倒跟杜兴说,“枪狼,你是冷兵器的行家,能从这尸体上看出什么么?”杜兴站起身,就在尸体旁边走上了,思考一会后,开口道,“致命伤都在脖子上,大家注意颈动脉的切口,又长又深,数分钟内就能让人因流血过多而死,杀人手法残忍,按切口走势来看,由右至左,凶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又或者他右手拿刀,从背后突袭,抹了受害人的脖子。”
    我听得连连点头,打心里也觉得,能有这种杀人手法的,绝对是个行家。可杜兴又叹了口气,指着一个尸体的四肢说,“每个凶手都有他独特的杀人手法,比如用刀的,他喜欢用砍的方式,杀人时,都会用快刀疯狂的砍击,喜欢刺这种方式的,就会多捅人。可你们看这个尸体的四肢,很明显是被人用不同的手法把肉切下来的,有些刀口的角度很斜,有些伤口的角度很垂直,甚至极个别地方,还是用慢刀一点点割下来的。”
    这很说明问题,我被大油说的一时间都有些迷茫了,也真想不出这个杀手变着法用不同的刀法,究竟目的何在。再往深了说,如果这凶手跟吹笛人有关联,甚至就是一个人的话,那他原来作案时,用的可都是古怪离奇的杀人手法,让死者相继死于意外,可现在他又这么明目张胆的用起刀来,难道是他觉得原来的“游戏规则”玩腻了?想换个新方式么?
    反正我们讨论半天也没个统一的结果,河坝边上风大,温度又低,我们一合计,只留下相关人员检查现场,其他人全先一步回了警局。这都夜里了,我们为了等消息,各自找地方凑合睡了一会,在破晓时分,罗一帆召集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
    这次来的人不少,对我来说,大部分也都是生面孔。罗一帆先把资料播一遍,包括新发现那两具尸体的特写。我发现那法医挺滑头,他给的报告中,结论全是杜兴之前说过的话,甚至一个字都没变,我心说他好歹也是个法医,咋就不能稍微改一改呢,借鉴可以,抄袭就有些可耻了。另外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尸体,在警局竟然是备案的。上周有个女子报案,说她婆婆和丈夫失踪了,本来这案子都按失踪人口案处理了,没想到他俩竟被人弃尸在河中。
    警局一方面联系死者家属过来认人,另一方面也做了一个后续的破案计划。按罗一帆说的,这个凶手既然是用刀的行家,那可以先从职业这方面入手,医生、厨师或者屠夫,这类人都经常接触刀,是重点搜查的对象。另外对刀口的分析,凶器该是砍刀这类的大型刀具,警方可以从刀具货源处进行调查。
    说实话,我对他说的不完全赞同,按常理分析是没错,但也要合计实际吧,我依然保持我的观点,这个杀手跟吹笛人有联系。吹笛人的古怪,还有那引魂灯上怪异的图案,都告诉我们,他不一般,至少算是个奇人异士,还应该是个外来人口。我们要挖线索,就该从这方面入手。可罗一帆是这个专案的组长,他命令都下了,我不好意思反驳什么。他也考虑了我们仨是外调过来的,就没给我们下具体命令,只说让我们从旁协助。这倒给了我们充分的时间,可以腾出功夫做一些事。
    会议结束后,我们仨又开了一个小会。刘千手的意思,那笔贩子还没抓到,甚至晚间都没露面,现在电话也不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还在燕山镇,我们开个车四处转悠,一定能跟他撞到。我和杜兴都赞同,还准备一同下楼。但刚出了会议室,我们遇到一个意外。
    有一对母女引起我们的注意,尤其那个小女孩,看到刘千手和杜兴后,还隔远叫了一声,“两位叔叔。”这是我们修手机时遇到的那个维修师傅和她女儿。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说她俩怎么来了,我们修手机不给钱了么?咋追到这来了呢?那女子看到我们仨也愣了,还抢先问一句,“你们是警察?”杜兴看在小女孩的面上,对这女子很照顾,他接话说了句是,又走到女子旁边,问那个正问话的警察,“兄弟,她俩犯什么事了?”我懂杜兴的意思,他想给这对母女说句好话,要是没啥事就别为难她俩。可我心里却有些嘀咕,心说那女子不一定是个好东西,她胳膊上的伤疤,谁知道怎么留下的?
    那警察的回答挺出乎我意料的,他摇摇头说,“这母女没犯事,是过来认尸的,昨晚发现的两具尸体,就是她的丈夫与婆婆。”一提到这个,那女子眼圈又红了,虽然我能理解她心里悲伤劲,却没有同情的念头,我有种直觉,她丈夫与婆婆的死,跟她有绝对的关系,只是现在苦无证据。刘千手是很聪明的人,我能想到的,他也该想到才对,但他全被那小女孩弄混了头脑,又拿出一副笑脸去逗人家,看样根本就没留意女子身上的可疑之处。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等我们跟那母女告别后,又开了一辆私家车,在镇子里转悠上了。这镇子并不太大,充其量跟乌州市一个区差不多,我本以为找笔贩子很容易,弄好了半天用不到就能把他揪出来。可直到晚间,我们都没发现笔贩子的线索,这期间我们还跟不少人打听了,我吃惊的发现,是有一些人对笔贩子有印象,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就好像说这哥们一到白天就自行出现一样。我们没泄气,一商量,先回去睡一觉,等明天白天再接着找。
    这几天轮番出事,很累,我们吃个饭就回到宾馆,刘千手跟罗一帆打电话沟通一番,问了下他们的进度,之后我们仨倒头就睡。前半夜无事,我的睡眠质量还挺高,但刚过午夜,我突然醒了。这种情况有过先例,就在我刚来燕山镇那一晚,而且那第二天的早晨,我们门口就被贴了一支笔。
    我觉得我这么突然醒了绝对有事,不会是偶尔巧合这么简单。我怀疑难不成门口又被人贴了什么?带着这疑问,我下了地,小心的往门口走。我也没拿什么武器防备着,反正这屋没多大,我真在门口遇到危险,只要喊一嗓子,杜兴和刘千手就能立刻赶来帮忙。
    我先把门打开个小缝,对着外面看了看。我们住的是宾馆,这时间面外静悄悄的。我稍微安心,又把门完全打开。我是反复检查了两遍,门外干干净净的,别说上面有笔了,连个胶布都没有。我有种想笑话自己的冲动,心说自己太多虑了,被这笔仙案搅合的疑神疑鬼的。可我这笑话心理并没持续多久,在关门一扭身后,我望着窗户呆住了。
    我没留意自己起来时,窗户上是不是现在这样,还是说趁我去门口时,有人偷偷在窗户上做了什么手脚?有一块巴掌那么大的地方,被人用毛笔写了一个孔字,而且这字写得很扭捏,也很生疏,就好像请来笔仙后被人写出来的一样。我们住的可是二楼,想要写这字,明显得爬上来写才行。我们三人中,我算一般点,但杜兴和刘千手竟然没察觉到?我也没那心思睡觉了,把他俩全叫起来,指着窗户给他们看。
    杜兴很直接,骂骂咧咧起来,生了一肚子火气,刘千手反倒有些沉闷,还不时摸一摸左胸口。先不用往深了猜,很明显吹笛人知道我们住哪了,这孔字是他留给我们的话,不管是警告还是威胁,肯定不是好事就是了。我建议我们仨抓紧时间去警局,也别在这房间里住了。甚至还要让罗一帆找人,即刻过来调查。我这建议刚说完,没等他俩回复时,我手机响了。
    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的,应该是那qq神秘人,或者说是第四人的来电。一样是无来电显示,但我接了,还喂了一声。我本以为他会挂了电话,继续上qq跟我说些什么,但这次他竟然开口了,只是声音很麻木,一点感情都没有,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来。他反复跟我强调一个字,只是这字听着让我心都揪揪着。“孔、孔、孔!”
    窗户外被写了这个字,第四人又特意打电话强调它,我脑门冒汗了,心说难不成马上有为什么危险要发生么?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一时间没人说话,这种静让我觉得压抑,还让我神经绷的紧紧地。可我没急着打破沉默,现在的局面,刘千手和杜兴都了解,接下来怎么办,要他俩拿主意才行。突然间,他俩全抬起头,一同向门口瞅去。我们三张床与门口之间隔着一道墙,他俩这么瞅,什么都不看到,但我知道,他俩一定察觉到什么了,门口有东西!
    杜兴打了个手势,那意思让我们轻点下床,往门口那走。我为了不发出声响,连鞋都没穿,光个大脚丫子就下了地。在转过墙角看到门那一刹那时,我一下懂了。这门上有个猫眼,如果没东西遮挡时,会透点亮进来,现在猫眼却黑乎乎一片,肯定有人把它挡住了。这三更半夜的,有人挡在我们门前,不可能是走错屋的客人,而且他就这么站着,也不敲门。我们没贸然过去。我们住宾馆也都带着胶皮棍,这是从警局要来的,杜兴就顺手把胶皮棍拿来,分给我们仨。这时候我心里有些紧张,甚至也有一个不妙的预感。如果说就是门外这人在我们窗户上写了孔字,那他的身手一定很高强,都能逃过刘千手和杜兴的察觉,可他为何又故意露出来破绽呢?站在我们门口时,特意让刘千手和杜兴知道呢?在我还没琢磨明白的时候,那猫眼突然一亮。这告诉我们,那人走了。
    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他,怎么能轻易放他走?杜兴先急了,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的,凑过去把门打开,又嗖嗖的追了出去。我怕杜兴自己先冲过去会遇到危险,就跟刘千手急忙随着。可杜兴和门外人的速度太快了,我俩追出门口时,这俩人都没影了,也不知道往哪跑了。刘千手一琢磨,跟我建议道,“快,往楼梯那赶。”我发现个事,光脚在走廊里跑,很扰民,我这一路跑出去,踏的走廊咚咚咚直响。但现在谁还顾上这么多?
    我俩来到楼梯口,依然没有发现,楼上楼下的,杜兴也没给个记号。我俩蒙大运的往楼下走,还出了宾馆。这宾馆有个不好的地方,门多,我们出去的是侧门,这里没服务员或保安站岗,我俩也没法找人问。我随着刘千手又无奈地四下看了看。不过当我抬头时,发现远处天空有个黑影,不住的盘旋着,应该是那个乌鸦。这么一联系,刚才站我们门外的,一定是那个吹笛人了。
    吹笛人的变态与手段,我可领教过,好在这里是市区,不能随便养马蜂,不然我真怕吹笛人故技重施,用马蜂将杜兴蜇死。刘千手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面上他不住安慰我,说杜兴的身手,一定没事的。我又抱着试试的心态,给杜兴打了个电话。这也是让我庆幸的地方,杜兴电话刚换成那个二手手机,连号都变了,亏得我无意中把他新手机号记下来,不然一时间很难找到他。
    电话通了,但响了半天没人接。我有些失望,刘千手跟我说,我俩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先上楼吧,等杜兴的结果。我真不想上楼,可夜里的户外真有点冷,只好听了刘千手的意见。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我手机突然来了一个短信,竟然是杜兴的,他告诉我们放心吧,等他回去。
    我着急啊,不知道杜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又去了个电话,可气的是,他还是不接。最后我没办法了,跟刘千手一商量,我俩别乱走,就在这房间里等他,但我们不能睡觉,防止吹笛人再过来。这挺难熬的,多少次我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还特沉,要么晃晃脑袋,要么用凉水洗脸,靠这笨法子,撑到了天亮。
    大约在六点的时候,刘千手电话响了,这时间有点早,一般人都没起床,我心说这电话能谁打的?难道是杜兴?那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刘千手接了,他听着嗯嗯两声后,脸色变了,电话还没挂,就急着跟我打手势,赶紧出发。我衣服早就穿好了,也没其他要准备的,只是心里有些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刘千手这么着急干啥。刘千手带我回了警局,我发现现在的警局好热闹,上次开会的人,全来了,又都聚在会议室里。
    看我和刘千手进来后,罗一帆招呼我俩快坐,他还把刚放完的片子又重新播了一下,不过为了照顾大家,他播放片子的速度很快,那一幅幅画面几乎嗖嗖的就过去了,最后停留在一袋子肉上。我看的不咋懂,尤其看着这肉袋,都有些发愣,这玩意儿看着很常见,就跟商店卖的下火锅的羊肉片一样。但我不笨,突然间有个很恐怖很大胆的想法,我指着这肉袋问,“是人的?”
    罗一帆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今早四点多,有个清洁工打扫卫生,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发现了这个,当时他打开看看,并没以为是人肉的,还有占便宜的心思,想把它拿到家里去。只是在挪动肉袋时,里面露出指甲来,这才让他惊恐,并迅速报了警。”不能说我幸灾乐祸,反正一时间我这么想的,幸亏那指甲露出来了,不然这清洁工傻兮兮的把它拿家里煮着吃了,等吃完才发现指甲,那才叫糟糕呢。
    刘千手打断我的想法,往下问,“法医怎么说?能查出这是谁的肉么?”“河边那两具尸体上的。”罗一帆接话说。原本我们就觉得那凶手很变态,一点点的把尸体上的肉割下来,可自打出现这个肉袋后,我觉得我们还是低估这个凶手的变态能力了,真难以想象,他竟还把这些肉做成肉片子。实际情况还不仅如此,在说完这事以后,我发现罗一帆望着我和刘千手的眼神有些怪,大有欲言又止的架势,其他人也有这么看我们的。我心说怎么了?我俩脸上长花了?我们也不跟他们打哑谜,刘千手还让罗一帆有事就说,别掖着。
    罗一帆顺手拿起一个本夹子,说这是从清洁工那录来的口供,按他的交代,今早上有个男子在那附近出没过,长的白白净净,很俊俏,按身高与个头来估计,很像咱们认识的一个人。别看罗一帆没把话说全,但那个白白净净的字眼一下刺激到我了,这几乎是杜兴的一大特色。我这下也明白了为啥这帮警察看我们这么怪,他们打心里一定怀疑,这案子跟杜兴有关,甚至就是杜兴做的。
    其实要是不了解杜兴的为人,光凭第一印象,这么怀疑杜兴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从监狱出来的,有过杀人记录,身手不错,擅长冷兵器,尤其这起凶杀案还是在我们来燕山镇之后发生的。可别人怎么怀疑是别人的事,我知道杜兴不能杀人,我还当即开口跟大家说了我们仨昨晚的遭遇,杜兴之所以那么早出现在户外,一定是有了发现并正在跟踪凶手。
    罗一帆听我解释完,面色稍有缓和。接下来他又说了后续计划。出现了这个肉袋,让警方掌握的线索更进了一步。从肉袋里这些被码的整整齐齐的肉片来看,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强,而且杀人手法还演变的更加残忍,但能加工肉片的地方,可是有很大限制的,就算私家有这种机器,也不会在密集的居民楼里,破绽太大,工厂、门市的可能性最高,甚至还要有个大型洗涤槽才对。这件案子与笔仙案同时进行,一起来侦破,罗一帆还跟上头请示,新调来一批警力做辅助,对加工厂和门市进行排查。他又把任务重新布置一遍,这次连我和刘千手也被安排到了,我俩跟新调来的警力一样,去查肉片的来源。我和刘千手都没意见,还很痛快的接受了,可等会议结束后,我俩又没急着离去。
    上次是我们仨,包括杜兴在内,开了一个小会,这次却只有我们两人了。我说了自己的直觉,虽然我破案经验没罗一帆多,但就事论事的,我觉得罗一帆这次的破案方向也不咋对,只是哪里不对,一时间说不好。刘千手笑了,跟我说,“李峰,你这直觉是对的,按罗一帆的意思,是先从基础开始排查,把案件的疑点一点点缩小,但这次咱们遇到的凶手是个高人,手段很怪,绝不能拿常理夺之,我做刑警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咱们把时间都花费在这种小事上,那只能让这个案子越来越难办。”
    我就顺着往下问,接下来怎么破案才是关键?而且我还提一嘴,杜兴没回来,我俩是不是先把找杜兴的事放在首要位置上呢,别看他短信嘱咐我们放心,但现在我的心放不下啊。也说赶巧了,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里面有个短信,又是杜兴的。上面写着,你和刘探长别担心我,明天回去告诉你们怎么回事!面上看,这是他怕我们着急,又特意用短信跟我们报平安,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平安,脑门都惊得冒出汗来。
    杜兴和刘千手什么交情?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从监狱里出来后,一直直呼刘千手大名,什么时候叫过刘探长?这短信看似报平安,其实哪里有平安?杜兴出事了。也真是赶巧了,我们仨刚从外地来,那凶手短期内摸不清我们的脾气属性,这才百密一疏的犯了致命错误。我心特别乱,不知道杜兴咋样了,其实我这种心态可是破案的大忌,但我控制不住。我把那短信给刘千手看了看,又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罗一帆说清洁工口供里提到了杜兴,但他没说详细,我想知道那清洁工怎么描述当时场景的。我要来那个记录,找到那一段,仔细的翻看着。按清洁工所说,杜兴当时走的有点木讷,给人一种很直愣的感觉,就好像鬼上身一样。这描述罗一帆可没跟我说,或许他觉得这不是重点吧,又或者他以为这是清洁工当时胆小,顺口胡咧咧的。我真想骂那个罗一帆,脑子怎么跟猪似的,这看似不重要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重点呐。
    我带着火气又带着一丝烦躁回了会议室,一屁股坐在刘千手身边,吸起闷烟来。刘千手留意我的表情,他肯定也担心杜兴的安慰,但突然间,他却咯咯笑了。这让我挺纳闷,心说这刘邋遢是乐极生悲么?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也不跟我说原因,反倒一掏兜拿出手机来,啪啪的摁了一个电话出去。我盯着那按键看着,这号码不是座机,也不是手机,甚至还是九打头的,我怀疑国内有这种开头的号码么?还不仅如此,电话接通后,他叽里咕噜说起来,听着不像汉语,反倒有种少数民族语言的味道。他通话时间很短,这也是他头次在我面前打这种古怪的电话。我没打扰他,眼巴巴看着他把电话打完。
    等撂下电话后,我立刻问了一句,“头儿,对方是谁啊?”刘千手摇摇头不跟我说,岔开话题来了一句,“别为杜兴担心,他没事的。”这多少有点安慰人的意思,可我心里却踏实多了,我猜测,那号码就是第四人的,只可惜自己太笨,刚才看一遍,没记住。
    我问刘千手接下来要干什么?按之前的商量,我俩不会配合罗一帆,去做那无用功调查什么加工厂和门市的。但刘千手变口风了,带着我开警车真找了几家加工厂去调查。我彻底被他这作法弄迷糊了,而且在调查时,他也显得心不在焉,很明显走个流程而已。这一白天就这么过去了,等天黑了,他带着我回了警局。
    这次两个案子一起出现,燕山镇警局的压力不小,罗一帆让我们晚间都集合开会,他还管晚饭。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开会时全捧个盒饭吃。其实吃个盒饭能有多长时间,也就十分八分的事,大家吃完了再开会也耽误不了什么,却非弄成现在这样,让整个会议室全飘着一股大锅饭的菜味儿。大家汇报的挺积极,刘千手也是,我发现这刘探长真能忽悠,我俩一白天也没啥发现啊,却被他说的疑点重重,就好像我俩已经掌握到线索,正向着真相一步步接近似的。其实这也怪我孤陋寡闻了,或者说是经验不足,其他人汇报的都跟刘千手差不多,反正要我说,被大家这么一搅合,这案子听着更加扑朔迷离。
    罗一帆给大家鼓励,还分了岗,把夜里都排好了,大有24小时警局连轴转的架势。可还没等实施夜班的计划,又出事了。这是警局调度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出租车司机报案,他刚拉了一个客人,下车后故意留了一个黑色塑料袋。等他注意并打开一看后,里面竟然是一袋子人肉。我们全都震惊了,合着这杀手又出来杀人了,而且他胆子也真大,竟在如此风头紧的情况下,还敢顶风作案。没说的,我们即刻出发,开了五辆警车往那赶。
    我发现个事,我和刘千手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就说坐车往案发现场赶,他们宁可五个人挤在一个车里,也不过来跟我俩搭伙。我心说难不成他们是因为腼腆,还是有什么其他说道呢?我也懒着猜,反正没人坐更好,我和刘头儿清闲。我俩开车尾随着,这次还是刘头儿当司机。
    在半路时,我手机响了,是提示短信的铃声,我心里紧张啊,而且跟我预料的一样,这是杜兴的短信。短信说,“娘艹的,之前落在凶手手里了,才逃出来,你快来接我,地址是……”这句娘艹的是杜兴的口头语,而且整个短信读起来也符合他的语气,可我仍半信半疑。谁知道这是不是凶手耍的鬼呢?万一他把杜兴的嘴巴撬开,问出点什么了呢?我没顾忌刘头儿还在开车呢,拉着他让他看一眼短信,嘴上也提醒一句,“头儿,你确定杜兴没事么?”刘千手看完短信皱了好半天眉头,他一定在琢磨事呢,车速都降下来了。
    我想给他思考时间,不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焦急,又催问说,“你说这短信是真杜兴发的么?”刘千手最后把车停到路边,望着我回答,“李峰,是杜兴发的没错,你去接他吧。”我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我去接他?
    “头儿,你不跟我一起去么?”刘千手还赖上了,跟我强调短信内容,“杜兴只让你快去接他,没提我,所以,就要你去。”我真有些急了,心说这也算理由?我啥身手他也不是不清楚,万一出点啥岔子,杜兴救不出来不说,别把我也搭进去。我还想争执,但可恨的刘千手啊,他竟然主动下车了,那意思把这车让给我,让我快点走。我合计这里面一定有事,刘千手一定察觉到什么,可他不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脑袋上来一股倔劲,心说我去就我去,怕啥?
    我把车一掉头,开走了,但我没傻兮兮的直接开过去,先回了趟警局,从枪库里拎了一支64式手枪。这手枪威力不大,那次普陀山鬼庙一战,江凛城的兄弟穿着钢板,就能抗住子弹的打击。如果这次我也遇到类似的凶手,这把枪弄不好也打不死他,但我合计着,自己就算再废物,也得把他那只乌鸦射下来,让他肉疼一下。
    我在半路时,心里渐渐冷静下来,要问我现在怕不怕,说不怕那是假的。我找个路边把车停靠,拿出手机来。刘千手是帮不上忙了,但还有qq神秘人呢,我寻思问问他啥态度。我也真不客气,登了qq连发消息,全是俩字,“在不、在不”的。qq神秘人没理我,这样等了五分钟,熬不住了,只好把手机放在车表盘前,这样他一回话,我就能看到。
    杜兴短信提供的地址,很偏僻,都快到郊区了,这里不是居民区,就是一条路,在路旁还有一家超市。我先坐在车里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杜兴的影子,甚至连人影都没一个。我又把目光盯在那超市上,心说莫不成杜兴在那里?我锁好车,进了超市。没想到这店主挺有瘾,在门口正支个麻将桌,跟仨哥们一起搓麻呢。
    他看我进来也没招待,摆个手,那意思让我随便挑,买好了再一起结账。可我哪是买东西来的?尤其这超市面积不小,被货架子一挡,也看不到里面啥样。我就试着问了一句,“大油呢?”估计那店主正输钱呢,没心情跟我多说啥,指着一个角落说,“那里。”我也是太紧张,脑袋里全是杜兴,也没太琢磨他的话,奔着那地方去了。
    可那里哪有杜兴的影子,货架上一桶桶油倒是不少。我算服了那店主,不过这么一来,我也明白了,杜兴不在这超市,甚至往深了说,杜兴根本就没在这附近。我隐隐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又是个套,那杀手引我来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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