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儿怀里抱的孩子,皱皱巴巴的,小小一团,跟她腹中胎儿差不多大,可是却早早的出生了,这么一个幼小的生命,都还没有见过这世间的美好,明妧怎么忍心他就这么离开?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会想尽办法救他。
虽然这孩子来路不明,但没有任何人反对明妧救他,都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苏氏看了看孩子,道,“时辰不早了,回行宫吧。”
卫明蕙扶明妧坐上马车,然后给柳儿搭了把手,进马车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小心点儿。”
柳儿连连点头,这小不点她抱的格外小心呢,感觉用力稍微大一点就能弄疼他,见明妧看着孩子,柳儿道,“这孩子命大呢,有世子妃这么心善又医术高超的人救他,他一定能活下来,而且长命百岁的。”
正说着,一阵哭声传来,吓了柳儿一跳。
她有些惊慌失措,明妧笑道,“没事,他应该是饿了。”
柳儿腾出一只手拍自己,“奴婢还以为是弄疼他了,可他饿了,行宫也没人给她喂奶啊。”
这还真是个问题,明妧看了眼马车外,天这么晚了,上哪儿给他找奶娘去?
可这孩子本就早产,可饿不得一整晚,她吩咐暗卫道,“想办法找个奶娘来。”
暗卫嘴角一抽,这大晚上的让他们上哪儿找奶娘去啊,总不能随便在街上拉一个吧?
但世子妃的吩咐,暗卫不敢不听,再者,暗卫也挺心疼那小孩子的,饿的哭都没什么气力了。
柳儿抱着孩子哄,风吹来,掀开车帘一角。
正好刘稳婆和妇人过来,避让马车到一边,透过马车被风吹起的车帘正好瞧见柳儿怀里抱着的孩子。
一瞬间,刘稳婆的眼睛就睁圆了。
那……不是她给那姑娘生的孩子裹的小被子吗?!
她追着往前走了几步,妇人拉住她,“你追马车做什么?”
刘稳婆笑道,“我就看看,那好像是镇南王世子妃的马车。”
妇人笑道,“你不是见过镇南王世子妃吗?”
作为北越都城接生最好的稳婆,但凡有权势的人家接生少不了要请她,那天给钱大少奶奶接生可是把她吓坏了。
回来之后,还绘声绘色的讲给妇人听,本来妇人还挺好奇镇南王世子妃长什么模样,听了之后再不好奇了,就算美成天仙,她也忍不住想到她拿刀的样子啊。
刘稳婆又看了马车两眼道,“我这不是好奇吗,她也是七个月的身孕。”
妇人失笑,“这人跟人能一样吗?镇南王世子妃医术那么高,不会让自己早产的,不过她医术再高,生产的时候也会找稳婆吧?”
“没准儿你有希望替她接生。”
毕竟是京都接生最好的人,就是宫里的贵人也不是没请她接生过。
刘稳婆嗔了妇人一眼,“可不敢乱说。”
“走了,去看花灯去。”
妇人什么都不知道,她心思全在花灯上,“这花灯节办的真不错,可惜最热闹的错过了。”
不过想到那二百五十两,妇人又心花怒放了。
玩了半个时辰,妇人就和刘稳婆各回各家了。
刘稳婆买了些吃的回去,女子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上打着补丁的纱帐。
刘稳婆见了道,“让姑娘见笑了,明儿我就给姑娘换个新纱帐。”
人家不差钱,不好委屈了她。
女子没说话,刘稳婆实在憋不住道,“那孩子,姑娘是不是放在了镇南王世子妃的马车里?”
女子头一瞥,一记凛冽寒光朝刘稳婆射过来。
刘稳婆身子都凉了半截,她感觉到了杀气。
刘稳婆忙道,“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马车路过的时候,我无意瞥了一眼,看到了我给孩子包的小被褥。”
女子收回眸光,也把杀气收了。
她擅长杀人,但她不是什么人都杀。
刘稳婆和妇人对她有恩,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对她们下手。
女子面带凄色道,“我原是想把孩子送到哪个药铺门口,希望能救他一命,碰巧见到镇南王世子妃的马车,她的医术是京都最高,连太医都比不过。”
“那孩子跟我无缘,但既然是我生的,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如果镇南王世子妃都救不活他,这世上只怕没人能救他了。”
撇开她和镇南王世子妃的恩怨,她不能否认镇南王世子妃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
刘稳婆松了口气道,“也是难为你了。”
女子望着刘稳婆,“还望刘婶能替我保密。”
刘稳婆笑道,“你放心吧,刘婶我不是个会多嘴的人,你是孩子的亲娘,你能忍着骨肉分离之苦,我有什么好多嘴的?”
“那孩子要是能由镇南王世子妃养大,倒是他的福气了。”
女子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么想的。
刘稳婆没再多说什么,道,“我走之前熬了些粥,端来给你吃一碗。”
女子道谢,刘稳婆就起身出去了。
等人一走,女子脸色就拉了下来,手紧紧的抓着被子。
同样是怀声音,她吃了多少苦头,可孩子生下来,她却只能抱那么一会儿,连他一声娘都没听到就不得不把他送走,那股子恨意弥漫心头,折磨的她呼吸都不畅。
刘稳婆端了粥了,和她说街上花灯会,不可避免的说到容王世子和定北侯世子抢花灯大打出手的事。
女子几乎要把手里的汤勺给捏的粉碎。
再说明妧,回了行宫后,那孩子的声音也哭哑了,苏氏听了心疼,“这可如何是好?”
明妧摇头,“没办法,他饿。”
她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柳儿就更没有了。
苏氏抱怀里,轻轻的拍着他后背,可哭声止不住。
左等右等,暗卫才领了一对夫妻来,女子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怯生生的躲在男子身后。
男子也胆怯的很,双腿直打靶子,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们抓我们夫妻来做,做什么?”
抓?
明妧望着暗卫。
暗卫忙道,“不是抓,是请。”
男子面带怒色。
请?
有请人差点把他胳膊肘都给卸下来的吗?!
这里是行宫,能住在这里的都是贵人,用得着请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