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只博美,今年五岁。”
程潜就站在陶星纯身后,一直没有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以同样的姿势——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形颀长而挺拔。
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的肩头,逆着光,勾勒,描绘,雕刻出一个几近于完美的轮廓,哪怕只是睫毛低垂着的云翳。
周围再没有什么比之还要具有吸引力的风景,他就是最好的风景。
“五岁?”
陶星纯将它抱起来打量,嗬,还真沉。
一只五岁的狗狗,那应该挺大了的,可是它胖胖的,看着还是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它叫星星。”
程潜靠近花坛,弯下腰,也伸出手笑着逗了一下小博美,哦不是,应该是中年博美。
陶星纯觉得星星这个名字挺怪的。
尤其是,当它不安分地蹬着腿的时候,程潜说了一句,“星星,乖。”
声线低沉干净。
感觉…。好像是在对她说话一样。
“到处乱跑,知不知道过会儿就要下雨?淋湿了又把自己弄得很脏,感冒了还要花我的钱。”
“像你这样,腿又短又不灵活,跑几步说不定还会跌水坑里。”
程潜看着星星,又敲了敲它那毛茸茸的脑袋瓜子,“所以,要你听话,你就要听话啊。”
陶星纯:…。
怎么觉得他指桑骂槐?
程潜睨了一眼她狐疑的表情,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别误会,我家的狗今天很反常,说什么都要我遛它,半天都不愿意回家我也没办法啊.”
“只好和它打个商量了。”
说完,又勾了勾唇角。
他、在、笑。
陶星纯的脸从白变成红,又从红变成白。
程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又将星星放回到她的手心,“走吧,它现在归你,随你抱着玩。”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听着非常之无所谓。
可是,对陶星纯来说…
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啊!
她纯可以拒绝程潜,可是,她没有办法拒绝这么一只可爱的狗狗…
被她抱着玩啊!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那种,想玩多久就可以玩多久的那种。
陶星纯不得不心动
所以,到最后,她决定还是先不要为难自己,至少去程潜那套豪华复式公寓躲躲雨还是挺不错的。
他家可比五星级酒店的配置还要高级,陶星纯经过这段时间的出入,大概了解了个七八分,不得不说,这些有钱人的追求,还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不怕没钱花,就怕不知道怎么花。
你说说,就这房子,白给她住,还不收她钱,想来想去,怎么都不算是她亏了,更何况,程潜补偿她,那是十分应该的。
可陶星纯没想到,一进门,程潜就把星星从她的手里残忍地抱回去了。
陶星纯瞪圆了眼睛。
而程潜却冷漠无情地看着她,"抱够了,还我。"
嗷!合着他就是利用星星把自己骗过来啊,说翻脸就翻脸,干脆利落,拔*无情,呸!
陶星纯的脑袋冒火。
程潜看着她那充满怨怼的小眼神,“先去洗澡。”
陶星纯往后退了一退,洗澡……
刚才在半路上,淅淅沥沥地就开始下小雨了,而且,她确实也有两天没洗,大夏天的,身上闷闷的,馊馊的。
但是,她非常不喜欢在陌生的男性家里洗澡,更何况还是她特别讨厌的程潜。
"我没有换洗的…"
陶星纯吞吞吐吐,说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我要陆白去买。"
陶星纯猛然抬起头,斩钉截铁,"不要!"
"他,他一男的,怎么买女生用的东西?"
程潜看了她一眼,"那就要王凯瑟。"
退让,妥协。
王凯瑟在某种意义上,不能算男的。
"我想自己去。"
陶星纯还是坚持。
于是空荡荡的客厅里,一阵沉默。
程潜丟给她一张卡,"随便你。"又丢下一句,"女孩子,还真是麻烦。"
陶星纯:??突然发财?
她虽然脸皮厚厚的,不过也真不好意思乱用程潜的钱。
除了去超市生活区,随便挑了几件换洗衣服,又买了水果,蔬菜,酸奶之类的,反正这些也不是给她自己吃的。
陶星纯很有自知之明,住在程潜家,少不了要做些保姆的活。
她都做好被双倍欺压的准备了。
忍,忍过这两天。
忍,忍过这暑假。
到时候,她一定把收集到的黑料实锤,都公之于众!
等陶星纯拎着大袋小袋回到程潜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还是那句话,去洗澡。
估计是无法忍受视线范围之内,出现一个乱七八糟的不明生物。
陶星纯自己也无法忍受。
虽然在程潜家里洗澡很怪异,但不洗澡感觉容易变异。
陶星纯决定还是…洗澡去吧。
程潜的豪宅格外讲究。
浴室,卫生间,衣帽间,更衣室,分得清清楚楚。
而且,设备都非常高级,功能齐全且先进。黑白灰,风格冷淡,就像是广告大片或者科幻电影里面的样板间。
陶星纯光是研究灯怎么开就研究了大半天。
结果不小心开启了汗蒸模式,浴室内的温度瞬间飚高,整个就成为一个火炉,啊,不对,是火焰山。
她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硬着头皮洗完澡,水也是过度滚烫的,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浑身热得要脱层皮,双颊红通通的,赶紧穿好衣服,晕晕乎乎地在一片雾气之中把门打开。
吁,外面的空气,好,新鲜。
然后陶星纯就直接往地上一倒。
"砰"的一声,要正在酒柜前挑酒的程潜,动作一顿。
他顺着动静走过去看了看。
额头瞬间垂下了几根黑线。
还是第一次见到洗个澡能把自己洗中暑的,是有多蠢。
程潜表情无奈,将陶星纯抱到沙发上。
小小一只,体温很高,软软的,而且还不轻。
和抱星星的感觉,很像。
陶星纯没一会儿清醒了,眼前的雾气也渐渐消散,在大脑从混沌到清晰这一过渡期,她看见程潜,正双手插着口袋,站沙发前,倨傲地俯视着她。
陶星纯揉揉脑袋,啧,好疼,看来那一下摔得是真狠,感觉都肿了青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到沙发上的,程潜就往她的额头上贴了块小葵花退烧贴。
"啪!"
还挺用力。
陶星纯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蠢。
哪个十九岁少女会用小葵花儿童发烧贴?
而且还披头散发四仰八叉地躺沙发上。
"别动。"程潜冷冰冰地打断了她运势要撕掉的动作,"散热降温。"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而他以眼神告诉她三个字,"你管我?"
陶星纯是真的嫌弃,"我不用,太丢人了。"
好意思吗?不好意思!
程潜压根都懒得理她。
她还知道丢人?
"上面写着零到六岁!"陶星纯抗议地指了指说明书,"我又不是六岁。"
"确实不是。"程潜补充,"智商是六岁的二分之一。"
"说你六岁,那还真是抬举了。"
他冷笑着讽刺道。
这当然不能怪陶星纯,要怪就怪他家浴室太难搞定,或者再彻底一些,都怪程潜。
虽然退烧贴没有什么用,不过凉快也是真凉快,陶星纯想起大一军训的时候,大家还争先恐后地用这玩意儿呢。
她就这么躺了十分钟…然后才意识到…
自己上半身就穿了件白色体恤…
外面是透透的,还有水气,而里面…是真空的…
刚才在浴室里实在是太热了,根本就没心思想这些…
一瞬间,陶星纯从脖子红到了额头,像一只完全熟透的小虾米。
"程潜…"她动了动嗓子,艰难地挤出他的名字。
"干什么?"
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随意岔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挑眉。
"你要不然,把脸转过去先?"
程潜面无表情:………
陶星纯:他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
我勒个去……太丢人了,难以开口,这要怎么解释?
她只能硬着头皮从沙发上爬下来,努力不要衣服贴着自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弓着背,打算回浴室穿那件粉粉的小内…
只不过,走了两步……她就挪不动腿了。
程潜起身,在陶星纯猫腰擦肩而过之际,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个激灵,赶紧捂住胸口,"干,干什么。"
陶星纯咽了咽嗓子,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他…好高啊…
程潜瞥了她一眼,然后扯掉她额头上的发烧贴。
"嘶—――"
措不及防,她的眉毛都跟着抖了一下。
他将发烧贴扔进了垃圾桶里,"来不及了。"
啊?
又丟给她一块厚厚的毯子。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
轻描淡写的口吻。
毫无波澜的语气。
陶星纯想撞死自己。
程潜看着那副好似清白毁在他手里所以痛不欲生的模样,淡然开口,"扯平了。"
"谁和你扯平?我又没看过你什么!"
"你无耻流氓性骚扰!"
她分明是亏大发了啊!哪里来的扯平?
陶星纯赶紧裹住小毯子,大声反驳。
无耻,流氓,性骚扰?
呵呵。
他觉得好笑。
"如果是骚扰的话…目光接触与肢体接触相比,远够不上耍流氓的程度。你确实没有看过我,不过,到底是谁,在前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