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纯:果然如此,这人看着就很不好惹。
“原来那些料都是真的。”
她暗暗地激动了一把,程潜的黑料,实锤!他本人亲自承认的。
他斜斜地看着她,“是真是假又怎么样?无所谓,反正在你眼里,应该恨不得我就是那样的人吧。”
陶星纯好像被踩到了尾巴。
程潜怎么什么都知道,把她猜得清清楚楚的。
“你吃饭吧。”
这话很戳中陶星纯的内心想法,不过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还在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呢。
程潜那张皮囊出挑,人尽皆知,陶星纯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皮肤,好细腻啊,还有一层浅浅的小绒毛。
而且,很白,完全不靠粉底,是属于那种比寻常皮肤白的人,还要更白的程度,都略带了些病态了,难怪看着冰冰凉凉。
他的下颚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五官似一块玉石经过洗涤,显露出原有的清透。
陶星纯又愣了愣,真奇怪。
平时妈妈做好饭,然后招呼也刚洗完澡的爸爸过来吃,而且她爸爸也大咧咧的,经常连头发都不吹干就上饭桌了。
她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嘴里也不知不觉嘀咕出来。
程潜似乎是听见了,因为他笑了一下,然后说,“男人都这样。”
陶星纯:啊?
是哦,男人抽烟喝酒打游戏那些坏毛病,程潜样样都沾。
她想了想,从浴室里拿出一个吹风机,递到他面前,“你还是把头发吹一吹再吃饭,不然容易感冒,还容易头疼。”
陶星纯说得一脸正经。
程潜停下动作,他盯着她,不说话,就好像她这一行为在他看来,很诡异。
“不吹。”
他转过头,咬住筷子,懒得理她。
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半干不湿,像什么样子?陶星纯都替他难受,再说了,吃着她做的饭,还对着她吊儿郎当的。
“不行,你不吹头发我就把饭菜都到垃圾桶里。”
陶星纯压根就没有想太多,等到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太快,跟不上脑子。
于是,餐桌上,陷入一阵沉默。
“你威胁我?”
一字一顿。
陶星纯的气势顿时弱了一大半,“爱吹不吹。”
她“笃笃笃”地跑着把吹风机放了回去。
等陶星纯又“笃笃笃”跑回来的时候,程潜幽幽开口,“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没有。”
“那好,过来一起吃饭。”他的口吻凉凉,“陪我。”
她将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问号,这什么意思?
“你没有看合约吗?”
“在此期间,我所提出的任何要求你都得无条件服从。”程潜勾起唇角,“不然,可以算违约。”
违约?这都行?
靠!
陶星纯不情不愿地坐在他对面,为了那点卑微又可怜兮兮的学分,她化作忍者神龟。
然后她又发现,程潜根本就不是善心大发考虑到她等了他那么久,兴许也会肚子饿。
而是因为——
这家伙根本就是挑食!
番茄不吃!焦了的土豆丝不吃!彩椒也是辣椒,不吃!太甜的东西,不吃!
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
程潜将他不吃的东西,全都挑出来,然后推倒陶星纯跟前,“不要浪费食物。”
所以是要她吃掉?
还好意思跟她说,“不要浪费食物?”
哪里来的脸啊喂。
程潜面无表情,细嚼慢咽,可陶星纯内心一个大摆锤把他锤得稀巴烂。
还好,她是杂食动物,对于食物从来都不挑剔。
陶星纯用力地咬着番茄,幻想那是程潜,一口下去,脑浆飞溅。
呕,有点恶心。
“程潜,你这么挑食,是怎么长那么高的?”
陶星纯又挑了一筷子的青椒,也是真好奇了。
“dna自带的基因,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这和挑食没有关系 。”
“陶星纯,你不如看看你自己做的饭,到底是什么样一种难以下咽的程度。”
这话她可不爱听,味道明明很好啊,就只有个别细节问题,她发现了,他不仅挑食,还刻薄。
“尤其是番茄炒蛋还有炒土豆.”
还真别说,一桌子的菜,也就这俩是她自己做的了。
陶星纯觉得自己的厨艺被人羞辱了,挂不住脸,“那你爱吃不吃。”
“好啊。”程潜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那么请问,学分是不是也可以爱给不给?”
陶星纯听到这个,瞬间就焉了。
算他狠。
所以现在,她压根就一废品回收站,程潜不喜欢的不要吃的,她负责消灭掉。
她不挑食,才不像他一样,对食物极为不尊重呐!
吃过饭,陶星纯还得苦逼兮兮地收拾桌子,洗碗,而程潜这个小蹄子,懒洋洋地倚在厨房门口,冷嘲热讽。
说什么“洗碗的姿势很专业,天生适合。”
还说什么“以后要是没工作,可以考虑发明一个陶氏洗碗机。”
又说什么“家政服务行业的招聘标准宽松,他们不介意挂科九门的人。”
听得陶星纯真想把洗洁精泡沫抹他一脸。
在她这想法差一点就付诸行动的时候,程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变,收起那副慵懒又欠揍的模样。
所以陶星纯没能够拿泡沫洗洁精抹他一脸。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程潜连语气也变得硬邦邦,冰冰凉凉。
陶星纯都忍不住停下洗碗的动作,凑过去偷听。
那如平板一般的脊背对着她,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落下一个细长又阴冷的影子。
陶星纯这个时候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了。
大半夜给他打电话的,是谁呀?
她才偷听了没两句,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程潜对陶星纯做了个“滚回去”的手势,面容阴沉。
哦,陶星纯撇撇嘴,干什么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被警告过后,她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和碗筷打交道了。
漫漫长夜,晚风微凉,窗台上的蓝玫瑰肆意舒展叶片,妖冶鬼魅,又萦绕着忽远忽近的幽香,恍若一场朦胧静谧而不真实的梦。
电话那头,是一句,“阿潜,我想你。”
程潜沉默。
那个声音很温柔,和缓如水,不紧不慢,像是轻轻滴落到了羽毛上。
“你打扰到我了。”
而他的口吻依然冷冷。
“.是吗。”她迟疑,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很抱歉。”
“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吧,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疲倦的,微弱的,甚至,听着湿润又苦涩,又带着一如既往的自尊。
程潜的目光远远地落在窗外的夜景之上,眉心深锁,“我说过,不要沾酒。”
“你在抽烟吗?”
她却轻笑一声,反问。
“没有。”
“男人也要远离那些东西才对呀程潜,我记得你的烟瘾很大,总是抽烟抽得非常凶,不喜欢睡觉,也不爱一日三餐规律地吃饭。”
“噢,对了,你还经常把酒当水喝,打起游戏来,从来不理人。那个时候,我很惊讶,你才十九岁,为什么就有这样多的不良嗜好。”
“也不知道那么久过去了,这样的坏习惯有没有好一点。”
程潜并未说话。
“你应该,过得挺好的吧,至少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很多。”
“.”
“我想见你。”最后,她压抑着再掩饰不下去的哽咽,也受不了回应她的永远只是沉默,“就是现在。”
当陶星纯把碗都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放进橱柜以后,她擦了擦,一身轻松地走了出来。
程潜的双手正撑在窗台上,他背对着她吹冷风,淡薄的身影缠绵缭绕于薄纱似的窗帘里,沉默着,很孤寂。
陶星纯的身体一僵,她的直觉果然没错,真的有哪里不大对劲。
“那个.”
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程潜便转了过来,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诶?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那我可以回家了吧。”
程潜的脚步一顿。
“不行。”
他只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陶星纯当然是不同意的,“为什么?”
“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哦.陶星纯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她的胆子小是小了点,不过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什么很恐怖的事情,至少那种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没办法送你。”
啊?
陶星纯又惊讶了一把,他是想.送她?
“末班车应该还有吧,实在不行,我打个车回去,你不用送我的。”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麻烦他。
程潜本就深锁着的眉,皱得愈发厉害。
“我说,不行。”
语气非常强硬,强硬到陶星纯都有点不敢反驳了。
“那我,那我总不能不回家吧,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至于陶叔叔那边,陆白会帮你解释。”
说这句的时候,程潜已经把口罩戴上了,一身的黑,仿佛和外头的夜色化为一体。
看样子,真的很着急出门。
现在这个季节,x京的夜晚还是有点冷的,但他好像不怕冷,依旧是一件短袖。
“可是.“
大门合上,就快要遮住程潜半个身影,黑色的轮廓,渐渐褪去。
在那一瞬间,陶星纯忽然叫住了他,“我一个人,会害怕啊”
是真的会害怕啊。
她还没有一个人,住过那么大的房子。
于是,握着门把,那双秀气的手一顿。
下一秒,门又重新被打开,程潜走进来,他大步靠近陶星纯,黑色的t恤显得他更瘦,肩膀却也很宽,足够将整个她笼罩着。
他就在她的眼前,不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陶星纯可以感受到程潜身上的味道和温度,几乎快要占据了周围每一粒空气分子。
啊.为什么脸又开始红了?
陶星纯结结巴巴,不知要说什么,“你我.?”
程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我很快就回来。”
他对她说。
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