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你恨他吗
顾德音推开了书房的门，缓缓地走了进去。只见顾知祥正坐在书桌前写字，他似乎很专注，连头都没有抬。
良久，顾知祥突然开了口，“德音，你过来看看为父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
顾德音依言走了过去，只见桌上的宣纸上只有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云裳、静姝、宛央和德音。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突然把她们姐妹四人的名字写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姐妹四人，除却宛央的名字是她母亲在她出生之前就起好了之外，其余三人的名字都是我亲自起的，每一个名字都带着我对你们的期盼。可惜的是……”
顾知祥猛地抬头，眼眸里的光亮忽明忽暗，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云裳和静姝的命都不好，早早夭折。你可知道，如今我唯一能够有所期盼的就只有你一个了。”
“父亲这是说哪里话，女儿资质平庸，自认为无法给顾府带来任何好处，所以负担不起你的期盼。而三姐姐如今贵为皇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顾府的满门荣耀都肩负在她身上，你最应该依靠的人是她才对。”
闻言，顾知祥冷笑起来，“德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为父说话也这么拐弯抹角了？我记得以前你很尊敬我这个父亲，也很听我的话。皇后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让你像变了一个人？”
“父亲实在是多虑了，皇后娘娘从未对女儿做过什么。女儿现在也很尊重父亲，很听你的话，毕竟五姨娘还要靠父亲照拂呢。”
话音刚落，顾知祥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书桌上，“混账，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在他的记忆里，顾德音很早之前对自己从来都是讨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充满讥讽。
顾德音不卑不亢，“父亲若是不喜欢女儿现在说话的态度，女儿以后改了便是，父亲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这样对你的身子可不好。”
顾知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顾德音，只觉得她现在跟之前的顾宛央简直是像极了，也是那样无所畏惧，咄咄逼人，让他怒火中烧。
“德音，你以为有皇后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就算我动不了你，但动五姨娘一名妾室还是绰绰有余。”
顾德音看着顾知祥，眼眸里的沉静被无奈代替，终究还是软了下来，“父亲，只要你不动五姨娘，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顾知祥冷笑起来，自己这个四女儿的弱点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他依然可以把她死死地拽在手心。
“我听说你今日第一个去了德馨女子书院报名？”
“是。”
“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这是女儿自己的意愿，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顾德音道，“娘娘说女儿是丞相府的小姐，若是第一个去报名的话一定会引起轰动，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在观望的女子去书院报名。”
顾知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别人都是抛砖引玉，顾宛央却是抛玉引砖。就连丞相府的千金都去书院报了名，那些贫民家庭的女子自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只是这样一来，恐怕顾德音的亲事就不好说了。但若是能够得到皇帝亲自指婚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敢拒绝。
“你既然已经报了名，那日后就要勤奋努力，争取做德馨女子书院最好的女学生。”
顾德音一脸惊讶地看着顾知祥，不知道他这些话是否出自真心。
顾知祥道，“说实话，我并不想你出去抛头露面。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不能到让你退学，还不如让你勤奋努力，到时候也让皇上和皇后娘娘高看你一眼。”
“德音，皇后娘娘早就与我离心，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以后肯定会为你谋一个好的前程。”
顾德音神色淡然，“女儿明白。”
顾知祥很不满意她这样的态度，忍不住问，“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父亲，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你真想知道？”
“罢了。”顾知祥摆了摆手，“你走吧。”他突然觉得顾德音说出来的答案自己也许承受不住，所以突然又不想听了。
顾德音行了礼，便往屋外走去。她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了头，“父亲，你还记得二姐姐生产时需要输血那件事吗？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重新思考一切，觉得我们姐妹几个人在你心里或许没有那么重要。”
言罢，她便匆匆离开了书房，独留顾知祥一个人在那里思考她的话。
其实关于顾静姝需要输血一事，顾知祥早就已经遗忘，今日经过顾德音提及才想了起来。他从来都不喜欢顾静姝这个二女儿，所以对他而言不愿意输血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他只是没有想到，顾德音竟然一直记着这件事。
顾德音回到房间后，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时至今日，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顾知祥拒绝给顾静姝输血时的表情。有这样冷血的父亲是她们姐妹几人的不幸，而她明知道这是种不幸还无法摆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尔端了一碗药过来，“四小姐，这是秦院长给你开的药，趁热喝了。”
顾德音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低声道，“燕尔，当初你父亲为了还自己的赌债卖了你，你恨他么？”
“恨啊，当然恨，可恨有能怎么样？”燕尔道，“四小姐，你也不喜欢相爷？”
“我和你一样，遇到了一个可以出卖自己亲生女儿的父亲，当然也不喜欢。”顾德音苦笑，“罢了，不说这些了，我想要休息一会儿。”
因为第一天就有顾德音和林氏三姐妹报名，所以第二日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女子过来报名，这比预想中的情况要好，秦子城很是高兴，每日都会派人去宫中向顾宛央汇报最新的情况。
没过两天，唐青云派去安阳的暗卫也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