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他一离开慈宁宫,就有人到正在御书房批奏折的皇帝面前禀告:“皇上,大公子来了,说是去南书房等您。”
“大公子?什么大公子。”朱成鸿冷哼一声,“朕可不记得皇宫里有什么大公子,他来了又关朕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皇帝却是将已经看到一半的奏折放下:“他除了说在那儿等朕,就没说别的了?”
传话的人立马道:“大公子还说,他想您的紧。”
“朕可不认为他会说这种话。”皇帝不可置否,不但没生气反而笑着道,“欺君可不是小罪啊,王总管的胆子倒是愈发的大了。”
“皇上赎罪。”王总管也是赔笑着道,“大公子虽嘴上未说,可有些话,从眼神动作上也能看出来,怎么都藏不住的。”
正如他知道大公子对于皇帝来说有多重要,皇帝又有多想见那位大公子一样。
“你倒是会说话。”皇帝果然未发怒罚他什么,“下去吧。朕这就过去。”
王安是在皇帝登基后才一步步爬到总管位置的,那时宋成翊也已经很少待在宫中。故而连他也只是知道‘大公子’这个人,而从未见其样貌。
宋成翊每次来皇宫都是不同的样子,他也从不会在有外人在场时取下易容。
他来的时候,皇帝也从不会让包括王安在内的任何一个太监伺候。
嘴上叫着‘大公子’他们却也不知大公子到底何许人也,只知道每次宫内变革或有什么大事发生时,大公子几乎都在皇宫之中。真正知道他们两人身份秘密的,其实也只有太后身边的心腹,
王安表面上低眉顺眼的退下,眼中却有精光乍现。在他们的计划开始前,大公子果然又回到了京城,但无论他到底有何本领,他们的计划绝对是周全到天衣无缝的。
宋成翊出慈宁宫前,还是有备无患的做了易容,等顺利进入南书房关了门才将易容取下。
皇帝白天会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接见朝臣,南书房却是只有晚上才来,非圣召亲信不可入内。南,还有卧榻,可供皇帝晚上在此看书学习批阅奏折累了后休息。
宋成翊随意的取了本案前坐下,这里的书他几乎都看过,也在一些书上留过批注。现在再拿来看也只不过是在等人的时候打发一点时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用等多久。
至于他在等谁?外面有暗哨和侍卫看守,只有皇帝能畅通进入。而朱成鸿也一向不会让他多等。
“这不是日理万机的大公子吗,真是稀客。”朱成鸿一踏入书房就有些语气不好的道,“竟还知道回来啊?”
“你来了。”宋成翊将书关上笑着转头看他道,“无论离开多久,我总归是会回来的。”
南书房内,两人一坐一立的对视,竟是两张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同的脸。
只是朱成鸿穿着金黄的皇帝常服,面色沉静如水,比起宋成翊来说多了几分独属于帝王的尊贵之气。
但这点尊贵之气也在他开口之后很快消散殆尽。
“你若再不回来,朕怕是要遣人去接了。”朱成鸿在他身边坐下,“又是先去的慈宁宫?同母后说了什么,她没难为你吧?”
“唔,确实。母亲似乎是……”宋成翊想了想后道,“似乎是想抱孙子了。这算为难吗?”
“……这,朕倒也是第一次听说。”朱成鸿贵为皇帝后宫充盈,却也是一无所出,“那大公子可想好何时娶亲了吗?”
表面上说是因为朝廷还未完全安定下来的原因,实际上怎样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的事情就不用皇上操心了。”宋成翊也算知道一点朱成鸿的想法,但他对此也确实毫无执念,“皇上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断了后妃的避子汤,让母后高兴高兴。”
“母后想看的可不是朕的子嗣。”朱成鸿摇头道,“此事暂且不提,不如先与朕说说,你和全书斋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该先问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比剑之事。”宋成翊其实有些不想谈与全书斋有关的事情,偏偏一个两个都好像知道了什么般的来问他,“再不济也该是南王那边的情况。”
“这些你不都在书信中与朕详细提过了吗。”皇帝一把将宋成翊用来遮掩情绪突然打开的书关上,“你越是如此,朕便越想知道。”
宋成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他:“暗哨都与你说了什么?皇上的好奇心是否太大了些。”
“若非是与你有关的事,朕才懒得管他盗帅盗丑。”朱成鸿道,“朕记得上回在蜀中私放烟火的事情,应当也是他做的吧。”
一提到这个,他心中就突然有股气出现:“满城烟花,倒是好生气派,明明朕都还未与你一起看过。”说着看了宋成翊一眼,“当时你让朕不要再追究,朕就觉得不对了。”
“我那时只与他提过一句,没曾想到他真会不顾犯禁去做。”事情是谁做的、又有多少人帮忙过,暗哨一查便知道,宋成翊也不遮掩的道,“无论如何全书斋是我的朋友,又是因为我的缘故犯下此事,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朕也让御林军在京城做好了灭火救灾的准备。”皇帝有些不服输的道,“只是某人出尔反尔,这才不曾用不上。”
他说完才注意到话题有些不对,又马上转了回去:“你还未告诉朕,你与全书斋到底有何纠葛。你们在苏州城外森林又发生了什么?”
宋成翊没想到朱成鸿连那时候的事情也听说了,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虽然他也明白不会有谁真的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告诉皇帝,却还是有些不自在:“司冥是否不太适合再掌管京城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