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门前。
秋风萧瑟,落叶无边,只余一夕淡淡的阳光。
斜阳打在了捕圣那张苍老的面容之上。
捕圣静坐在古刹门前的石阶上,他紧皱着眉头,仿佛在沉思。
他在沉思什么?
他本来有一个约定,所以他在等待。
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六天。
今天是第七天,也是约定的最后一天。
他本来胸有成竹,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但现在却兀自焦躁不安起来,他在担忧。他已经不能做到心若止水了。
也许是他等了太久。等待本来就是对人最大的考验之一。
又有多少人,在等待中便已破了自己的心境?
古刹内走出一个人,他慢慢地走到捕圣身后。
是南亭,只见他恭敬的俯下身子在捕圣的耳畔的开口说道:“大人,王爷请你现在立刻回府一趟。”
捕圣不动声色,他听闻此话之后连头都没有抬。
只是淡淡的他问道:“七宗堂?”
“神府。”南亭起身说道。
“他是说,立刻?”
“回禀大人,王爷是说立刻。”南亭决绝的回答道。
捕圣没有说话。
而南亭却在等待着他的开口。
“你说,我们到底应该在哪里等他?”良久,捕圣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但是南亭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大人在哪里,他不就应该去哪里找大人吗?毕竟,现在我们才是猎人,而他只不过是一个猎物罢了。”
他说的是春申。
捕圣听罢,只是淡淡的一笑。
而后转身便走,离开了古刹。
南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背影如此渺小……
尔后,他又回头望向古刹。
古刹向后延伸,一片广袤无垠的密林承接着十万大山。
天空忽然暗下来,这片群山却恍若地府般的诡秘。
……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对于春申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对于全天下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大理城内早已是张灯结彩,人潮攒动,不等夜畔的来临,全城仿佛都已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欢愉。
中秋节的狂欢,是一种淡淡的喜悦,是一场时间的盛宴。磕家团圆,每一户人家都似乎是在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虽然世间上大部分的人家都不会有机会体会到中秋节真正的意义。
那么中秋节真正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时间万物,一岁一枯荣。
相聚本是世间最动人的一副场景,奈何偏偏要有离别。
春申坐在一家酒楼中,慢慢的独酌着。
窗外是渐渐腾起的暮色还有,万家灯火与人世间最动人的场景。
不止一街一街的花灯,也不止璀璨夺目的七彩焰火。
大理城最中心的九层玲珑宝塔,此刻也正是佛光漫天,祥瑞纷呈。
“这位客官,一壶竹叶青请慢用。您可放心,咋们酒楼的位置是整个大理城观赏玲珑宝塔最好的地方了,今天中秋节,客官可尽兴。”店小二端了一壶酒走到春申的面前说道。
春申抬起头,看着喜上眉梢的小二,不由得也是微微一笑。
他问道:“现在离子时还有多久?”
店小二回答道:“回客官,还有三个时辰就到子时了。”
春申听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轻轻的押了一口竹叶青。
……
大理城门,一列列的银甲侍卫林立,他们纵然身后是一派节日的欢腾,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回过头去远眺一下家人的方向。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任务有多重,因为他们知道王爷下的命令有多死。
更何况,就在他们的背后,无时无刻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叫做风与月。是yn神府第一门客,也是王爷的心腹。
至于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在月圆之夜一遍遍的盘查出入城门的人马。
风与月,一个冷峻的男人,一身紫色劲装,透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他的眼,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出入城门的人流。
而他的手指却只是轻轻的敲击在腰间的一块玉佩之上。
而后,他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身背卷宗。
那个人悄悄地凑到风与月的耳边,对他说道:“大人说了,城门口一定是要好好查看的,不然万一小姐偷偷溜出城去就糟糕了。”
风与月冷冷的看向那个人,然后说道:“所以王爷他是宁可让一个外人去找小姐也不愿意再相信我了吗?”
“嘿嘿,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毕竟人家可是小姐的师兄,更何况小姐的手中还有着国之重器谕先号令,倘若是让你出城去捉人,恐怕你也万万不会是她的对手。”那个人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并说道。
风与月的手指突然停在了腰间的玉佩上。
然后他慢慢沉声说道:“所以王爷才派我来这?一个根本没有机会找到小姐的地方?请问北方剑圣一脉的弟子若是想要逃跑会走城门?”
他的话语虽然凌厉,还带着一股怒气,但在那个人的耳中却似听得十分悦耳。
他冷笑道:“谁叫是你看管谕先号令不利,才叫那小姑娘偷了去呢?”
风与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潮。
而那个身背卷宗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冷笑一声,随后便失去了踪影。
风与月矗立在原地,他却也不敢抬头看一看今晚的月色。
等了又等,不知所谓。
过了不久,一队车队,辘辘而至,而后被城门的卫兵拦了下来。
这是一队运送棺材的车队,身旁还有几名身披缟素的亲属,伤痛满面,悲痛欲绝。
“大人,这是我家小儿子,三天前的早上害了大病死去了。”为首的一位老汉哭哭啼啼的说道。
听闻此话,例行检查的卫兵们便也不再犹豫,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这中秋节染上一身死人气。
刚要放行时,一晚上都没有行动的风与月却突然喊了一声:“停!”
众人皆不知所措,只见他缓缓走到棺椁旁,然后用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
“我记得这副棺椁,在运盛棺材铺里一直摆到了今天正午。”风与月不急不缓地说道。
但为首的那个老汉却突然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今天例行巡查的时候正好逛到了那家棺材铺,又不小心看见了这副棺椁。所以说,三天时间,你儿子的尸体都放在哪里?”风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汉,说道。
顿时,所有的侍卫都持起了长戟,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
“这…大人。”老汉语无伦次的说道。
“打开这棺椁。”风与月的声音不留一丝余地。
话音刚落,这副棺椁瞬间四分五裂,在月光下四散开来。
而一个身影也倏的一下凌跃到了空中,并随着四周烟花的绽放,身行几个起落便踏着一家家屋檐追着月华去了。
这下子即便是隔着洱海的云幕,风与月也能将这个人给认出来。
“大小姐,请把谕先号令交出来。”风与月的声音不留余地,紧接着使出一招燕子三抄水便跟了上去。
他冲着那个锦兰色布衣女孩的背影一个字一个字的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