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行人的胸口，发出刺眼的光亮。
    即便相距甚远，也很容易看到纹章罩衫上的标志——azoth（水银）。
    “和老师说得一样。”峡谷镇蓝堡外围，潜伏于此的黑骑士行道人在团队频道内对等候于墓地内的同僚说道，“是使用水银纹章的那个人。”
    “我不记得重生战团使用的是水银纹章。”
    卓尔游侠熔岩巧克力说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黑骑士看了眼比自己跟接近道路的熔岩巧克力，那个使用水银纹章的圣骑士和他的英雄联盟走狗们竟然光明正大地走在战斗区域而没有派出游侠系、盗贼系或者其他职业当作斥候，这在谋杀成风的地下世界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舔了舔嘴角，他们费劲来此，当然不只是为了执行望月犀牛的命令——在蓝堡搞出一些乱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还要进入蓝堡，执行易者的计划，在蓝堡仓库中寻找一本看守者笔记。
    那本笔记中，藏着双月精灵珍宝“死魂灵”的隐秘。
    一个可以帮助他们获得其他职业能力的强大亡灵魔法道具。
    ……
    笔记的第二页，是常见的凝固水银配方。
    当林凌把笔记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仙女图。
    和常见的仙女图不同，这幅用炭笔炭笔草草描绘出的仙女有着一整排硕大的、仿佛脓肿一般的哺乳器官。画中仙女背对着林凌，画者刻意突出了她背部的脊椎骨并将之描绘为了一条游动的蛇。
    林凌揉了揉眼睛，没错，画中的蛇在动。
    麻烦了……他叹出口气，要说自己有什么不擅长的话，其实有很多。但最不擅长的可能就是猜谜和脑筋急转弯了，他把手中的笔记本颠倒后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随手点燃地上的一堆尸体碎片，把书页放在火上烤。
    在火焰的炙烤中，一些染上焦黄色泽的画痕被扭曲成了字符。
    那条游动的蛇仿佛指针一般在那些字符中来回摆动。
    根据蛇首与蛇尾的指示，林凌拼凑出了一个词：死魂灵。
    ……
    “以马内利！”
    一队人喊着整齐的口号穿过峡谷镇镇中心与蓝堡之间的无人地带。
    人间炼狱走在队伍的前方，他毫不掩饰身上披着的“水银”纹章袍——只有经过考核的正式炼金术士才符合穿戴条件的标志。他的身后跟随着两队玩家，一队衣甲鲜亮，沐浴在碎屑般的光耀内，他们的情绪高昂，十分热情地向路人发出“以马内利”的喊叫，另一队人衣着朴实，如同与光伴生的影般沉默、冷然，对于队友的狂热口号显得无动于衷。
    “老人。”身为投资方va科技内定的战团副团长，亡灵巫师陌刀明光对走在队伍前放，举着一杆旗帜的“亲密”战友发出密语，“路边的阴影过重了，我们是不是该……”
    “老陌，是不是va科技给予你的那台设备发现了什么？”人间炼狱用和蔼的口吻反问道。
    “不，没有。”
    陌刀明光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一边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我的灵性毫无预感，毫无预兆，同样，我也毫无担心，如有危险，属灵会赐予我预知。”人间炼狱颇为自信地说道，“公理和正义，都站在我们这边。胡乱妄言重生的，都是罪人。”
    陌刀明光对人间炼狱的胡言乱语报以一丝微笑，他很清楚，人间炼狱是在嫉妒重生战团抢注了他想要的战团名。
    “重生”在某些人的眼里意味着“重生得救”、意味着“弃旧更新”、意味着“遵行真理”——并意味着新生。
    陌刀明光不明白va科技为何要资助人间炼狱这种“网络十字军”，也对此反感。他每次听到人间炼狱和那些“网络十字军”大谈种种“神迹”，把一些山川河流的变化归根为某个泥塑傀儡的杰作就反胃想吐，但人间炼狱的身上有着吸引他的潜质，他想要看看在va科技的新专用设备是否能诱导出人间炼狱那异于常人的力量，那种近乎和古斯塔夫的易者、联合会的殇刃铭与仰望星空近似的空间判断、识别能力与感知能力——人间炼狱将其称之为“灵性”的能力。
    “对了。”人间炼狱突然对陌刀明光问道，“你有没有一种叫做‘死魂灵’的炼金术产物。”
    ……
    “他们要去哪里？”
    道路旁的侧沟中，黑骑士行道人如同一个软泥怪一样趴在地上，双手冒汗地紧握住手中的黑骑士之护，那群叫着“以马内利”的网络十字军就在他们的头顶，他们伸手就能接触到的位置。
    这个时候只要行进队列中的任何人从路面沿着路堤边坡滑到测沟中，那他和那个卓尔游侠熔岩巧克力肯定得暴露。
    好不容易来一趟英雄联盟，如果一个人头也猎不到就灰溜溜地死回去，恐怕会被古斯塔夫的其他人笑死。
    “目的地是蓝堡，我们的人已经挖了一条地道直通蓝堡城墙。”熔岩巧克力要比黑骑士镇静的多，毕竟他是从精灵转换为卓尔的游侠，整个转化过程简直可以拿去拍大逃杀了，什么惊险刺激的场面没有见过。
    “地道？”行道人只负责具体的伏击，其他事情都是由熔岩巧克力与一个叫天蓬元帅的亡灵巨武斗士负责。
    “生猪用火烤会出油，也就是甘油，我们在地道里加了棉絮、稻草、还有手工配置的黑火药粉末，蓝堡的城墙对我们而言如同虚设。”
    “你们连火药都搞出来了？”行道人有些惊奇。
    “一硝二石三木炭。”熔岩巧克力随口说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配方后，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行道人，“你童年是怎么过的？”
    “和普通人一样。”
    行道人扭头继续看向路面。
    “是吗？”熔岩巧克力本来也没有探究个人隐私的习惯，他为了轻巧地揭过之前的话题，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他们和我们要找的死魂灵有没有关系？这个时间来蓝堡实在是太诡异了。”
    行道人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死魂灵是亡灵魔法的最高秘密……涉及到白骨生肉，老师这么对我说的。”
    “可我听说那是炼金术的杰作之一。”熔岩巧克力摩挲着手头一枚阴刻着“双头蛇”符印的扳指道，“它能让一个角色同时具备两个种族的种族能力。”
    ……
    “液态的流动水银……通灵术……死魂灵……这便是双月精灵的珍宝？”
    林凌飞快地翻完了手头的笔记本，系统提示他“触发任务：吥的快感”任务目标发生变换，最终目标变为了击败双月精灵。
    根据笔记本的描述，双月精灵是一个拥有两种形体的生物，它有可能是玩家，也有可能是npc。他的种族是个人类、血族、亡灵或狼人，不过另一个种族一定会是精灵。
    赋予双月精灵这种形态切换能力的正是“死魂灵”。
    按照笔记本的记载，双月精灵中的“蓝月”代表创造，“红月”代表破坏，在使用“蓝月”那一面力量的时候，双月精灵可能是个表面职业为治疗职业的炼金术士，当切换为“红月”那一面时，他便是破坏神、黑暗之源、恶魔之魂、原罪之海与不朽邪恶。
    双月精灵使用“蓝月”的神圣力量创造生命，又使用“红月”的制裁力量压迫众生。
    “死魂灵”使得两种不可调和的力量调和至一起。
    在供水站看守者的笔记记录中，泰莫利亚圣域，也就是神殿圣域废墟，曾经存在过数个双月精灵，整个族群是由最初的一个双月精灵创造，那个双月精灵的名字正是泰莫利亚最后一块盘踞着怪物的区域“维吉尼亚”。
    可林凌首先想到的不是“维吉尼亚”城堡，而是混乱漩涡知名的双面npc，救赎者寇拉德黑手寇拉德。
    根据笔记本的记录，维吉尼亚城堡的内城区域已经被时光之壁封印，就算他们打破外城也无法攻占内城。要想彻底消灭内城中的维吉尼亚，最好的方法是激活上古之神的力量进入时光之穴，在双月精灵被万生之灵创造出来前毁掉那个容器。
    林凌摸了摸下巴，万生之灵恐怕得到噩梦级海港魅影才能见到，这个副本他一直不具备尝试的资格，他前一世经常听说噩梦级副本是一个“传奇多如狗、半神满地走”的区域，死亡惩罚更是普通副本的10倍之多。
    再者，他在意的到不是维吉尼亚，而是双月精灵。
    双月精灵的珍宝看来就是“死魂灵”了。
    只要得到部分“死魂灵”，那他岂不是就可以伪装成其他种族旁若无人的进出以人类身份无法进出的区域？
    这听起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零大。”守望禅师忽然向林凌发来了一条密语申请，“我们的人在峡谷镇内发现了以马内利。”
    “就是那群称呼我们为万恶之源的家伙？”林凌还记得守望禅师说过得那群人，带头的好像是一个叫人间炼狱的圣骑士，“他们来干什么？”
    “战团挑战。”
    守望禅师说道：“他们一路喊着以马内利的口号往蓝堡走来，我和悠云商量一下，是不是在半途对他们进行一次截击？”
    “不，那太没风度了。”林凌摇了摇头，他将笔记本收入背包后，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望月犀牛曾经对他发出的叫嚣，于是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古斯塔夫的人。”
    “现在？”守望禅师愣了愣，“现在是白天，地下世界的卓尔在日光照耀下会减少战斗力。”
    “他们可以用月光石和邪术师仪式‘黑暗时间’创造出至少半个小时的地区黑暗。”林凌不认为白天不是一个不适合偷袭的好时间，“要是他们发动奇迹建筑的能力，把白天变为黑日也不是难……”
    系统提示：蓝堡遭到攻击。
    一声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强硬地插入了他们对话中。
    “零大。”
    短暂的沉默后，守望禅师用林凌听着就觉得发苦的声音说道：“你说得对，颠倒黑白对于某些人来讲确实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