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谷果然如同梦瑶所说一样,外面满是高大的合欢树。但这里的人对外界却显得非常警惕,就算梦瑶在,也没有放我们进去,而是在谷外的一间房屋里招待我们。
梦瑶被接进谷内接续断肢,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断肢已经愈合,需要重新打开血脉经络,方能断肢重续。
合欢谷虽然排外,但礼数却也不差。我们虽然住在谷外,但房室整洁雅致,倒也颇为舒适。这一日我正在房中闷坐,忽听门外有人敲门,接着那高个子小姑娘过来,说道:“公子爷,合欢谷大长老到了。”
自从我带她们离开以后,她们便以我的丫头自居,强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虽然一开始什么事都要让别人代劳有些不习惯,但习惯以后对于这种生活却也有点上瘾。
“快请。”虽然嘴上这么说道,但是我却稳稳地没有动弹。虽然人家是主,我们是客,但是由于我们远道而来,对方居然只在谷外招待我们,让我不由得有些生气。
我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为首进来两个壮年男子,虽然身材不似中原人那般高大,但也颇为壮实。他们的打扮更加怪异,每个人都穿着兽皮缀成的衣服,上面还挂着兽牙兽骨的饰品,他们不想中原人那样蓄发,而是把头发剃短到类似现代人的程度,在头上缠上布带,上面还插着几只羽毛。这两个人手中还拿着介于兵器和礼器之间的东西,那是木制的仿佛船桨一样的东西,但柄却长得多,而头上还用各种宝石和贝壳镶嵌出花纹图案来。
这两人似乎是侍卫一类的人,进来以后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随后从门外进来一个老妪,头发花白,拄着一根竹杖身上衣着却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华丽。虽然材料仍然以兽皮为主,但是却加上了许多丝绸的坠饰和刺绣纹样。
我忽然想起来梦瑶曾经说过,她祖母是族中长老议会中的一员,却不知是否是面前这位大长老?
大长老开口便说道:“王少侠不辞艰险,将梦瑶送回我们谷中。不知道可有所图?”
听她这么说,似乎意指我有所图而来。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便要开口相讥。可转念一想,也许此地蛮夷开化不全,不会说话那也是有的。这么直来直去,倒也省了麻烦。但我也没什么事是她能帮忙的。
想到这里,我一转眼却瞟见了跟着我过来的两个小姑娘,我不禁想到,我来此地诸般不惯,她们到中原去未免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不如便把她们留在合欢谷。
我便对大长老说道:“这两个小姑娘,是此间居民,劳烦大长老代为照顾。”接着便对那两个小女孩柔声说道:“你们两个乖乖和梦瑶姐姐一起待在这里,这位老婆婆心地很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她会待你们很好的。”
大长老看了那两个小姑娘一眼,说道:“看起来的确不是中原人士。好吧,我就答应你这件事,这两个小姑娘从今天起,就算我合欢谷中的居民了。”
我躬身行礼,道:“既如此,多谢大长老。在下尚有要事,这便告辞了。”说着便起身要走,而我的行礼也早就收拾好了。
“你所要求之事都是为了别人,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求些什么?我合欢谷无所不有,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尽管提要求便是。”大长老继续说道。
“我送梦瑶回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报酬。”我忍不住厉声说道,话一出口,便感觉有些不对,这大长老究竟是一位长者,无论如何我也不该对她这般无礼。只好说了一声“告辞”。便仿佛逃跑一般的从屋中离开。
回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了,行李也轻了许多。因此马车便用不上了,我只带着四匹马走,路上四匹马轮换着骑,不几日便回到了铜陵山。
我将四匹马摘去缰绳鞍鞯,任其自去吃草。自己往村中跑去。一算我离开也有一个月了,一个月见不到师姐,我心里对她颇有些想念。
想到一会儿就能进见到师姐,我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再加上这一趟下山修为大进,原先漫长的山路几步就走了过来。
走进我一直住着的那处院子,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温馨的感觉。原本我来到这里也是逼不得已,但现在却已经将之视为我的家了。
我离开了这么多日子,但院子里却整洁了许多,看来师姐也逐渐学着自己做些家务了。我的房间和梦瑶住过的房间门口都挂着锁,只有师姐那间屋子门没锁,我兴冲冲的就过去敲门。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我刚走到师姐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一阵调笑之声,屋中两个人的声音我都认识,其中一个当然是师姐,而另一个则是……
“秦公子,你怎么来了?”我强忍怒气,硬逼着自己面上换上一副欣喜的神色。虽然是我擅自认定的恋爱上的敌人,但秦公子怎么说也是师父的孩子,论入门还在我之前,我还要叫他一声师兄才对。
推开师姐的房门,我看见秦公子还穿着那边的衣服,和师姐并排坐在一起,似乎在很开心的交谈着。二人态度亲昵,肩膀凑在一起,仿佛一对亲密恋人一般。
“师弟,你回来了。”师姐见到我,还是显得蛮高兴的,但是她却并没有从秦公子身旁移开。两个人依旧并排挨着坐着,我心中不由得有气,表情声音中便有些带出来。本来我是打算回来以后和师姐好好的叙叙旧,但是现在却并没有这种心情了。比起这个,周常洛找到千魂剑这件事倒是要禀报师父。我便黑着脸说道:“嗯,这次下山有大事发生,必须赶快回报师父。”
师姐点了点头,说道:“好,师父也差不多这几天要出关了,正好紫烟回来,他们也该见一面了。”我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先出去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师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说道:“师弟,紫烟入门早过你,是你的前辈。你怎么连招呼也不打?”
师姐从来没有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过话,第一次居然是为了秦公子,我不由的怒火中烧,大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这次下山,九死一生才得回来,又万分火急之事要禀报师父,顾不得打招呼,又怎么样?”
“你住嘴!”师姐一声怒喝,从衣袖里便飞出一块手帕来,那正是她的法宝。师姐居然为了秦公子对我动用法宝,我心里一时间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再加上在山下几次性命相搏,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张开灵气护盾,同时手上捻成四象神雷的手印,便要拍出。好在我及时意识到对面的并非敌人,而是我的师姐,这才收势未发。但这五雷法乃是师姐传授给我的,她从我的动作和周边灵气的变化便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
我虽然及时收住术法,又自行散去灵气护盾,但师姐依旧是面如严霜,对我道:“太一门第四十三代弟子王平听命,本门五戒是什么?”我听了心中一凛,跪下回道:“太一五戒,列祖世传。凡我门人,务当敬守。一戒不敬师长,二戒滥杀无辜,三戒持身不正,四戒同门不睦,五戒结交奸邪。”
“紫烟比你入门早,你就是他的师弟。你如此行为,便犯了这第一戒不敬师长和第五戒同门不睦,更何况……”师姐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秦公子拉住,柔声道:“江雪,你别急。王师弟这次下山一定遇到了什么万分火急的事情,这才乱了礼数,也不至于抬出门规来。”
师姐见秦公子给我求情,这才罢休,哼了一声,道:“这次既然是紫烟为你求情,也就算了吧。还不快谢谢他?”
我此时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拔腿就跑,离开这里。但是周常洛之事重大,不能不禀告师父。只得强压怒火,走到秦公子面前。我的眼中似乎要有火喷出来,我便低着头,生怕看见秦公子的脸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草草的对他作了一揖,道:“多谢师兄。”
我说完以后,却听师姐“咦”了一声,问道:“你叫他什么?”
我强自压抑怒气,说道:“秦师兄比我入门更早,那自然是叫师兄了。”
我抬头去看,师姐脸上忽然怒气全无,笑靥如花,而秦公子却满脸绯红,一幅害羞的样子。师姐用手指着自己说道:“我入门也早过你,你怎么不叫我师兄?”
“你的意思是……”
“紫嫣是师父的独生女儿,你该叫她师姐才对啊。”师姐笑眯眯的对我说道。
“什么?”一时间涌来的信息太多,我不由得愣住了。
“紫嫣一直在那边打理公司,以男人身份活动比较方便。”师姐对我解释道。
见到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师姐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哎呀。”师姐强行从秦公子的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摊开在我面前,说道:“你看。”
我低头一看,却见到那是一块白色滚粉边的手帕,上面用紫色的丝线绣上三个圆体字,秦紫嫣。这的确是个女孩的名字。这么说的话,之前看到的秦公子……现在应该叫大小姐了,她的房间里的陈设,那些看上去有些太娘的爱好,和师姐之间的亲密关系,就都可以解释了。
可是……
我看了看师姐身上的某个部位,再看看大小姐。忍不住感叹道:“人和人之间还真是有各种各样的不同啊。”
“好的,死刑。”感受到我视线的温柔的大小姐,笑眯眯的捂着胸口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