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扔下画笔,这套连环画终于完成了。
而此时车瑶装却和宗华去买绘画用品去了,那些东西都是消耗品,虽然车瑶装断定萧家很齐全,但她假装不知道。
“爸爸,你可以给我讲这个故事了吗?”萱萱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一脸期待地问。
“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讲完之后,你要给妈妈讲一遍。”叶真笑说,他想锻炼一下女儿表达能力。
“好的,爸爸。”萱萱认真的答应。
然后,叶真就对着一张张油画,讲述了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
秋日的傍晚,一对父女。
在林间小路骑着单车,来到了岸边,父亲将要渡河。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父亲又折了回来,抱起了自己的小女儿。
最后,父亲还是乘着小船离开了。
只剩女儿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没想到,这一望,就是一辈子。
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可是女孩依旧每天来到岸边,等待着她的父亲,因为父亲说:会回来。
一直等到小女孩长大了,成了婷婷而立的少女。
她依旧每天来到岸边。
父亲的自行车也依旧停靠在树下,就像刚离开时的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父亲的自行车已经消失不见。
女孩也长大成了青年。
她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每天来到岸边,等待着她的父亲。
就算与闺蜜出游,路过的时候,也依旧会驻足。
不知过了多少年,女孩找到了心上人。
她不再自己一个人骑车,而是由她的男友骑车带着她。
女孩并没有告诉男友关于她父亲的事,他们经过岸边的时候,没有停下来。
但女孩依然会转头了望。
女孩结了婚,有了一双儿女。
这次,他们一家四口骑车来到河岸边游玩。
丈夫望着河面百无聊赖,儿女在河边嬉戏。
而她却伫立在岸上,眺望着远方,就像小时候那样。
时光飞梭,女孩再也不年轻了。
但却依然会每天来岸边等待父亲。
虽然,她知道永远等不到了。
但她记得父亲说过:会回来。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河流已经干涸,化为了滩涂。
又过了很多年,女孩已经垂垂老矣。
老到都骑不了车了。
于是她推着自行车,像往常一样,来到岸边。
她想把自行车停在岸边,可是自行车也老了,甚至都立不起来。
沧海桑田。
当初的河流,如今已成了草原。
于是,她决定穿过草丛去寻找父亲。
不知道走了多远,却在草丛的中央,她发现了一艘沉船。
那正是她父亲的小船。
她缓缓地走过去,慢慢抚摸着小船,然后,轻轻地躺在小船里。
就像当初,躺在父亲的臂弯中。
她太老了,不想回去了。
在这里,有父亲陪伴。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幸福地笑了。
父亲,从来没有骗过她。
……
叶真讲完了,却发现萱萱一脸迷茫,他心中暗叹,还是太小,理解不了。虽然已经尽量简洁,整个故事没有一个名字。
可萱萱却疑惑地问:“那父亲哪去了?”
叶真笑了,问:“人能在水里生存吗?”
“不能。”
“船沉了,人会怎么样?”
“游上岸。”
“好吧,你赢了。”叶真微笑抚摸萱萱的头。
他刻意没有画父亲的骸骨,只是因为孩子的心灵不能承受那种负面的东西,会给孩子带来噩梦。
却没想到反而成了萱萱理解的障碍。
电话响起。
“可欣,什么事?”
“叶大侠,能体贴一下小女子吗?”可欣语带调侃地问。
“噢,你想让我安慰一下你失落的心灵?”
“是啊,拿嘴安慰就算了,来点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也有啊,你韬光养晦几天,别再呜呜渣渣,哥给你一个无限风光。”
“切,别给我画大饼,我说的是眼前的事,你不觉得萧家连柳海的面都没见过,就凭你一句话把天籁科技移交出去,会很难堪吗?”
“你这老娘们儿就是罗嗦,你直说要请我们吃饭不就完了吗?”
“是啊,晚上请你全家吃饭。”可欣高兴地说。
“不去。”叶真随口拒绝。
“你大爷的,你说谁是老娘们儿?我是姑娘家你不知道?我比车姐小六岁你不知道?”可欣一听拒绝就火了,连前面那句都无法忍受了。
叶真笑道:“我是说,换成贵宾楼吧。”
“叶大侠,你准备亲自来抱若兰吗?”可欣的语气怪怪的。
“呃,这是个问题,为了若兰,我们就屈尊一下吧。晚上多做点。”
“知道,你在家肯定吃不饱,需要野食。”可欣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叶真一笑,随手拨通了柳海的电话。
“叔叔有什么吩咐?”
“嘿嘿,你们晚上如果没重要安排,我们一起到萧家吃顿饭。”
“好,我们先回叔叔那,一起过去,但吃完饭要回柳家。”
“那当然,你随时可以提前走。”叶真挂了电话。
外面传来汽车声。
萱萱立刻跑出去迎接,叶真笑着跟在后面。
车瑶装下车先蹲下抱抱萱萱,充满温情地亲了一下,笑说:“帮妈妈拿东西啊。”
“好的妈妈。”萱萱喜滋滋地接过一个袋子,拎着进屋去。
车瑶装立刻飞快的轻吻了一下爱人:“谢谢老公迎接。”
宗华噗嗤一笑,这还不能让萱萱看见啊。
“晚上不用做饭了,我们去萧家吃,包括柳海他们。”叶真笑说。
“明白。”车瑶装温柔地一笑。三人一起把各种用具用品都搬进客厅,车瑶装仔细摆放整齐,既然老公喜欢客厅当画室,那就当画室,虽然进门就是画室显得这个家很乱,但车瑶装却觉得这是荣耀,家
的档次不在摆设,得看住的谁,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何陋之有?
萱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妈妈过来,我给你讲故事啊。”
“爸爸画完了吗?那太好了。”
车瑶装也不知道这连环画的结尾是什么,兴致勃勃地放下手里的活,到萱萱身边坐下。
这些画都是一尺小幅,萱萱照着画一张一张的讲述了起来。
车瑶装微笑听着,听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已经潸然泪下。
萱萱不解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孩子,妈妈给你解释一下,这个父亲从未欺骗过女儿,他没有兑现承诺,只是因为他死了。”车瑶装含泪带笑,那种温婉好似来自骨髓。
萱萱茫然说:“妈妈,那个父亲游上岸了啊。”
“啊?”车瑶装一个趔趄,看了老公一眼,叶真无奈的一笑,她立刻明白了,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如果让萱萱相信父亲游上岸了,你给萱萱画这连环画还有什么意义?
她立刻对萱萱解释说:
“孩子,如果是爸爸的船翻了,他肯定会游上岸的,但这世界上会游泳的人很少。妈妈不会,萱萱不会,两个姐姐都不会。不会游泳的人船翻了会怎样?”
“会淹死。”
“对,这个故事里的父亲,就是淹死了,他已经埋葬在深深的河底,所以看不见,只剩下一条船还在。所以父亲从来没有骗过女儿。”萱萱怔怔地,慢慢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