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刘一氓,此刻他神情悠哉,喷云吐雾,似乎全然不在意眼前的局势。
罗演走过去,凶神恶煞地说道:“老东西,你他妈活腻了吧?”
刘一氓面色蜡黄,瘦得跟只猴子似的,脸无三两肉,我生怕他受到了伤害,毕竟他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人物。我连忙上前劝解:“等一下,我们再商量……”
不料,这句话我尚未说完,就见刘一氓身影一晃,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身子尚在半空之时飞出了一脚。这一下迅捷无比,罗演的脸颊上重重挨上了一脚,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还掉了两颗牙。
另一边,麦一凯见势头不对,赶忙要举枪,可是尚未等他的胳膊抬起,一道金光飞来,噗的一下,正中他的右肩。麦一凯一声惨叫,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这时候,刘一氓一个闪身冲上去,趁那道金光落地之前接在了手中。我们定睛一看,正是他平日里不离手的烟袋锅子。
刘一氓叼着烟杆吧嗒了两口,脸上带着笑意,不过这种情况下的笑容,看起来令人胆寒。他笑着问道:“怎么样,二位,要不要再来呀?”
麦一凯的肩膀看情况像是脱臼了,根本抬不起来,他表情痛苦,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然后自己上前单臂扶起了罗演。再看罗演,左半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左眼都睁不开了。随着刘一氓一步步走近,他们俩一步步后退。
刘一氓往前走了两三步,气定神闲地背过手去,厉声喝道:“滚!”
罗演和麦一凯相互搀扶着,忙不迭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外面的风雪依旧没有减弱的趋势,他们要是没有常队长那两下子,估计凶多吉少了。不过相比于担心这些人渣,刚才的一幕更令我忧虑。我和太乾金锁都以为常队长是我们此次最大的敌手,但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竟然这等了得。
看他的本事,尚在古一指和孙胖子之上,我在想,这老先生要是对甘效乾阳奉阴违还好;万一他死心塌地……岂不是成为了我们最大的麻烦?
危机化解,左迁连声道谢,刘一氓挥了挥手,没跟他说话。反倒是走到了我面前,和颜悦色地问道:“张老师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哦,没想到刘师傅的功夫这么高,在下失敬了。”
千错万错,马屁没错。谁都喜欢恭维的话。刘一氓咧着嘴连连摆手:“不算什么,我都有十几年没练了,今天也就是拿这俩混蛋练练手。”
这话我是持有怀疑态度的,看他刚才那两下,只用了两招便接连撂倒了两个人,动作干净利落,全然不像是撂下了十几年功夫的人。我也没有当真,只是说道:“刘师傅,可以看看你的烟袋吗?”
刘一氓不疑有他,单手将烟袋伸过来:“随便看。”然后转身过去和左迁商量起了口粮的分配问题。
这个烟袋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重!乐观估计也得有七八斤,看是从外形看来,铜嘴铜锅乌木杆,跟普通的烟袋无异。看来,这杆烟袋锅子不仅是刘一氓的烟具,也是他的武器。
经过了四人的重新商议,认为粮食还够维持两天的时间(毕竟少了两个人),如果到后天风雪还是这么大的话……我们只能是冒险前往天池了。
有刘一氓在,虽然说不清楚他跟甘效乾之间的关系,但是也不可能现在下手。我多少松了一口气。就像当晚,刘一氓问我,为什么甘效乾要杀我的时候,我看他的表情断定,甘效乾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对他讲。
于是我反问他:“你跟甘效乾是什么关系?”
刘一氓一愣,不明白我为何有此一问,遂答道:“他出钱,我出力,何况我也想看一看真龙长什么样子。就这么简单。”
我闭目想了片刻,说道:“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弟弟,其实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你知道,他的地盘是在云南。后来他离开了一段时间,生意交给了我打理。这五六年来,云南渐渐有了我的名号。甘效乾一直想收回地盘,所以才要干掉我的。”
因为其中牵扯到了长生不老的实验,所以我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我想到了,在实验基地的这么多天里,我对于实验没有任何帮助,甘效乾除掉我,也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再有就是为了保住基地里的秘密。
但刘一氓是老江湖了,他说道:“张一毛,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你可得说实话呀,我在白峡,看到了很多人在做实验,咱没上过几天学,读书少,你给解释解释呗?”
我沉默了三五秒的时间,然后才说道:“甘效乾疯了!”
“此话怎讲?”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人,他们所做的实验,是想将人和动物相结合,让人拥有动物的能力。比如说,我们会有熊的力量、豹的速度……”我不确定刘一氓有没有见到闫显疆、马航、徐友他们,所以才这么解释的。这种说法,是风险最低的。
听我这么说,刘一氓眼神中闪现着半信半疑,不过他虽不确定,但于这一行却是外行,最后便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我暗叫侥幸,有时还真佩服自己说谎的能力。
转眼间,就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常队长还没有回来,风雪终于小了一些。我们虽然打算今天就走,但是口粮足够且左迁想再等常队长一天,而且明天想必风雪会更小,所以我们又等了一天。
又是一夜过后,风雪真的小了许多。我们欣喜之余收拾行装,走出了这个寄居了许久的山洞。刚迈出了一条腿,就感觉身子往下一陷!积雪竟然没过了我们的腰!没想到连续几天的暴雪竟然这么厉害。我们不得不在雪里冲出一条路来。
索性我们这次穿着的都是专业的雪地设备,鞋口也是紧扎好的。所以虽然是在雪地里穿行,还好体温不至于流失太快。不过这样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行进速度会降慢许多,一直等到天黑,我们距离天池都还有一段距离。虽然可以从望远镜里看到。
从地图上来看,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穿过景区门口,直接绕进去。可是因为冰雪覆盖,我们没有找到那条小路。即便是有,这条路险僻难行,看上去还像是临近悬崖,在这种结冰的路面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第二天,风雪依旧,虽然找不到绕行的路,但我们却发现了一个很意外的情况。因为连天的大雪阻住了路,而且天气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景区处于了封闭状态。借着望远镜看过去,正门没有任何人。
我们四个也就不客气了,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去了。不过一钻进门口,我们就发现了一处异常,有两串脚印并排而行,一直绵延到了远方,不见尽头。此时雪虽然小了许多,但是并没有停。而且这一带的积雪只是到达了脚腕。
从脚印的深浅来看,这两个人也是刚刚离开这里不久。我们不由面面相觑。我心中也在想:这会是谁留下的?罗演和麦一凯?还是太乾和金锁提前赶路,反超了我们?抑或是常队长找到了同伴,已经到达这里了?
我看向了刘一氓、左迁以及隋东杰,这仨人也是一脸的茫然。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上前查看,在这里站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久负盛名的长白山天池!
这里的旅游旺季大多集中在了七八月份,自从天池水怪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每年都是游客如织。我们也要多谢这场暴风雪,否则的话,这里游人接踵摩肩,哪里容得我们下手?
此时的长白山虽然是冰封湖面,但是景色奇佳。听闻长白山又有“龙潭”的叫法,也难怪,这里会有龙的传说了。我们沿着脚印来到了一处断崖前,脚印就在这里消失了。初始,我们都认为这俩人跳崖了?会不会是一对殉情的情侣?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崖边的积雪有摩擦的痕迹。看来,这俩人是缒绳而下了。
照这么看来,这俩人的经验很丰富,并且胆子很大。在冰雪层面上缚好绳索,缒绳而下,不禁需要丰富的经验,更需要超人的胆魄。很快,左迁就拿出了绳索,我们换好了雪地靴,带上冰镐,然后一一下山。
刘一氓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手了得,第一个到了下面。我们依次来到了一处断崖的闪耀凸起处,然后利用巧劲收起登山绳,以免留下线索。想必之前两个人也是这么做的。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平台,在山体处,有个能容一人钻进去的山洞,按照地图上标绘的位置,这里可直接下到山下的一处潭水中,从距离来看,应该是与天池相连接的。所以湖面冰封,对我们没有丝毫的影响。
经过了一番简单的商议,先由我在前面开路,然后是刘一氓和隋东杰,最后左迁跟上。我弯腰钻进了山洞,才发现情况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这处山洞中,怪石嶙峋,手臂粗细的石头根根直立,像是一把把的刀子。以我现在匍匐前进的姿势着实难受,而且,这里的温度十分低。即便身上穿着厚重的防寒服,也感觉如刮骨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