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刘一氓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们七个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这三个字,任谁都是头一次听说。
刘一氓很得意地看看我们几人,神色间颇有卖弄的神情。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道:“若不是老夫还有这两三下捉泥鳅的功夫,这甘爷也不会亲自请我出山了。”
隋东杰应该是这里岁数最年轻的了,虽然一身健硕的肌肉,但是说起话来还带着娃娃音:“老爷子,你莫得卖关子,说出来嘛!”
刘一氓擤了一下鼻涕,然后很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悠哉悠哉地说道:“这话说起来就早了。老爷子我姓什么呀?”
隋东杰明显听故事的瘾被勾上来了,摩拳擦掌地说道:“老爷子,您老不是姓刘嘛!”
“对啊,话说,我们这个刘,那在中国也算是个大姓了!出过很多英雄人物的,你比如刘邦……汉朝的皇帝都姓刘呀!”
这刘一氓说起话来,语速很缓,我见他半天不进入正题,便催促道:“老爷子,您能不能捡着紧要的说。”说完,我还故意抖了抖手里的资料,意思很明显:你赶紧说,说完了我好说正事。
没想到,刘一氓只是看了一眼,还是不疾不徐地说道:“这都不算什么的,要说我的老祖宗,那才是真正了不起,比皇上还要牛!”说完,他又嘬了一口烟,没想到烟袋锅子自己灭了。旁边的隋东杰见状,不失时机地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了。
刘一氓吸了一口,慢慢地喷出烟雾,说道:“我的老祖宗,名叫刘累!”
“啊!”我愕然一惊,手里的资料散落在了地上。周围的人全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叶欣欣轻轻摇了摇我:“一毛,一毛?”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激动地一把攥住了刘一氓的手腕:“你……你是说……你是刘累的后人?!”
“然也!”刘一氓欣然点头。
我慢慢松开了手,颓然地坐了回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关于刘累,我之前就曾经看过他的资料,包括他的后人刘相。而现在,不止一处证据指明,天池水怪的真相就是龙!在这个时候,甘效乾把刘一氓找来,目的无非是……
我狐疑地看着刘一氓:“你能抓住它?”
刘一氓自信地笑道:“要不怎么叫锁龙诀呢?这锁龙诀,是我老祖宗刘累亲自传下来了,天底下……”他拍了拍胸脯,“除了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会这个了!”
我看着他许久,转而对叶欣欣说了一句话:“你带大家先出去,我有话问刘师傅。”
叶欣欣见我神情郑重,点点头,带大家一起出去了。常队长几人虽然不解,但是见我们打哑谜似的举动,也有所察觉,意识到了可能是什么非同小可的事情,便乖乖出去了。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刘一氓。
我们俩对视良久,我看他的是一种十分郑重的眼神,而他看我,却带着一丝的玩弄。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别浪费时间了,今天我太累了,一会儿得补个觉,有啥话就赶紧说。”
“你真的是刘累的后人?”
“那当然了!”
“那好,你的锁龙诀真的灵吗?”
一听这个问题,刘一氓嘿嘿讪笑:“这个问题问的……祖上传下来的,丝毫不差,不过我可没有试过啊!”
我原本想说几句,可是又一想,他的这种说法毫无破绽。本来,这龙又不是寻常之物,想必他学会后,还没机会一展身手。这一点也怪不得他。可是又一想,从商朝刘累的时代到现在,少说也有四五千年了,刘家世代繁衍。可这锁龙诀世代相传,保不齐这儿少一个标点,那儿少一句话的。传到今时今日,还有几句管用呢?
我们这次去天池,先不说我能不能在五个彪形大汉的看护下顺利逃走,万一不行的话,被他们押到了天池,所要面对的十有八九是一条真龙,就像我与太乾之前的遭遇一样!万一这刘一氓信口雌黄或者是口诀失灵……我们七个人就等于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啊!
刘一氓一看就是老江湖了,他盯着我的眼睛滴流乱转,估计也猜到我在想什么了,打了个哈哈说道:“你是担心不行是吧?嘿,枉别人说起云南的张一毛来如何如何。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人物,咱们还都是一字辈儿的,我都不怕,你怕啥!”
我看着这老家伙,心底一下子燃起了斗志:喂了龙,也比在这儿被当成囚犯软禁好得多。我一拍大腿:“好,就这么说了!”
我既然决定了出发,当然要准备好一切所需物品。因为长白山临近边防,搜查会非常严格,所以不必要的东西尽量少带。我们七个人全都打扮成了游客的状态,武器方面,除了贴身的匕首外,每人也携带了一支短枪,若干发的子弹。
这种短枪全都是制式武器,据说是从俄罗斯搞来的,后座力大,威力十足。可惜,没有消音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用。
穿着厚厚的御寒登山服,背上背包,拄着登山杖,我们就沿着既定路线,往长白山的天池出发了。
长白山天池位于北坡,有专门的旅游路线和车辆送游客上山。但是我们这次的目的不光彩,何况我要为自己逃跑创造机会,所以决定穿行小路。不得不说,甘效乾心思缜密,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虽然擅长丛林的野外生存,但是东北的这种山林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大雪封门,常人走在上面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跑了。而且在云南,野生植物丰富,水源充足,就算是粮食和水都告罄,我也能保证自己几天之内饿不着渴不着。
但是在长白山就不同了,渴了可以吃雪,饿了呢?这一路走来,我一边默默地心记自己所走过的路径,一边留意观察周围有没有应急的食物。万一跑出来,粮食和水太沉,能少带就少带。
不是说东北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吗?为什么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连个活物都没见到呢?走了一会儿,我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只好原地休整,吃点儿东西在出发。
坐下来的时候,回头望去,很快我又发现了另一个麻烦所在:在这么深的雪地里穿行,会留下清晰的脚印,恐怕到时候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的。看来,只能是选择一个下雪的天气了。可什么时候能下雪呢?我也不知道,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最要命的是,我想,即便我在大雪纷飞的情况下跑了出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冻死了……
“喂!”常队长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儿来。他手里拿着一大块牛肉干。
这东西虽然难嚼,但是好保存,热量高,在这一带很受欢迎。我接过来,狠狠地咬了几口。左迁走过来问我:“咱们还有多远?”
我打开地图和常队长参详了一下,这些地图都是极其精准的军用地图。从这里过去的话,我们要想办法穿到临近天池的一个湖岸边。那里一般人下不去,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唯一的缺点是,路径难寻,而且在山上,被积雪覆盖,稍不留神就会发生意外。
常队长沉吟了半晌,伸出了三根手指:“快的话,三天!”
左迁点点头。他是负责这次后勤的,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由他来分配,很快,他就按照六天每个人所需的摄入量分配好了食物。我嚼着牛肉干,问身边的刘一氓:“刘师傅,还成吗?”
从刚才就看到刘一氓冻得鼻头发红,手脚哆嗦。我们身上的登山服,就属他的最贵最好,据说可以抵抗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温。可是他还是浑身哆嗦。尽管这样,刘一氓嘴上却不认输:“成啊,怎么不成?你们年轻人成,我们老头儿更成!”好个倔老头儿,不认输呀!
我们稍作休整后,就继续出发了。白天还好,晚上才是真的遭罪。不能点火,也不能有光。我们只能是临时搭起帐篷,点亮无烟灯用毯子罩住,然后钻进了睡袋里将就一宿。这样虽然绝对的保暖,但是却不解乏,第二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倦色。
我心想,按照昨天估算出来的路程,还有两天就要到目的地了,今晚无论如何要找到一个逃跑的机会,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食物和水被左迁看得死死地,我没下药的机会;正面冲突我又打不过……这次也只好没出息一回了。
晚上,月明星稀,搭建好了帐篷后,互道晚安,然后就各自睡下了。我躺在睡袋上,没敢钻进去,就怕太暖和了不知不觉睡着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表。不知道以前是从哪里看到的,说人在深夜两点半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每一分钟,过得像是一年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半,我轻轻坐了起来,未敢轻动,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帐篷外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天赐良机!我不敢耽搁,把脑袋钻了出去左右查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帐篷。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心有余悸,总觉得这种响动会惊醒常队长他们。万幸,我走出了十几米后回头看了看,那群人没有任何的异动。我长舒一口气,最难得难关已经闯过去了,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沿着来时的路飞奔。
此时,我也顾不上留不留下脚印了,能跑多远跑多远。这一路上,我净挑着险僻难行的路径,只希望可以甩掉这些人,哪怕是让他们没有那么轻松地追上来。眼看,我就要跑出他们的视力范围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束手电光。
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响起:“哎,有火儿吗?借一个。”是罗演!
我不及停下身子,原地滑倒,来了一个老婆儿钻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