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做出了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凶神恶煞的。这个年轻人抱住了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个劲儿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金锁早就不耐烦了,走过来后,一把薅住他的领子往前一拖,手中的军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老子杀人放火,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呢,看来今天得给你们放点儿血了!”金锁不愧是混社会的,只是这几句话,已经吓得这小子浑身哆嗦起来。
可饶是这样,这年轻人还是哀求着说:“别,别杀我,我……我真不知道啊……”我看他面如白纸,裤裆都湿了,明显是真的怕了。可是他说话的时候,中气不足,眼神一个劲儿地瞟向房间天花板的一个墙角。
金锁作势正要劈下去,我拍了拍他肩膀:“先等一下。”我走到一边,抱起了一把椅子,扶着椅背举起来,用椅子的转轮去撞天花板。一见我要这么做,房间里的这四位科学家一声哀叹:“啊?唉——”我知道,这是被我猜中了。
果然,“咚”,我撞了一下,天花板有所松动,露出了一条缝隙。我心下大喜,又用力砸了两下。天花板被顶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空洞。但我还来不及惊讶,一条梯子突然从上面冲了下来。梯子两边扶手的尾端,各镶有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直朝我站立的方向刺来。
此时,我已经不及回避。本能地提起椅子挡在胸前。但是梯子的速度太快了,刺入了椅子中,巨大的惯性将我砸倒地上。金锁赶紧过来扶起我:“没事吧,毛爷?”
我站起来,看看身上,没有添新伤。还好,前面有椅子挡着,我若是拿根竹竿去捅,只怕此时早就挂掉了。看来这个梯子只是设计的一处小机关,上面是什么地方,会不会就是幕后老板的办公室呢?
我和金锁竟然都怔在了原地,我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时,门锁传开了转动的声音,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是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焦急。敌人追上来了!金锁推了我一把:“毛爷,别愣着啦,赶紧上呀!”
我连忙爬上了梯子。金锁跟在了我后面。
这个类似于阁楼似的空间很矮,天花板就悬在头顶,举架还不到两米的距离,令人感觉十分压抑。面前摆着很多的监控器,从这些监控器中,可以看到各个角落。在操控台前面,有一把巨大的老板椅。因为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到坐在上面的是一个何等样人,只是听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他已经来了,交给我吧。”这句话是对着话筒说的。
因为我们爬上来,那个被顶开的板子没有归位,所以我们很清楚地听到了刚才那个房间中传来了那个不难不语,变过音的声音:“他已经来了,交给我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强压自己激动的心情,冷冷问道:“你就是老板?”
那个人没有转回身来,只是傲然说道:“张一毛,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不要小看你,但我还是失策了,我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
金锁在一旁说道:“卧槽,咱们能不能不装大尾巴狼啊?都他妈杀到你家门口了,你还有心思装酷?”说着,上前扳住了老板椅的椅子背,转了过来。
随着老板椅的转动,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我也看得清清楚。我赫然大惊:“是你?!”
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容貌丑陋无比,他的左半张脸因为野兽的撕咬,全部都扭曲变形了,嘴角被高高吊起,露出了半口的大黄牙,左眼也是瞎的,只有眼白……
这幅面容,我印象尤其深刻——他就是冒充我二表哥甘效乾的那个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不由地双拳握紧,咬碎钢牙:“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倒是不慌不忙,端坐在老板椅上不动:“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闫显疆的实验也是你支持的?”
“不错!”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我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带着满腔的怒火,如果不是我一再克制自己,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捅这孙子九刀十八洞!
这人面无表情,森然说道:“我不是在害你,而是再帮你。”
“帮我?我他妈九死一生,好几次差点儿死了,你他妈居然还说是帮我?”
“别忘了,我让你长生不老!”这人的声音陡然提高的八度,如夜枭般刺耳。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了我的胸口。我知道,我和这群人是截然相反的。长生,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其实我们只要看一下史书就会发现,历来追求长生者,全都是大权在握,身家显赫。如果是一个穷困潦倒,百病缠身的人,决然不会去追求什么长生……这些人全都疯了!
我问道:“我二表哥呢?”
这人沉默了片刻。
我断定,二表哥一定是凶多吉少,而且就与此人有关。我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老板椅上拽了起来:“说,你把我二表哥怎么样了?”我看到了外面的那些生物,我相信,这世界上除了二表哥甘效乾,没几个人能够轻易捕获如此多种类的生物。
我只希望,二表哥现在还活着!
那人开口,缓缓说道:“你不用紧张,甘老板……”
他刚说了这几个字,我就听到了有人爬上了楼梯:“就在上面,快!”是肖九天的声音!我心头一颤,太乾负责缠住肖九天。而肖九天这时候出现了,难道太乾……我不敢往下想了。眼看这群人就要冲上来了,凭金锁我们俩是如论如何都挡不住了。
危急关头,我只好把军刀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而这时候,肖九天也跳了上来。
“别过来!”我厉喝一声,“再往前走一步,你们老板就没命啦!”
本以为他们会投鼠忌器,没想到肖九天非但不退,反而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饿虎扑食冲了上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阵剧痛,军刀脱手飞出。另一边,金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肖九天踢倒在地。
我和太乾一直是并肩作战,从来没交过手,但是和肖九天这次对决,几乎是模拟了我与太乾之战,我在太乾的手底下都走不了一招。
肖九天拽过去了那个人,挡在身后,笑着对我说道:“张一毛,别抵抗了,今天不但你逃不过去,就连李金锁也是一样。”他的意思是说,我和金锁今天都会成为他们的实验品。
我的手腕已经变形,看样子是断了。忍着剧痛爬起来,问他道:“太乾呢?”
肖九天十分不屑地说:“师弟怎么可能是师兄的对手哦?”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站出来了几个人,将金锁我们俩架了起来。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我突然喊道。
金锁也在一旁帮腔:“对对对,总得让我们说两句遗言吧?”
肖九天站定,背过了双手问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们了。”
我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的唾沫,抬起左手指着那个人:“这杂碎……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我敢说,他根本不是你们的老板!”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肖九天的眉毛一挑,高声呵斥:“你说什么,告诉你,得罪了我们老板,没你们好果子吃!”转身对众人说道:“都别听他的,这小子是要挑拨离间!”
我惨然笑了两声:“肖九天,这次我还真不是乱盖。自从你带人冲进来了,都是你在发号施令,我从来没有见你们这位老板说过话。老板明明站在这儿,却是你一直在拿主意,你不觉得不正常吗?我看,这小子在这个地方的地位,还不如你高呢吧?”
一席话,说得肖九天竟然冒出了汗!其余的几个人也开始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很明显,这些人除了肖九天外,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老板。
我“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喊道:“大老板,我张一毛已经站在这儿了,有本事来抓我呀,你他妈放马过来呀!”
肖九天一拳打在了我的耳根处,我只是听到了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便趴在了地上,许久都没有站起来。金锁见状,急忙撞了上来,虽然那两个人拼命抓住了金锁的胳膊,但是他们怎么能跟金锁的体重相抗衡?
眼看金锁就要撞上肖九天了,肖九天却突然原地拔身而起,足足跳起来了一人多高!双腿一跪,砸在了金锁的双肩上。金锁痛叫一声,趴在了地上。转瞬之间,我们先后落败。肖九天怒不可遏:“反正实验品多得是,想长生不老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们这两个!”说着,他一步步走近了我身边,抬脚就冲我的脑袋踩下来。
这一脚势大力沉,就算是青砖地都能被他当场踩碎,更何况我这颗脑袋呢?我惶急之间,却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只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想,我都感觉到了肖九天这一脚的脚风,却听“啊”的一声惨叫,他整个人仰面摔倒,脚板上穿了一个洞,流血不止。我定睛一看,在我头部的旁边,赫然立着一把金色的刃身,粼粼反光。我看到了这柄突然从地板上冒出来的匕首,就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大叫一声:“太乾!”
叫声甫毕,从楼梯口开始,肖九天带上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惨叫倒下。几乎是瞬息之间,这些人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儿。有的人则是意识到了身后情况不对,刚转过身去便倒在了地上。肖九天勉强站起来,因为脚受了伤,尝试了几次才站起来。而这时候,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太乾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身上受了伤,衣服上染着一大片血迹,左手握着银色短剑。一道清晰的血流顺着他的袖口流出来,沿着银色的短剑的剑脊汇成了一道红色,一直滴落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