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二天苏凝竟然在大街上见到了北京的同行,原来同行就是看了苏凝的消息,火急火燎赶到花县。苏凝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和同行详细说,同行不由的皱眉,没有死者家属,他们再怎么报道,都会被归为虚假。同行和苏凝交换意见,苏凝的意思是他们必须找到死者家属,不管他们是毁了老家还是被煤老板们藏匿起来,必须找到。
他们在花县大大小小的旅馆找了两天,连家属们的影子也没有找到,他们像是从花县凭空蒸发了。那个接待过苏凝的副县长倒是联系了苏凝,意思是说县长县高官非常注意她反应的情况,大前天就组织调查组去了她反应的小煤窑,结论是小煤窑系非法无证开采,现在已经勒令停工了,封了煤窑,工人也遣散回家了,不过没有发生透水事故,更没有死人,他们请苏凝不要造谣生事,这样会毁坏花县政府的形象。
苏凝默不作声挂断电话,问题越来越复杂,小煤窑封了,矿工们遣散了,家属们不见了,她掌握的情况现在成了一只空文。但她一点也不气馁,半途而废不是苏女侠的作风。
苏凝拨通叶青的电话,叶青声音很急。
“丫头,看来你真是钓了条大鱼,报道出来了,整个北京城都轰动了,这会儿各地媒体只怕正在往花县赶,你先别轻举妄动,等同行们都到了,力量大了,再深入,你一个人,我很担心。”
“老总,放心,我又不是傻子,会注意的。”
苏凝心里一沉,一个可怕地念头闪过脑子,但她没有深想,她必须把眼前的事办好,最重要的是找到家属,见到封口协议。
功夫不负有心人,苏凝终于在距花县县城不远的一个村庄里发现了家属们的影子。那些家属们正被一帮人看着上一辆大车,苏凝悄悄用微型相机拍下,相机她一直贴身藏着,所以没有丢。苏凝怕自己的行踪又被人发现,就打电话告诉同行家属们离开的方向,她和同行分段跟踪,直到长途汽车站,苏凝看着家属们上了大巴车,家属们神情黯然,大肚子孕妇更是被人架着才能走。苏凝一个箭步上前,拦在车前。
“不能走,你们一走,这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你们的亲人也永远不能被公平对待了。”
那位老人无奈的叹气,“姑娘,俺们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认了,你什么也别问了,回吧,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回吧。”
一席话让苏凝觉得自己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生疼生疼。苏凝的声音都哽咽了。
“大爷,你真决定走,连你儿子的尸骨都不带吗?”
老人的眼里流出浑浊的泪,满是皱纹的脸上更加痛苦。苏凝无奈的离开,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案报了,泥牛入海无消息,政府的人也找了,结果是自己道听途说,破坏政府形象。她尚且一筹莫展,更别说这些死者家属们。
苏凝和同行沮丧住进一家宾馆,没想到,竟然有人在等他们。来人自称是受人之托,想和苏凝谈谈。苏凝和来人来到一个僻静的饭店,来人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到苏凝面前。
“这里面是一万,大郭庄煤窑没有发生过事故,只是没有证件非法开采,怎么样?”
苏凝拿起信封,微笑着看看,放下。
来人一愣,随即从包里又掏出一个信封,和原来的信封摞在一起,“嫌少,两万?”
苏凝心里的怒气,连日来的悲愤,一瞬间都涌了上来。
“两万?收买我,是吗?我拿了你的钱,大郭庄煤窑死的13个人就永远成了我的道听途说,没想到你们还挺看得起我。不过,这钱我不能要,我要了,就和你们一样,成了刽子手、杀人犯,这钱上面都是他们的血,拿在你们手里,你们不觉得烫手吗。”
苏凝昂首离开小饭店,身后那人狞笑着说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走着瞧。”
同行觉得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必要,决定回北京,苏凝却要再探大郭庄煤矿,她觉得大郭庄煤矿不会像那个副县长说的,真的停工被封。
苏凝的猜测是对的,大郭庄煤矿依然在出煤,看不出丝毫被封或者停工的迹象。苏凝用照相机拍下一切,当夜用手机把大郭庄煤矿的情况用短消息发给叶青,叶青告诉她,各大媒体网络都在转载她的报道,苏凝正和叶青说话的时候,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两个警察,拿着一张刑拘证。理由是苏凝的报道破坏了花县政府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