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放开车到厉寻生家的时候，路面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纱，路灯下满天飞舞的白雪宛如黑夜里跳舞的精灵。
    厉寻生闻声过来给他开门，靳放进屋，叶心走过来，“雪下的大，我还担心你来的时候会不会堵车。”
    “还好，避开商场就不会堵。”靳放脱下外套递给厉寻生，接过她递过来的鞋子，“门口凉，你快进去，别着凉了。”
    如今叶心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宽松的毛衣都遮挡不住尖尖的肚子。
    叶心往旁边站了站，避开风口：“我没那么娇弱，其实我还挺想出去看看的。”
    厉寻生握住她的手，“还是等明天雪停了再说，现在外面下着大雪，光线也不好，万一滑到怎么办？”
    叶心听他的话，没出去。
    靳初和凌晨一起去参加庆功宴了，所以圣诞节就他们三个人一起过。
    叶心陪靳放在客厅说话，厉寻生去炒菜，菜都是备好的，大菜早就做好了，炒几个蔬菜就能开饭了。
    靳放起身帮厉寻生摆放碗筷，瞧见叶心挺着肚子走过来，笑道：“明年圣诞节就热闹了。”
    小家伙的预产期是在年后，不然这个年节也会热闹。
    叶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约是当了妈妈，眉眼间流淌的全是温暖，“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会更热闹。”
    靳放嘴角的笑微滞，转瞬即逝，一脸不在乎道：“我才不要像你早早结婚，躺在婚姻的坟墓里，为了一棵破草放弃一整片森林。”
    厉·破草·寻生：“上次李总送了我一瓶红酒，想不想尝尝？”
    “尝尝，我还怕你不成！”靳放无所畏惧道。
    叶心看了一眼厉寻生，他回了一个“没事”的眼神，转身去拿酒。
    两个男人喝酒，叶心就喝着果汁吃着饭，眼看着靳放已经喝了三杯，上一秒在叫厉寻生倒酒，下一秒就趴在了桌子上。
    叶心娇嗔的瞪了厉寻生一眼，“大过节的你非要把他灌醉。”
    厉寻生蹙眉，神情无奈：“我怎么知道过了这么久，他的酒量只长了一杯？？”
    “扶他去客房休息吧。”叶心道。
    厉寻生起身刚要扶他，他突然就坐直了身子，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叶心，“谁说我醉了，我怎么可能喝醉，我酒量这么好。”
    叶心下意识看厉寻生：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厉寻生也不确定他到底醉了没有，轻咳一声，“要不要继续喝？”
    “喝！”靳放豪放回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放……”叶心想阻止他都来不及，酒杯已经空了。
    靳放放下空杯子，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客厅的沙发。
    叶心的眸光随着他移动，“放放，你要做什么？”
    靳放没有回答，而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手机解锁拨通一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一直没有人接听。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声音低沉慵懒，“小朋友，京城下雪了，你不回来看看吗？”
    走过来的叶心怔住了，他是在给歌儿打电话？
    “你回来，回来我带你去堆雪人，这次我保证不踢雪人的头了，好不好？”
    最后“好不好”三个字小心翼翼，近乎充满乞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妈妈情绪容易多愁善感，叶心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和放放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未见过放放这样低声下气跟谁说过话，这些年他表现的有多骄傲，此刻就有多卑微。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不想念，只是把一切都深埋在心底。
    不知道手机那段的人说了什么，他拿着手机的手臂颓然垂下，手机从掌心滑落到地毯上，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眼眸轻阖，绚烂的水晶灯下掩饰不住脸上的颓废之色。
    叶心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手机还在通话页面，她看到最上面一通电话，显示着名字“我的小朋友”，状态：已取消通话。
    黑白分明的眼瞳里闪过诧异，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靳放，心里越发的难受。
    歌儿没接他的电话，他刚刚的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压抑不住了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放放……”她开口，欲言又止。
    靳放闭着眼睛，身子缓缓的往她身上靠，头落在她的肩膀上，像极了一个受伤寻求庇护的孩子。
    “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给歌儿？”若是她打的话，歌儿应该是会接的。
    靳放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她肩膀上，像是睡着了。
    叶心将手机锁屏放到一旁，就在她以为他睡着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我后悔了……”
    “后悔？”是后悔当时没有救歌儿吗？
    “后悔没有骗她留下来。”轻阖的眼眸缓缓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瞳里迷惘又无辜，“其实只要我勾勾手指头她就会为我留下来的，我可以留下她的……”
    叶心：“……”还是自己了解的那个放放啊。
    “可是你已经放她走了。”
    靳放听着更委屈了，直接躺下枕在她的腿上，“我可以把她抓回来，锁在家里吗？”
    叶心眉角微抽，“可以，不过战叔叔大概会一枪崩了你。”
    “叶微蓝会帮我吗？”
    “不会，她会第一个一枪崩了你。”
    靳放：“……”
    叶心低头看着他泛白的脸色，摸了摸他的头，“要是你实在太想她，可以去看她。”
    “不去，她不想看到我。”
    “你可以偷偷的，不让她知道。”
    靳放没有再说话了，像是睡着了。
    叶心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厉寻生，他瞬间就知道她的意思，去拿了一件薄毯过来盖在靳放身上。
    “要不要我拿个枕头？”他担心她的腿会麻，绝对不是吃醋。
    叶心摇头，压低声音道：“就这样让他睡会吧，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是他第一次需要我的时候。”
    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又怎么能不陪伴在他身边呢？
    厉寻生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去收拾残局。
    叶心为他整理薄毯，视线无意间落在他裤子的口袋上，口袋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此刻口袋对外，隐约露出白色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