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无忧自从那天晚上就再也没见过霍衍之了,虽然他早就从a国访问回来,却每天早出晚归,故意避开她。
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接!
好在霍衍之接了她的电话,还问她是不是喝酒了,跟凌则屿在一起?
然后就说要过来了。
靳无忧报了云非烟休息的房间号,然后挂了电话继续唱歌喝酒。
凌则屿没怎么喝,他得保持清醒,不然都喝醉了,她被人欺负了咋办。
…………
霍衍之放下公事,匆匆赶到的时候,推开房间门看到的不是靳无忧,而是穿着浴袍依偎在沙发上的云非烟,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转身要走。
云非烟扭头看向他的背影,绯唇轻挽带着讥笑,“你就这么讨厌,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霍衍之步伐一顿,回头看向她,涔薄的唇瓣溢出最冷酷无情的话,“既然有自知之明就不要自取其辱。”
云非烟嘴角似笑非笑的更厉害,倾身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然后喝了一口,轻舔了下唇瓣,“我这个人啊,天生反骨,别人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
霍衍之黑眸微眯,看着她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向自己,眉心不由自主的皱紧……
“霍衍之,从我在泰国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云非烟星眸望向他时眼底一闪即逝的倾慕,平静如水,“我放弃了之前所有的光环和荣耀来到e国,为得就是与你更近一点,可惜——你从来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霍衍之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似是不屑的轻哼一声。
云非烟也不恼,清淡的嗓音道:“你看,你就是这样……将别人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肆意的贱踏!”
“你到底想怎么样?”霍衍之凉薄的眼神扫向她,满含着不屑和讥讽,“想要我向你道歉吗?”
云非烟摇头,“道歉这种东西,并不能弥补你带给我的伤害。”
将她关在那样的地方,在精神上折磨她,这种心理创伤,不是云淡风轻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的。
更何况她也不稀罕他的道歉!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霍衍之咬牙切齿道。
云归晚潋滟的眸子里拂过一抹狡黠,似笑非笑道:“我这个人向来爱恨分明,我喜欢你,把刀递到你手里伤了我自己,可我若是不喜欢你了……”
声音顿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魅,“我也可以选择把这把刀插在你心口上!”
霍衍之黑眸倏然一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头晕目眩,身子甚至酸软的站不住,往后踉跄几步扶住墙壁勉强站稳。
“你,你做了什么?”他冷声呵斥道。
云非烟没回答,视线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香炉,烟雾袅绕,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香气。
霍衍之何等聪明,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你找死?!”
云非烟将红酒喝完,杯子放在架子上,提步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浮现着清浅的媚笑,“是啊,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音落,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热气。
霍衍之像被十级大风吹过,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往地上滑……
云非烟将束发的发带扯下,波浪卷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落在白色的浴袍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夜色越来越浓墨,黑暗中有什么正在悄然滋长,静谧的,疯狂的……
亦是堕落的。
…………
翌日,霍衍之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
地上零零散散的衣服皮带,无声的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霍衍之脸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云——非——烟!!”
显然昨晚他是没有弄死云非烟,所以让人跑了!!
视线在房中环视一圈,最终落在了桌子上的手机上。
他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旁边的纸条。
我不稀罕你的道歉,昨晚就当是你的赔罪,我们两清了,后会无期。
——云非烟。
霍衍之将纸条攥成了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拨通江离风的电话,“给我送一套衣服,另外拘捕云非烟,如若反抗,当场击毙!”
不给江离风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掐断电话。
等江离风把衣服送过来的时候,霍衍之已经洗过澡了。
换好衣服,鹰隼般的厉眸射向江离风,“人呢?”
江离风感觉好像有两把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瑟瑟发抖的开口,“跑,跑了……凌晨四点的飞机……”
这个时间点早在三万英尺之上了,他就上是飞也赶不上把人捉回来!
霍衍之一听,拳头攥的更紧了。
该死,这个女人早就谋划好了,事情一出就立刻跑路,是料定自己不会不远万里去捉她了,是吗!
江离风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温越来越低,快要窒息了。
“哥……”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靳无忧先是探了一个头出来,看到霍衍之坐在沙发上,这才走进来。
看到地上的东西,还有闻到空气里还没完全散掉的气息,顿时瞪大眼睛。
昨晚哥哥和非烟姐……
霍衍之看到她清秀的五官,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想到昨晚的事,额头的青筋爆起,阴仄仄挤出两个字:“过来。”
靳无忧感觉到他的情绪正在崩坏的边缘,有些迟疑,但还是走到他面前。
“哥……”
她刚开口,霍衍之猛然起身,一把就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联合她一起算计我!”
靳无忧的呼吸一窒,小脸顿时就红了,艰难的开口,“我,我没有……”
“你还想骗我!”霍衍之收紧手掌,额头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凶残成性。
江离风看得都胆颤心惊,“阁下,你冷静点……”
靳无忧着急的眼眶都红了,“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非烟姐只是说……咳咳……她只是说有事要跟你谈……”
天知道非烟姐胆子这么大,竟然敢——
“你还想骗我!”霍衍之的眼瞳里涌起了红色的血丝,声音冰冷,“你为了摆脱我,跟那个姓凌的双宿双飞就这样算计我……”
他的手越来越紧,靳无忧感觉到不能呼吸了,眼前的场景也越来越模糊,声音细弱的飘出来——
“我,我真的……没有……”
霍衍之没有松手,像是真要掐死她!!
江离风站旁边着急,担心,却不敢上前阻止,“阁下,我求你了,冷静点啊……你千万要冷静啊,这可是小姐啊……”
霍衍之无动于衷。
眼看着靳无忧的呼吸越来越弱,脸色也白变紫,握住他手腕的手逐渐无力的要往下垂。
“小柚子……”
门口响起凌则屿慌张冷峻的声音,整个人宛如疾风一般朝着霍衍之与靳无忧跑来。
一拳直接挥向霍衍之的脸上。
霍衍之往后退了一步,掐着靳无忧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
“姓霍的你他妈的疯了!”凌则屿暴怒的吼完,余光扫到要摔到地上的靳无忧,转身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看到她脖子上的乌青,心都要被碾碎了。
“小柚子,小柚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她说怕霍衍之看到他不高兴,所以让他在电梯口等着,他等了好一会没见她出来,心里惴惴不安,没听她的叮嘱过来看看,没想到——
桃花眸如冰刃般射向霍衍之,涔薄的唇瓣抿起,一字一句道:“你他妈的再敢伤她一根汗毛,试试?”
就算是同归于尽,他也不会放过霍衍之的!
靳无忧虚弱的靠在凌则屿的怀里,咳嗽了几声,嗓子疼的像是在被火烧,杏眸望向霍衍之俊秀又无情的脸上。
“哥,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霍衍之冷眼的看着她,“滚!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靳无忧薄如蝉翼的睫毛剧烈的颤抖,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哥……”
霍衍之避开她氤氲雾气的眼眸,冷声道:“江离风,你给我盯好他们,给他们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内若是还没有e国,就地击毙!”
靳无忧的杏眸瞪大的像铜铃,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他要杀自己!!!
他居然对自己说出“就地击毙”四个字!!
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一颗接着一颗滚落,闪烁着破碎的光。
霍衍之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提步就走,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她,步伐快速而决绝。
“哥……哥……哥……”靳无忧哽咽的喊着他,一声比一声嘶哑,一声比一声破碎。
霍衍之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决绝的走出房间,峻拔的身影最终在模糊的泪光中消失了。
凌则屿扶着她,心疼的帮她擦眼泪,“别哭了,小柚子……那种无情的混蛋不值得你掉眼泪啊!”
靳无忧没有说话,只是紧咬着唇瓣,不断的掉眼泪。
江离风整个人也是懵的,没想到阁下这次会这般生气,在旁边小声提醒,“小姐,阁下只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冷静下来说不定就接你回总统府了。”
“神经病!谁稀罕他那破总统府!”凌则屿一想到他差点掐死靳无忧就气愤不已!
靳无忧只是掉眼泪,没说话。
凌则屿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我带你回家,你爸妈,还有放放他们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靳无忧仰头看向他,眼睛里泪水涟涟,沙哑的声音道:“我的东西还在总统府。”
“我陪你回去取。”凌则屿回答。
…………
总统府。
靳无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
相框里的照片是她和霍衍之的合照。
那是霍衍之继承总统没多久,他穿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媒体部拍照要对外宣传用。
她刚好去看他,他就把自己叫过去拍了这一张合照,也是唯一一张合照。
凌则屿看她拿着相框眼眶又红了,“想带着就带着吧!”
虽然他很讨厌姓霍的,但不能强迫靳无忧也讨厌他,毕竟他救过靳无忧的命。
靳无忧紧紧的将相框抱在身前,咬着唇没说话。
凌则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绿儿站在门口看到她要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抽噎道:“小姐,你真的要走吗?以后还会回来吗?”
靳无忧摇头,眼眶含泪,艰涩的声音道:“以后你就去照顾我哥吧,记得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受凉感冒,也不要让他太累了,记得多提醒他喝水!”
绿儿点头,眼泪簌簌往下掉,“小姐,你去哪里啊?你带我一起走吧!”
这两年绿儿一直照顾她,陪着她在总统府调皮捣蛋,干了不少坏事,两个人的感情很深。
“傻绿儿,你是总统府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怎么可能带得走你!”靳无忧吸了吸鼻子,“再说,你要是走了,谁帮我照顾我哥啊!”
“呜呜……”绿儿听完,哭的更大声了。
靳无忧看她哭,也想哭。
虽然她也很想回家,想爸妈想放放和小心肝他们……
可是她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江离风在门口提醒她,只剩下三个小时了,去机场的路上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要真是耽搁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就地击毙啊,所以还是赶紧把人送走为妙。
靳无忧抱了下绿儿,然后跟着凌则屿走出房间,走出别墅……
车子停在门口,凌则屿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靳无忧转身看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
真正到了分离的这一瞬间,心头也生出了万般的不舍……
从此以后,她也不能回来这里,再也见不到霍衍之了。
事情最终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才是她心里最难过的。
凌则屿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走吧。”
靳无忧转身跟着他上车了……
不远处的耸立的大楼,明亮的落地窗前伫立着一道峻拔的身影,双手负在身后,漆黑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这边看。
“明明就舍不得,又何必装作一副狠辣无情的样子赶她走。”旁边端着咖啡的男人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的。